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狼群

關於狼人的傳說故事多如牛毛，既流傳在繁華的巷道，也流傳在僻遠的鄉村。但無論在哪個版本的故事裡，狼人都是殘暴兇狠的代名詞——它們是黑夜裡的屠夫，無情地屠戮著無辜的生命。

尤其是在壁壘外的村莊里，農夫很喜歡用這類故事來恐嚇小孩入睡，而小孩往往也會在恐懼里被迫鑽入被窩——大人們以為是自己的功勞，但或許只是因為他們拙劣的講述，讓那些貪玩的孩子們意識到，一些在不經意間所瞟到的奇特之物是怎樣殘暴的存在......

在過去，這些傳說通常能給予獵魔人很大的幫助——經驗豐富的獵魔人們會從各個版本的故事中分析總結出狼人的特徵和習性，從而制定出合適的狩獵策略。當然，也有一些年輕的獵魔人，由於經驗不足，將鄉野傳說誤認為是可靠的信息源，從而導致自己陷入險地——比如認為狼人僅在月圓之夜才會行動，因而在弦月放鬆了警惕......他們的下場十分凄慘。

總的來說，這些民間傳說著具有很大的不確定性。因此，在過去的年代里，能否從傳說中分析出正確的信息往往比獵魔人本身的實力更為重要。

直到拉馬克出版了他的第一本生物學著作——《異常生物志》，才讓獵魔人們擺脫了這一尷尬的境地。

作為獵魔人中的第一位生物學家，同時也是異常生物研究協會的第一任會長，拉馬克在異常生物學上取得了堪稱開創性的學術成果——他將時興的人體解剖學用於異常生物研究，並在獵魔協會的幫助下，對各類常見的異常生物進行科學的實驗和總結，而成果就是那本堪稱怪獸百科全書的《異常生物志》。

而狼人作為常見異常生物中的一種，當然被收錄進了這本怪獸百科全書之中：

「狼人，動物界－脊椎動物門－哺乳綱－食肉目－犬顆－狼人屬，6個亞種，棲息地方廣泛，可適應各類環境。」

「常見亞種為平原狼人，多分佈於平原城市地區，體型較大，身形勻稱，四肢修長。上肢五趾，下肢四趾，爪尖而銳，犬齒及裂齒髮達，毛粗而長，毛色不統一，以灰色居多。一般為站立活動，也可用四肢奔跑。」

「平原狼人由人變身而成，變身條件未知，變身後不具備本來的人格意識，疑似為人格分裂。其身體強壯，有一定的抗擊打能力，速度敏捷，主要攻擊方式為爪擊和撲咬，夜行性，習慣獨自行動，對周圍環境有較強的感知能力，弱銀、聖水。」

「綜合評級：D，鑒於其對於正常居民活動的破壞性，應予以即刻捕殺。」

可以看出，在一眾猙獰怪異的異常生物目錄里，狼人的攻擊形式較為單一，但其超凡的速度和天生的狩獵本能，卻能對獵魔人造成極大的威脅，尤其是在夜晚——這是它們的主場。

儘管萊繆爾在制服這隻狼人時顯得十分的輕鬆，但那是因為他的敏捷和感知屬性都不低於狼人，因此能夠在狼人發動襲擊時及時作出反擊，並用自己那已經形成碾壓的力量將其徹底制服。

如果反應慢上那麼一小瞬，那麼也許躺在地上的就會是這位獵魔人了——當然，狼人可不會像他那樣好整以暇地慢慢查探，以狼人的嗜血特性，想必他的下場會很凄慘。

將眼前這頭狼人的數據和實際表現記入腦中的「資料庫」后，萊繆爾手腕一轉，將狼人的利爪齊根削斷，而後不等狼人發出慘嚎，他便將劍鋒朝下，用力揮砍，

將狼人那顆因為疼痛而顯得愈發猙獰的頭顱斬下。

慣性讓狼頭在離開軀幹后，繼續在地上翻滾了幾圈，留下了一道血色的軌跡。似乎是心中的憤怒猶未散去，狼頭在滾動后依舊朝向帶走它生命的獵魔人，裂開的眼眶裡，一雙眼睛泛著紅光，久久地沒有熄滅。

