第89章

第89章

當恩基看到阿達帕的體內並沒有靈的時候,他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一刻,他不願再相信自己已親眼見證的事,不願相信這發生在伊甸園裡的種種奇迹,更不願相信存在可以毫無代價,修復大地上一切的枯萎、破敗和死亡的力量。因為他已經為他的土地,他的園子,他的生命奉獻了太多;他承受著光帶來的苦,把恩惠給予地上的一切活物,所以他選擇對阿達帕所行的奇迹視而不見。因為他恩基是從感官而生的觀察者,他寧願相信從他靈里生出的光,就是這世上一切的源頭,他寧願相信那由光生的邏輯,真實可靠;他寧願相信自己的所思所想是有意義、連貫且沒有矛盾的;他寧願相信時間一旦開始,就再也無法停止,變化一旦開始,就不會再有盡頭;他寧願相信所有這些由他所創造出的虛妄,也不願意相信,那就擺在他面前的真理。

於是,他做了一件後來讓他追悔莫及的事,他把靈魂給了阿達帕。他使這人類有了意識和智慧,那奇迹當即就消逝了,苦難再度降臨於這個世界,阿達帕有了生老病死,就像這地上一切眾生一樣,掙扎於無常與時間的深淵之中,斲喪於恐懼與絕望的煉獄里,受盡折磨與痛苦,在無數的世界中,永不停歇地輪迴著。

當阿達帕離開伊甸園獨立生活以後,終還是因衰老而死去,他開始認為一切苦難的根源,歸咎於他自己,是他把靈給了阿達帕,從此這個世界墮入了黑暗。當人類的後代建立的文明,就像阿達帕的生命一樣,經歷一次次的衰老、崩潰和覆滅。他認為自己犯下的錯誤已不可原諒,於是,他在悔恨中選擇沉淪,不願重新回溯最初的記憶,找到事情的真相,而是選擇逃避那段令人憂傷的過往。他覺得自己理應背負這重罪,把自己困在這自設的牢籠之中,永無止境的承受世界的苦難。他以為只要忘掉,就能撫平這道傷口,但殊不知這道傷口從他的靈魂里不斷擴展出來,侵蝕和腐化著整個世界……

在大洪水之後,他複製出另一個自己,讓那個人為他設下這個牢籠。他的分身就按他說的話照做了。『影子恩基』在天空中放置進入阿卡西的星空之門,將三分之一的星辰遮擋,名為暗域;又將這暗域一分為四,將四段記憶作為四把鑰匙,藏在各個區域之中。每一把鑰匙可以打開下一個暗域之門,直到整個天空都被打開,解謎者就會被帶入時空之門,自動得到第五把記憶鑰匙,作為進一步解謎的提示。

『影子恩基』又為這密碼特意造了一個世界,名為『此岸』,意為『彼岸』的彼岸,這個世界與他本體所在的世界——『彼岸』有著幾乎相同的開始,但卻有著很不相同的後來:那十七個閃姆族的後裔、十五個雅弗族的後裔和三十個含族的後裔先後登陸那片大陸上,只不過他們遷徙到了更遠的北方和東方,在那些廣袤的草原和高山上生活下來,成為了游牧民。閃姆的後裔跨過了安納托利亞,到了高加索山和黑海以北的埃西諾斯草原上,又從那裡向東遷徙到了布爾加克河[1]以東,阿拉爾山[2]以南的森林草原。從那時起,他們的名族被稱為派瑞卡精靈,從那裡,他們的族人分為三支,一支繼續向東,進入寒冷的沉睡之地[3],還有兩支南下穿過巴克特利亞,然後從那裡分道揚鑣,一支進入了雅利安,一支進入了印度。

『影子恩基』選中了閃族的後裔,將自己的權柄分給他們的後代們,成為自己的使者。最初,

使者們稱他為帝烏斯或聖孿生者[4],後來又改叫他梵天。梵天將最大的權柄交給了雅利安的聖人因陀羅,使之成為地上的看護者,梵天交給他三個任務,第一,就是維持地上的秩序,不至於讓這個世界的末日時刻太早的到來;第二,要時刻標記自己族人的血脈,使閃族和雅利安人可以很容易的被從其他民族中分辨出來,然後將進入阿卡西閱讀的權柄交至他的族人手上,參與破解暗域的密碼;第三,要時刻護養那棵種在海灣地的世界之樹,直到『那一位』的到來,將四句偈言傳給預言中將會降臨的密特拉。

