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白舒

白舒從夢中驚醒，一看時間，剛好5:00，他又夢見大海了，那個海沒有邊界、沒有浪涌、沒有生物，像個幽暗的牢籠將他困在其中。

走到陽台上一看，黎明前的城市已經有不少的燈火，看來新聞上說的不假，全球的人均睡眠時間正在減少，也許不少人跟自己一樣，都被那個幽暗的海洋剝奪了睡眠。

白舒今年23歲，身高一米八，是一名參加過第三次世界大戰的老兵，4級軍銜（特級兵士），現在是超自然現象調查署的非正式調查員。他搬到這棟公寓已經一個星期了，每天都要到調查署前台報到，但至今還沒進行適配測試，既參加不了訓練，也參加不了任務。

白舒知道自己是被排擠了，原因自不必說，三戰臨近結束前，自己所在的特戰小隊在執行任務時幾乎全軍覆沒，唯獨自己僥倖活了下來，卻被懷疑是泄露情報的間諜，儘管沒有證據，自己還是被降級處分，榮譽被全數收回，還被貼上了「叛徒」的標籤。從此，白舒無論到哪裡，都備受戰友的冷眼和排擠，連戰後醫院的護士給他換藥時都大手大腳的。

不僅如此，大傷后自己的身體素質還直線下降，失去了曾經引以為傲的耐力，劇烈運動超過10分鐘心臟就難以承受，越野跑不完40公里，負重30斤就非常吃力。這對任何一個士兵來說是都是毀滅性的打機，曾經比肩兵王的他一下子隕落為殘次品。

但白舒的心態非常好，他從不埋怨，也不向任何人訴說自己的困境。他總安慰自己，相比那些死去的戰友，自己能活下來已經是最大的幸運，或許是用光了所有的運氣，餘生大概會一直遇到倒霉的事。

當白舒正做著恢復運動時，手機響了，正是多日不見人影的李平峰。

「白舒，有緊急任務，我讓隆多來接你，詳情見面再說。」

「可我的適配測試還……」沒等白舒說完，電話就掛斷了。

李平峰是超自然現象調查署下屬的調查院第2小隊的隊長，正是他推薦白舒來這裡的。

當初轉業時，由於眾所周知的原因，白舒「錯過」了安逸的地方部門文職，權重部門的崗位更不會考慮他這種履歷有瑕疵的人。他在空蕩蕩的軍營里滯留了一個星期，本以為要原地退役，沒想到李平峰突然出現在他面前。

「小子，你的事我聽說了一些，正好我這缺人手，你願意來我這裡嗎？」

「去哪裡？」

「超自然現象調查署。」

這是白舒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不解地問：「那是幹什麼的？」

「你應該也有看新聞吧，戰爭結束后沒多久，世界各地陸續出現了擁有超自然力量的人形動物，我們東炎對它們的稱呼是『弒者』。他們的破壞力極強，對國家、社會、民眾都構成巨大的威脅，超自然現象調查署就是專門應對這類情況的。」

白舒聽出來了，這份工作的風險巨大，但他並不在意，點了點頭，說：「我加入，但我有個條件。」

李平峰哭笑不得：「我好心收留你，你還敢跟我談條件？」

「明明打個電話就能把我調走，你卻親自來找我，說明你很看重我的能力。」

白舒的言語中更多是玩笑，可李平峰聽著卻有些不舒服：「說吧，只要是不太過分的要求，我都能答應你。」

「我要借調查署的資源找回我的妹妹。」

「你還有個妹妹，戰爭時失散的？」

「戰前，

動蕩時期走丟的。」說完，白舒的目光不禁移向遠方。

「我答應你，但現在暫時做不到，我們要先做出成績，提升調查署的地位，才能獲得授權接入國家大資料庫。到時我一定親自替你申請！」

其實，就算李平峰拒絕，白舒還是會選擇加入的。因為李平峰也是特戰小隊的，他是1隊的隊長，白舒是3隊的隊員，兩人本來就認識，戰場上也有過交集。現在，李平峰算得上是白舒最親近的人，沒了親人，到哪裡都是流浪。

聽完電話后，白舒知道出大事了，果然，電視上開始插播公告，指導民眾避難，原因是「地下天然氣管道泄露」，接著陽台外傳來了久違的空襲警告聲，空氣中瀰漫著恐怖的氣氛，勾起了人們對戰爭的回憶。

自今年元旦第一位弒者出現在印迦國街頭以來，全球已經累計發生了35起類似的案件，在地理上分佈基本均勻，除了東炎。東炎作為世界上的領土大國，竟然沒有發生過同類型的案件，真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

而今天，弒者終於來了！

白舒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穿上制服、備好手槍和子彈，一刻不停地下了樓。等了沒多久，一輛沙漠迷彩的黃蟻級輕裝甲車開進了小區。駕駛座上是一位高大健碩、皮膚黝黑的漢子，此人就是隆多。

上車以後，白舒急切地問：「發生什麼事了？」

隆多沒看白舒，只伸出兩根手指，說：「同時發現兩個弒者，其他情況簡報裡面有。」說完指了指副駕駛。

白舒調出移動終端，通過指紋、聲紋、人臉三重識別後，成功進入到調查署的專用網路里，也標誌著他已經轉正，成為了正式的調查員。

隆多斜眼看了看屏幕，略帶譏諷地說：「恭喜你，直接跳過適配測試，成為正式的調查員。聽說是李問答署長親自替你走的後門。」

白舒心裡一驚，李問答參將？！怎麼可能，那可是被譽為擁有最強大腦的男人，三戰期間號稱東炎三巨頭之一的聯軍總參謀長。我只是個普通的小兵，估計李將軍連我的名字都沒聽說過。白舒知道，這種捕風捉影的事都是編排出來噁心自己。

隆多見白舒不說話，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雖不痛快，但不好繼續往下說，只好專心開車。

通過移動終端，白舒了解到大概的情況：

今早5:15左右，本市的聽潮區突然發現一人形實體，它手握聖器、周身散發著奇怪的力場，朝著聽雷區的方向走去。而聽雷區也在相同的時間發現另一人形實體，同樣手握聖器，被奇怪的力場包裹，向著聽潮區走去；兩者相向而行，預計8:00左右在聽潮區內的鐘山橋附近相遇。

市裡已經啟動了緊急預案，警方負責疏散民眾，做好清場工作；軍方負責控制和擊殺弒者。目前，弒者行進路線周圍4公里內的民眾已經完成50%以上的疏散工作，軍方已在5:45入場，對弒者進行全程監控。

好奇心驅使白舒打開無人機實時監控畫面，他想看看，本土的弒者到底長什麼樣，是三頭六臂，還是雙瞳四面，結果卻顯示「未獲得授權」。白舒心裡納悶，自己都是正式調查員了，怎麼還有限制。

「隆多，前線的實時影像，需要隊長給我授權嗎？」

「不光你看不到，整個調查署都看不到，軍方壓根就沒共享給我們。」隆多對此非常不滿，憤怒之情溢於言表。

白舒明白，調查署是被輕視了，論實力，調查署遠不如軍方；論資源，調查署不及警方的十分之一。也難怪李平峰那麼渴望做出一番成績。

突然，一陣轟鳴從空中傳來，透過窗口一看，兩架戰鬥機依次低空掠過，航空發動機的巨大轟鳴聲使得車窗玻璃震顫不已。

「連空軍都調來了，是在演練低空航炮射擊嗎？」隆多驚訝地說。

白舒卻看出了一些細節，喃喃地說：「這不是演練……」他意識到，戰場以外的戲碼也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