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震山神
洛飛就在城外等候，過了半天，他臨時指定的先鋒官，也就是那個還算對他胃口的少年鬼回來了。
「找到她了？」
洛飛問道。
少年回道：「還沒有，大傢伙一路往南，順著各條小道搜尋，有不少遊魂與精怪見到那老虔婆經過，大家倒也沒丟失她的行蹤，最後到了二百裡外一座卧虎山，山上有一頭勐虎成精，號稱震山神，道行不淺，驅使著手下幾十倀鬼，以及山中草精木怪，把守住山路，不讓我等經過，我們奈何他不得，只得停在山下，大家要我回來請示上仙，該如何處置。」
「你沒傳下我的法旨？」
少年道：「如何沒有，小的們一早就派人上山，聲明大傢伙是受仙長指派，借路尋人，請那位震山神放行，卻不想前去通報的夥計再也沒回來，恐怕已經凶多吉少。」
什麼凶多吉少，你們一夥早不知死了多久，還有什麼吉凶可言…
不過這個什麼震山神，實在有些不識時務，遠處且不說，京城附近成了氣候的妖魔精怪，不應該沒聽過他的名號才對，居然敢阻攔他指派的人，真是不知死。
等下！
洛飛愣了一下，忽然想到，他好像還沒向這些鬼魂通過姓名…
洛飛自嘲地搖搖頭，這兩日乍聞噩耗，他的心的確有些亂了，做事顛三倒四。
「我知道了，」洛飛道：「我這就去親自會會這位震山神。」
說完他架起金光，向南方飛去。
大約飛了兩刻鐘，洛飛在雲頭上望見下面陰慘慘霧靄深重，料想正是眾鬼停頓處，於是按落金光，果然見到下面許多精怪鬼魂徘回。
見洛飛到來，鬼怪們立即迎上來，指著遠處郁蔥蔥一座高山，說道：「仙長，那裡就是卧虎山，裡面有虎妖盤踞，阻攔我等去路，不得已只好在此安頓。」
洛飛揮手讓眾鬼怪退下，徑自向山上行去，走出二三里，卻見旁邊斜路里插過來一隊人馬，看模樣像是結伴而行的客商，打頭的一輛馬車上坐著個頭髮花白的老人。
見到洛飛，老人吃了一驚，連忙道：「小道長且住！」
洛飛停下，問道「老人家有事？」
老人問道：「小道長可是要上山？」
「正是。」
「去不得！」
老人道：「這山上有伙妖精，專害人性命，小道長快回去吧。」
真是個熱心的老人家。
洛飛笑道：「無妨。」
說完轉身繼續往山前走去。
老人急道：「小道長莫要不聽勸，那山上原先是座寺院，裡面也有幾位有名的除妖法師，後來妖怪來佔了山，把幾個法師全都殺死，不是鬧著玩的。」
話剛說完，卻見洛飛頭也不回，已經走遠了。
老人長吁短嘆一陣，卻聽旁邊夥計笑道：「任伯，你管他做什麼，好言不勸該死的鬼，由他去吧。」
「話雖如此，只是…」
任老伯看洛飛已經走到山腳，再要去勸是不敢的，只得整頓車隊繼續前行。
……
卧虎山，靈光寺。
這靈光寺曾經也是座香火鼎盛的廟宇，寺中有數百僧人，加以南來北往的客商旅人，從附近經過，多會上來休息上香，自然一派熱鬧景象。
只可惜兩三年前，一隻成了妖的勐虎來到寺中，把僧人殺得殺，趕得趕，佔據了靈光寺，虎妖自號震山神，於是將此處改稱為山神廟，並把寺中神佛塑像換成自己的塑像，從此後這座寺廟就荒廢下來。
過往行人知道這裡有妖魔盤踞，要經過時不惜繞遠路，久之，這裡在人們口中有了一個綽號，叫做妖怪洞。
這日靈光寺正堂上，虎妖震山神正與一個老嫗對坐飲酒。
老嫗把酒杯握在手裡，不自覺地用手不住拈動著，一邊眼神頻頻往外瞟，顯然心緒很不安寧。
震山神已經完全蛻去虎形，煉成了人身，他皮膚黝黑，身材高大，肌肉爆炸一般綻開，給人撲面而來的力量感。
震山神看老嫗一眼，說道：「老師姐怎麼不喝？」
這老嫗正是馬道婆。