與恩基在洪水后的『彼岸』世界中設立的諸天使不同,梵天將權柄完全給予了因陀羅,在使用時無需次次向梵天獲取授權,因而在『影子恩基』離開后,依舊可以使用。

因陀羅把來自梵天的指引,寫在《梨俱吠陀》之中,將權柄傳給另外二十一位使者;用瓦爾那[5]標記血統;選定作為「植樹人」的祭司,世代看護世界聖樹;又派下伐樓拿[6],主管進入星空的時空之門,這一職位后被密多羅[7]和毘濕奴先後接替;又派下跋伽[8],教授人們與使者交流的方式——薩滿、瑜伽和冥想,這一職位后被濕婆繼承。

在完成這些安排以後,『影子恩基』就走向大海,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從此,生活在那世上的雅利安族裔們,開始了尋找破解暗域的方法。他們經過難以估量的時間,一顆顆的閱讀浩如煙海的星辰,依舊一無所獲。他們很快發現,一些本不是暗域的星星,也會漸漸的熄滅,並從天空消失。這是『影子恩基』為增加難度,而設下的一條規則。這些『死去』的星,雖仍能藉助周圍的光亮再次找到,但要比在它們發光時去找要難得多,況且也會被誤認為是暗域之星而略過。

久而久之,越來越多的人放棄了,只剩一位修行者還在堅持,他就是燃燈。因為他專門閱讀那些將死之星,就是那會突然變得明亮許多,然後才漸漸黯淡的星光;在無數世代之中,他恰巧目睹了第一把鑰匙,並把這個記憶流傳給了後世。

儘管,天空中四分之一的暗域已被打開,但直到末了,也沒有人能找到第二把鑰匙。因陀羅漸漸放棄了這些使命,並同時收回了很多使者的權柄,而他自己也離開了這個世界,去往星空界的深處。仍在堅持的使者是毘濕奴與濕婆,他們繼續將權柄給予渴求知識的僧侶,直到末了。

然而,在未知的時間,地上有一位普通人,名為赫烏索,他不小心掉入了兩個世界的交界之地——『世界盡頭』之中,這是在難以估量的時間裡,自然發生的唯一的一次。正是這個微小的漏洞,讓在『此岸』中的南納,找到了進入交界之地的方法。

赫烏索投射在另一個世界之中,名為烏魯卡基那,他的出現,讓兩個隔絕的世界第一次產生了碰撞,從而產生巨大的漣漪,改變了一切的進程。在後來,因為南納對赫烏索不斷的思念、尋覓和探求的行為,讓『世界盡頭』中,赫烏索殘存的靈體將伊什塔爾吸引到了交界之地。

在那裡,伊什塔爾看到了那本是為阻擋恩基去試圖讀取『影子』的記憶而設的八個符文密碼,並意識到這一定能為『此岸』世界里那些正在試圖解開這道謎題的人,提供重要的提示。於是,伊什塔爾將這八個符文編為了一首詩,並將它傳給那同樣來自『此岸』的兒子——納迪納普利。

但她絕對想不到的是,這一行為讓兩個世界發生的第二次碰撞,在『此岸』產生了難以想象的巨大漣漪。因為這一次,由於奧萊克西對伊什塔爾的厚葬,讓全世界思念她的人,都被她那殘存在『世界盡頭』中的靈體,吸引到了交界之地。假如,在啟明星上的伊什塔爾還能再次看到交界之地的話,她一定會驚訝地發現,那裡已經不再是幾個孤魂遊盪的空曠之地,而是半個世界文明的記憶都存在其中了。只不過,這些人們並不知道自己此時正身處其中,因為『世界盡頭』在伊什塔爾的闖入之後,立即進行了自我修復,屏蔽了人們能夠看見它存在的視覺因素。

