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這天,張啟悅像往常一樣坐在網吧歡快地敲著鍵盤:
「哥哥需要一瓶副本聖水增加戰鬥力,你們誰來?」
我發揚LeiFeng精神,買了可樂遞給他:
「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他擰開可樂喝了一大口,賊眉鼠眼地笑著:
「一定,等我將來掙了大錢孝敬二老。」
陳峰嗤之以鼻:
「算了吧,就你小子,我們可指望不上。」
出了網吧,一對男女朝我們迎面走來,他們身著隔壁環境學校的校服,談笑風生樣子很是曖昧,陳峰突然停下腳步,他收起笑容直愣愣地平視前方,男女此時越走越近。
「他是誰?」陳峰的語氣似乎在質問。
「陳峰...他...他...他是我學生會的輔導員。」女的支支吾吾。
「你誰啊?」男的推得陳峰後退了幾步。
我和張啟悅驚訝地看著眼前猝不及防的戲碼,誰都沒敢上去吆喝幾聲,陳峰沒有說話,他拉了拉自己的無袖棉衣轉身離開,而我和張啟悅像兩個馬仔默默緊隨其後。
回寢后,陳峰坐在床頭凝視著從校門口買來的廉價炒飯,直到張啟悅抹完嘴點上了一根飯後煙也仍一口未動,他綳著臉也許還在消化之前所發生的一切,張啟悅很不合時宜地把他拉去陽台並關上了玻璃門,他們正說著什麼,我出於好奇便也起身朝陽台走去。
「給我根煙。」陳峰望著對面環境學校的宿舍樓,眼神空洞。
我和張啟悅一左一右把他夾在中間像是要嚴刑逼供。
「你會嘛,別浪費了。」張啟悅掏出煙盒。
陳峰熟練地縮起腮幫猛吸了一口開始吞雲吐霧,我有些驚訝畢竟從沒見他抽過煙。
「她叫徐曉虹,初中的時候我們同校不同班,因為在同一個化學老師家裡補課而相識,一回生二回熟,我們的關係變得很奇妙,她父母常年在外做生意我就時常找各種理由去她家裡,抄她的作業,搶她的電視遙控器,那種朦朧的感覺你們一定也有過。」
「沒幹點別的?」張啟悅壞笑。
「別打岔。」我瞪了他一眼。
「我以為中考以後我們就此分道揚鑣了,沒想到現在竟然只有一牆之隔。」陳峰深沉的說。
「後來呢?」張啟悅饒有興緻。
陳峰伸出了手:
「再來一根。」
張啟悅識趣地再次掏出煙盒從中抽出一支遞給陳峰。
「兩個月前樂琦生日那天,你們都沒有注意到我喝了很多,在氣氛的烘托下我突然很想她,我迫切的想要見到她,飯後匆匆離開也根本不是去打什麼狗屁副本,也許是酒壯慫人膽,我終於鼓足勇氣向她表白,好在結果是我所希望的那樣,我很高興。」陳峰娓娓道來。
「那今天跟她在一起的土包子又是誰?」我好奇地問。
陳峰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去睡了。」
落寞趴在陳峰的臉上,未燃盡的香煙被他丟在地上狠踩,像是在發泄。
玻璃門被推開嘎吱嘎吱地作響,我站在原地被陳峰方才的敘述驚愕,沒想到平日里口中沒有半點風月的遊戲奴原來也有柔情的一面。
在醫藥的最後一個學期我們各自都很忙碌,陳峰毫不猶豫的選擇了讀高復而他再也沒有提起過徐曉虹這個名字,他看似玩世不恭實際上也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小男孩,遵循言多必失的古訓,我們也都不再過問。我和張啟悅肩並肩走進了學校安排的招聘會,而所謂的招聘會其實就是學校從社會上搬來的半個人才市場,大廳里人頭攢動,嘩啦啦的嘈雜聲不亞於老式茶館,企業HR大多西裝革履人模人樣,他們端坐在諮詢的學生面前各各滔滔不絕,為的只是找到能夠接受自己企業文化並且任勞任怨的實習生,我隨便了解了幾家單位就連吹捧的方式也都千篇一律。
「你好同學,需要諮詢嗎?」面前的HR看到我翻閱他們放在桌上的招聘簡介便主動與我搭話。
「您好,中藥藥材加工方面主要做些什麼?」我坐下擠出一個禮貌的微笑。
「我們本次面對實習生的招聘範圍主要是廠房裡的炒制工,沒有什麼難度只需要吃苦耐勞就可以,公司地點的話是在YP區,實習期提供食堂午餐和員工宿舍,待遇方面是500一個月。」中年男子見我有所猶豫面露喜色。
也許我是唯一一個沒有直接起身就走的待業青年,對比幾家閉口不談待遇的公司這也算是良心企業,我也明白了自己只是一隻嗷嗷待宰的小羊羔,但我確實心動了,因為公司地點就在周嘉雨所在的楊浦,沒有什麼比這更有誘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