馬道婆道：「已經打擾大王許久，老身也該山路了，多謝大王盛情管待，老身感激不盡，以後必定日日替大王念經祈福，求神佛保佑大王及早修成正果。」
馬道婆心中叫苦不迭。
早知道她就乾脆往東去，何必貪戀南邊繁華，要往江南去看看呢？
那日她聽說書生的事敗露了，而且是護國道場那位親自出手，她立即知道不好。
雖然大家都是修士，可她就只會些旁門左道，比起人家那種通天徹地的能耐，不異於小溪流比之大海。
若被護國道場找上門來，以她往日的所作所為，哪裡還有活路。
所以馬道婆當機立斷，立即收拾行李，當天就離開了京城。
此後她曉行夜宿，兩天後路過此地，被這震山神遇到。
震山神原本只是想下山抓幾個人打打牙祭，沒想到遇到個馬道婆竟然有些本事，震山神自成道后，從沒遇到修行之人，不由得見獵心喜，於是邀請馬道婆到這靈光寺住了一日。
這一日，他又整治了宴席邀請馬道婆，酒菜剛吃到一半，就聽說山下來了一群小鬼，說是正在搜尋馬道婆。
震山神下山將眾鬼打退後，立即回來重新赴宴，見馬道婆神色慌張，笑道：「老師姐何必氣餒，方才小弟我下山去，和那群小鬼打了一場，見他們本事平平，連我手下孩兒們也不如，若不是擔心留老師姐一人在此，太過失禮，早將他們都捉回來給老師姐出氣了。」
「老師姐儘管安心在此長住，有小弟在此，管保老師姐平安無虞。」
震山神自成道后，向來都是獨自一人過活，手下要麼是些初具靈性的精怪，要麼就是被他咬死後轉化而來的倀鬼，如今忽然得了個馬道婆，彼此都是有修行的生靈，雙方交流切磋，頓時感覺比自己一個人修行大有進益，自然恨不能留她長住。
馬道婆苦笑道：「若只山下這群小鬼，老身自然不懼，即便大王不出手，老身自己也視他們如無物，老身的對頭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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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山神問道：「老師姐對頭是哪個？」
馬道婆道：「蓮花山上有一座護國道場，裡面有位護國真人，大王可聽說過？」
震山神眼睛一亮，笑道：「原來老師姐的對頭是他，我聽說過他，據說修行高深，我曾想去會會他，只是京城人道之力深厚，小弟妖身雖蛻，但妖氣未凈，這人道之氣，嗅一口都覺腥臭難聞，所以未曾成行。」
「老師姐儘管在這裡住著就是，若是他來了，小弟正好試試他有什麼手段。」
馬道婆聽得頭皮發麻。
這蠢老虎怎麼敢啊，他真不知自己有幾斤幾兩嗎？
馬道婆卻不像震山神這麼無知，她明白，若洛飛真追上來，他們兩個聯手，也不夠人家打，此地不宜久留，還是趕緊找個由頭，把這蠢老虎支開，早點熘之大吉得好。
馬道婆正在苦思對策，忽然堂外傳來一陣呼喝，呼喝聲乍起乍滅，只一瞬間就歸於寂靜，但聽在馬道婆耳中，卻如春雷炸響般驚人。
震山神自然也聽到了動靜，他向外面大喊道：「做什麼大喊大叫？」
門外無人應答。
震山神心中納悶，離開席位，走到堂外，卻見院子里站著位青衣道人，而他留在院中的精怪倀鬼卻不見了人影。
他轉動腦袋，四處張望一陣，大聲喊道：「人呢，都死哪去了？」
喊了兩聲，沒人答應，震山神只當孩兒們偷懶自去玩耍了，氣得大罵幾句，看向青衣道人，喝問道：「你這牛鼻子是做什麼的，為何來我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