整個蘇美爾、凱美特、赫梯與埃蘭文明的諸多人物、民族和文化甚至遺迹都被投射在了『此岸』世界之中。徹底改變了『此岸』里整個世界的背景記憶。這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文明和語系,卻完全的交織在了『此岸』,這一新的世界之中。因此,在亞歷山大的時代,他既能看到那來自古代美索不達米亞和文化的遺迹,又能見到來自印歐大陸上,那些游牧的精靈王國與薩滿文化的身影。

因為亞歷山大大帝,就是『彼岸』中奧萊克西在『世界盡頭』里的投影,他生活的海拉斯和佩拉,就是赫楞的投影。而伊南娜,就是伊什塔爾的投影。

當亞歷山大和羅克珊娜在烏魯維拉停下休息的時候,在原本『此岸』里,本應出現在這兒的,一位在樹下修行的智者,他的記憶與歷史就被悄然地改變了。他在伊什塔爾觸碰裂隙的時候,掉入了交界之地之中,成為了奧萊克西與伊什塔爾的孩子,自然也就成為了烏拉赫斯和伊南娜的兒子,而他就是伊奧斯·卡夫索。

伊南娜在有身孕以後,就在夢中以及經常出現的幻聽中,完整的記下了那首詩的內容。作為薩滿巫師的她十分敏感地意識到這件事的重要性,並開始把詩教給他的丈夫,還要求他以後,能夠在自己不在的時候監督伊奧斯把這首詩背下來。

那個春天,一切都還那麼美好,潺潺的小溪流過田野,那些在晝光下自由呼吸的珠蘭與花毛茛一起合奏著曼妙的旋律,遠處的水之山高聳入雲,圃鵐則在周圍的桃樹中嬉戲打鬧……

烏拉赫斯蹲在後院,劈砍木柴。

有從西方來的旅者,經過他們的村莊,站在鄰居小屋的門口談著最近的見聞。烏拉赫斯聽到了他口中講述著發生在巴比倫和海拉斯的變故,便衝出房門,來到那人身邊,仔細的詢問。當他得知了赫費斯提翁已死,帕曼紐、菲羅塔斯相繼身亡,太后西緒甘碧絲自盡。龐大的馬其頓帝國已經被他的將軍們瓜分的消息時,瞪大眼睛,駭然一驚,他邁著沉重的腳步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坐下,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之中。

這一刻,烏拉赫斯才意識到自己為那虛無縹緲的夢想所付出的代價有多麼的大。他悲痛萬分,後悔不已。但一切已經無法改變了,他想了很多,思緒重回那些崢嶸歲月;他不知道如何才能挽回因自己的任性而釀下的惡果,也不知如何才能獲得心底的救贖;這些事他都沒有和伊南娜溝通過,而是憋在自己的心裡。漸漸地,他想到了自己最初的誓言——為父報仇。

他心想,也許這是他現在唯一還有可能做到的事,這不僅是出征波斯時唯一的目標,也是他一生最後的使命,只不過後來完全偏離了正確的方向。所以他在心底里默默發誓,定要找到那個真正向科多曼努斯獻言刺殺他父親的人,那個在整個事件中發揮了最大作用的人。

於是,有一天他以探尋林場為由,向妻子告別,出了一趟遠門,他向南進到帕洛帕米薩達[9]的山地疆界,他知道那裡有一座特殊的監獄,關押著一些從巴克特里亞流放到這裡的政治犯,其中包括弗里吉亞的阿爾塔巴左斯[10],他本是貝蘇斯手下的一名將領,在年輕的時候他曾經流亡到馬其頓,是父親腓力的一位好朋友,後來他重返了波斯,向科多曼努斯效忠;在高加米拉戰役之後,科多曼努斯被貝蘇斯挾持,作為貝蘇斯部下的阿爾塔巴左斯反叛了貝蘇斯,投降亞歷山大。亞歷山大相當欣賞阿爾塔巴左斯對波斯王室的忠心,在征服了巴克特里亞之後甚至繼續重用這位前朝之臣,他們成為了非常好的朋友。

在亞歷山大離開那裡進入印度以後,他聽說阿爾塔巴左斯被當地的政敵流放到了帕洛帕米薩達,但由於當時自己深陷印度戰場的泥沼,他無暇西顧,直到後來忽略了這件事。這一次,他打算只身前往,碰碰運氣,畢竟阿爾塔巴左斯是他與他父親共同的好友,又是前朝重要的官員,消息和人脈都非常的廣泛,如果真能找到他,他一定願意幫助烏拉赫斯,為他提供殺父仇人的情報。