萊繆爾感覺有些不對——這不是他第一次獵殺平原狼人，但眼裡能夠發出紅光的狼人，卻還是第一次看到。

況且眼前這頭狼人的精神值不過是1，甚至連基本的自我意識都無法維持，不可能具有特殊的超凡能力，但那雙眼睛卻能夠在死去后依舊射出光芒——這往往是一些能夠使用類法術能力的異常生物才具備的特徵。

他猛地抬頭一看，本來漆黑的街道上已經亮起數十道紅光，宛若皮蒂宮裡那些在黑夜中熠熠發光的名貴寶石。

這些「紅寶石」正向著獵魔人快速奔來，如同發現獵物的狼群——這竟是一整群殘暴嗜血的狼人。

萊繆爾想起白天在協會公告板上看到的任務描述：捕殺出沒於聖路易斯市梧桐大道的狼人，1皮斯托爾——聖路易斯市市政廳。

他不由地露出一絲苦笑：報酬不過1個皮斯托爾的任務，居然是要與一整群狼人拼殺。

他其實可以選擇逃跑——以他那不遜色於狼人的敏捷和感知，避開這群狼人並不是什麼難事。

作為一名以賞金為生的獵魔人，他對這座城市的居民也不負有什麼義務。而管理一向鬆散的獵魔人協會，對不歸屬於當地的獵魔人也沒什麼強制性要求，更何這種狀況已經超出了一般獵魔人的能力極限，即使是向來強調責任的教會，也不能對他有所苛責。

但萊繆爾很清楚這麼多狼人的出現意味著什麼——也許教會的「銀騎士」和的本市的公民兵能夠阻止這群狼人對聖路易斯市的屠殺，但這條街上的居民一定會在這之前就慘死於這群狼人的嗜血狂歡之下。

梧桐大道聞名於市的不僅是它的風景，還有它的繁華——這意味著此時靜謐的街區里，成千上萬的居民正沉浸在他們的夢鄉。

萊繆爾將破刃劍插回腰間，從背上的劍鞘里抽出一把長劍。

這是一柄裝飾精美的十字劍，一米二長，黑色的木製握柄簡約而古樸，在金屬柄頭處蝕刻了五朵連在一起的玫瑰。

劍身呈銀灰色，兩側開刃，與劍身垂直的劍格上用拉丁字母蝕刻了一段經文。劍格末端作了彎曲處理，以方便鉸住敵人的刀劍。劍身接近劍格的無鋒部分在兩面繪有聖母畫像，線條靈動而優雅，如同從劍身上生長而來，不見絲毫的生澀。劍脊處同樣用拉丁文蝕刻了一段經文，讓這柄利器顯得更為莊嚴華麗。

在另外一個世界里，這會是一把名貴的收藏品，但或許永遠也沒有機會進入戰場——精巧的設計與過度的蝕刻雖然賦予了它極高的美學價值，但結構的損傷卻也讓它丟失了武器最為重要的強度。

但在這個世界里，神秘的煉金工藝彌補了結構上的缺陷，而那些蝕刻在劍身上的聖訓和畫像，也並非無用的裝飾物——它們是聖紋，被認為是主對羔羊們的恩賜，能夠賦予使用者特殊的力量。

自萊繆爾成為獵魔人以來，這柄劍就陪伴在他左右，此刻握在手裡，已經有了血脈相連之感。

「一場血戰。」

萊繆爾用額頭觸碰著冰涼的劍身，低聲的自語如同出征前的禱告。

他猛地抬頭，雙手握住劍柄，將長劍提舉在胸前，向著狼群衝殺了過去——如同那些歷史上的勇猛騎士再現，即使敵眾我寡，依然一往無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