果然,在當地監牢外的採石場,烏拉赫斯看見了那正被帶著腳鐐,被迫勞動的阿爾塔巴左斯的身影。於是,烏拉赫斯到了當地的酋長奧克夏特斯[11]的府上,他也曾蒙亞歷山大的不殺之恩,當亞歷山大在粟特駐軍的那段日子,這位老人曾盛情款待了亞歷山大和羅克珊娜,後來他們兩個都曾拜老人為義父。

當烏拉赫斯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把老人下了一大跳,立即向昔日的皇帝跪下行禮。他告訴老人自己已經歸隱田間,此行唯一的目的,就是找到殺父兇手,他只求老人能釋放阿爾塔巴左斯,幫他這最後一個忙。奧克夏特斯念舊情,又因著請求並不大,便當即同意了。

烏拉赫斯帶著酋長的手諭去探監,當即把阿爾塔巴左斯釋放,阿爾塔巴左斯見到這熟悉的面孔,立刻淚流滿面。兩人敘舊許久,之後烏拉赫斯便表明了來意。他詢問阿爾塔巴左斯,當時向皇帝最早提議刺殺腓力的究竟是誰,或者誰在整個過程中起了最關鍵的因素。烏拉赫斯本以為,作為阿契美尼德宮廷重臣的阿爾塔巴左斯,能夠立刻給出幾個答案。但沒想到,他卻一邊搖頭一邊表示,最早提供諫言的人來自王室,後來大臣們才紛紛附議表示贊同,然而最早是誰,只有近臣、太監或者侍衛才有可能知道。

儘管如此,阿爾塔巴左斯告訴烏拉赫斯,他一定會動用全部的關係,來幫助他找到這個答案。烏拉赫斯回到家中,等待消息。幾個月後他們在約定的一個小鎮上的酒館見面,阿爾塔巴左斯告訴烏拉赫斯,他要找的人已經找到了,但不知道名字。因為消息來源於埃克巴坦那的一個朋友,他屬於當地一個祆教的刺客組織。阿爾塔巴左斯告訴烏拉赫斯,他的朋友無法透露這個人的名字,因為這個人的名字早就在他們行動的清單上了,所以不需要烏拉赫斯親自動手,等事情結束后可以通知他。

烏拉赫斯並不滿足於這個結果,他希望得到更多細節,甚至能夠參與到行刺的過程里。就這樣,他偷偷與阿爾塔巴左斯會面多次,並讓他的朋友作為中間人,介紹他與這個祆教的刺客組織認識。在阿爾塔巴左斯的引薦下,那些刺客組織接納了他,雖然他的外貌明顯是一個海倫尼克人,但烏拉赫斯卻告訴他們,自己只是一個逃兵。他欺騙他們說,當自己流浪到波斯波利斯時,曾被一位祆教祭司收留,但在馬其頓人攻來以後,親眼目睹聖地被大火吞噬,恩人慘死刀下,如今為了復仇所以才想加入這個組織。最後,他甚至參加了組織的血誓儀式,成為一名祆教徒與初級成員。雖然不能在行動前得知目標的名字和具體的計劃,但可以參與到刺殺活動中。

那日,一切都看起來是那麼的平常,烏拉赫斯裝作要出發去撿拾枯樹枝。他到了林子深處,在約定的地點與祆教徒們會面,參與訓練。小隊的頭目卻突然告訴烏拉赫斯,目標的位置已經確定,離這裡不遠,這時烏拉赫斯已經感到詫異,但還是換了行裝和他們一起出發,打算一探究竟。他們在山終迂迴前行,不久后,熟悉山路的伊奧斯發現了不對,他們越來越接近自己家的方向,此刻他的後背開始發涼,但現在離開毫無疑問會招致殺身之禍。

於是,那一幕悲劇就發生了。手握弓弩的烏拉赫斯站在了自己家的門口,此刻。他有兩個選擇,殺死自己的妻子,換取同伴的信任,並帶著自己的孩子離開。或是,兩個人都要死,甚至連伊奧斯也難以獲救。

最終,他選擇了放出那隻箭,完成了復仇。

伊南娜用微弱的療愈權柄讓自己恢復了意識,他拉著烏拉赫斯,重新念下那首詩作……

這些刺客是通過『羅克珊娜』這個名字再次找到她的,因為住在這一帶的樸素的村民們,他們無心地向陌生人泄露了這個秘密:他們都知道『伊南娜』就是當年曾來過這裡的『羅克珊娜』。很久以後,烏拉赫斯在各地遊歷的時候,才有機會得知,正是巴耳馨最早勸說他的養父行刺腓力,是為了讓他留在巴比倫,不要去小亞細亞征戰,科多曼努斯知道,要麼冒險帶上她一起到前線去,要麼就得把巴耳馨留下,可是失去了保護者,可憐的小巴耳馨就可能會遭到祆教徒的迫害。面對同樣的兩難,他選擇了行刺。

伊奧斯在得到母親伊南娜交給他的,來自『彼岸』的提示以後,得到了第五把鑰匙,成為了帝烏斯預言的密特拉。當他來到位於古爾奈的聖樹下的時候,守樹人的繼任者就在那裡等候他,並在他破解謎語之後,隨他一起前往了在『彼岸』中底格里斯河畔尼尼微城應該存在的位置,接受一位特殊使者——迪赫姆[12]的神諭。這是一位沉默的使者,她在那同一個位置一動不動,等待了無限的時間,而她唯一的權柄就是閱讀造訪的密特拉的記憶。

一般的神祇,無論是低階的雪山女神還是高階的毘濕奴,都沒有閱讀密特拉記憶的許可權。因為密特拉至少獲得了前五把鑰匙,所以他的記憶包含打開全部暗域之星的許可權,因此除了帝烏斯和他指定的迪赫姆,沒有人能夠閱讀密特拉的記憶。當伊奧斯來到尼尼微的位置,迪赫姆就閱讀了他的記憶,確定了他就是密特拉,於是在泥板上顯現神諭,而這神諭就是第六把鑰匙——關於伊奧斯自己的故事。

當迪赫姆閱讀伊奧斯的記憶以後,她也同時擁有了前五把鑰匙,但她卻永遠無法得到那第六把,因為第六把鑰匙的內容是:『在迪赫姆的暗示下,認定並相信「關於自己的故事」為第六個伊斯特里亞的人』。

用這第六把鑰匙可以開啟太陽的記憶之門。進入太陽的人,可以解開關於伊什塔爾除創始之初以外的全部記憶,包括得到第七把——最後的鑰匙。到此時,密特拉將會在『世界盡頭』的記憶之中,通過最後一個符文的提示,回到『此岸』世界,尋找最後的地點——『墓』。

而這最後一把鑰匙,就是開啟這『墓之門』的鑰匙。在曠野中冥想的伊奧斯·卡夫索,意識到這座特殊的墓,並不是指這七個伊斯特里亞的主人,或在這些故事中出現過的任何人的墓或記憶結束的地點。這個『墓』指的就是設計這整個謎題的主人,帝烏斯生命結束的地方——水。是的,『影子恩基』他就這樣通過一個複雜的迷宮,把這最重要的部分,就藏在了最顯眼的位置;他把創世之初的記憶,就放在了靈體本來的源頭——阿普蘇里。

伊奧斯·卡夫索從回溯『影子恩基』記憶的過程里出來了。那擋住別人進入他記憶的八個旋轉的符文已經消失,『原來,他早就已經知道將會發生的所有事……』伊奧斯心想,『但他還是按照恩基的要求,把這創世的記憶藏了起來,可能他知道,那一刻,他無法勸說他那悲傷的本體,去看一眼最早的記憶,去瞥一下那就擺在那裡,從未消逝過的真理。因而他就用這種方式,讓他的本體自己去尋找,直到意識到這救贖的存在吧……』

他在水中睜開眼睛,周圍一片光亮。他看到整個星空都同他一樣沉浸在這深海之中,開始飛速從他身邊略過,向正上的一個方向聚集,在那裡匯成一個獨一明亮的星體,從上面降下,來到他的面前。

那星光照在他的身上,是祥和的,因而他知道,一切都結束了。

他知道,這顆星就是啟明星,而從它上面下來的,就是那位一直在等待他救贖的,真正的伊什塔爾。她從光中顯現,烏黑的長發飄散在她的身後,潔白的連衣裙,擺盪的簇絨流蘇。他看不清她的面龐,直到她離近了,才漸漸清晰地顯露。

起初,那面龐有些許的陌生,他並未認出來,但沒一會兒,他的淚水就奪眶而出,『媽媽!』他喊道。

『我的孩子。』

他們緊緊地擁抱在一起,從那時起,再也沒有什麼可以將他們母子二人分開。

從那一刻起,世界被永遠的拯救了。所有的禁錮與枷鎖都被打開,所有的苦難已被終結。當這位來自『此岸』的解謎人——伊奧斯·卡夫索為伊什塔爾尋得了那創世之初的記憶,尋回了在光之紀元以前,那用語言無法描述的非邏各斯的記憶的時候,正如那『沒有靈魂』的亞當在伊甸園裡所行的神跡一樣,再也沒有什麼存在與毀滅,生與死,光明與黑暗必須同生同滅,互為定義,並列伴隨的世界律可言了。

『我的孩子,當你為我尋回宇宙最初的記憶,那羈繫我的鎖鏈從此被永遠的斬斷,整個阿卡西的許可權都向我,以及這宇宙里所有的生命,完整的開放了。

『我的孩子,你是我的解放者。你是世界的解放者,眾生的解放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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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解:

[1]即伏爾加河,來源於古突厥語中的bulgak『泉』

[2]即烏拉爾山,源於突厥語的『aral』,字面意思是島嶼

[3]即西伯利亞,源於韃靼語中的『沉睡之地』(Sibir)

[4]神聖的雙胞胎,是一對孿生兄弟,幾乎遍布每個印歐萬神殿,他們的名字通常意味著『馬』,*h?é?wos,儘管這些名字並不總是同源的

[5]瓦爾那(梵語:????,羅馬化:Var?a)是印渡教經典中解釋種姓制度的概念,其內涵主要見於《摩奴法典》與《瞿曇法經》等早期婆羅門教經典

[6]伐樓拿(梵語:????,Varu?a),又譯婆羅那,古印渡神明,於吠陀時期就是天空,雨水及天海之神,他亦是掌管法規與陰間的神,是《梨俱吠陀》中記載最突出的阿修羅神,阿底提耶眾神之首

[7]密多羅(天城體:?????,IAST:Mitrá)是古印渡文化中的神祇,其能力隨時代而變化。在米坦尼(Mitanni)銘文中,密多羅被稱為條約的保護者之一。作為?tá(真相與秩序)的主要守護人

[8]跋伽(bhaga),梵文中意為『神』或『守護神』,亦具有『財富』及『繁榮』之意。這個詞的同根見於古波斯語,即baga,都是『神』的意思,還有說法是斯拉夫語的神的名詞──бог(西里爾字母)及英語的god亦源於跋伽。吠陀時代的跋伽是阿底提耶眾神之一

[9]Paropamisadae,是亞歷山大時期在現代阿富汗和巴基斯坦的一個酋長國,主要與阿契美尼德的帕魯普拉桑納省(Parupraesanna)重合

[10]阿爾塔巴左斯(Artabazos,希臘語:Αρτ?βαζο?;生存於前四世紀),為一位波斯阿契美尼德帝國的總督,在阿爾塔薛西斯三世時期曾發動叛亂,但之後重回波斯帝國,在大流士三世時與馬其頓亞歷山大大帝對抗,最後投降亞歷山大

[11]奧克夏特斯(Oxyartes,波斯語:??????)巴克特利亞貴族,首度出現於史籍中是貝蘇斯手下的其中一個督辦,他當時伴隨貝蘇斯撤往粟特的路上,后歸降亞歷山大

[12]*原始印歐語:*dhé?hōm或*dh?hōm;點燃,『地球』或『大地』(PIE:*pleth?wih?,點亮『廣義的』)是原始印歐神話中地球女神的重建名稱,地球母親,她經常與帝烏斯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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