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0 章 179. 灰色空中烏黑的金字塔(5)
阿不思察覺到保護咒變成了一片空白。
福克斯唱著舒緩而溫柔的歌,它低下頭,盯著突然打開的門。
哈利走進房間,阿不思一眼就看出他手裡沒有魔杖。沒有宛如海妖的歌聲,沒有殺人的衝動。
「在伊莎貝爾夫人那兒。」男孩說。阿不思仍然把他看作一個男孩,儘管他現在已經是個男人,已經結婚了。
「她逃跑的時候幹掉了將近二十個人,她不應該有這樣的能力。羅巴德說她力量強大,但那些傲羅也訓練有素。」
「魔法是一種致命的東西,如果使用它的人心裡既無悔恨,也無對生命的關心,殺人就並不需要多麼高超的技巧。」阿不思坐在椅子上,他的計劃全盤皆空。「她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女巫之一,但也是我們當中意志最薄弱的一個,她想要什麼就會去做。部長選的人再糟糕不過了。」
阿不思沒有料到盜竊發生時波特已經離開,沒有料到魔法部會拒絕向波特尋求幫助,也沒有想到福克斯正好重生,只能等它醒來才能親自給哈利捎個信。
毀了。一切都毀了。
「請告訴我。」波特開口,他的聲音把阿不思從沉思中拉了回來。「它是老魔杖嗎?」
「它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殺人。」阿不思輕聲說,「這就是它所想的一切,它想要的一切。它是強大的、致命的、有知覺的,沒有哪根魔杖是這樣,它總會引導主人的死亡。你叫它什麼並不重要,它是死亡。」
這個男孩有點古怪。當他沮喪、疲憊的態度消散時,阿不思感覺到附在他的皮膚上的東西,附在他的魔法上的東西。
熟悉的東西。
「你沒有死。」波特說。
「我也會死,如果……」如果不是計劃讓它被偷的話。
空氣中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那種不對勁的感覺,不自然的聲音,但阿不思怎麼也想不起來是什麼。
「如果?」哈利問,他靠近了一步。阿不思盯著那雙綠色的眼睛,那雙眼睛在他身後、在他體內、透過他的身體注視著他。
一些……神聖的東西。
一些東西。
「你有。」阿不思呼出一口氣,男孩有隱形衣,幾年前他就收到過納威·隆巴頓寫來的一封措辭強硬的信,他也沒有找到魔法石,原本計劃著找齊三件聖器打破魔咒的希望,也隨著時間而破滅了。「你有。」
「或者說……他們有我。」哈利承認,有些局促地坐在椅子上,「你能告訴我關於死亡聖器的事情嗎?」
計劃改變了。城堡變成廢墟,卒子變成了騎士。生活中沒有遊戲會遵循規則。
「樂意效勞,我的孩子,我很樂意。」
於是,阿不思開始講這個故事,只覺得自己的老骨頭鬆了一口氣,疲憊的靈魂為長久以來獨自承擔的重擔而哀嚎。他那可憐可愛的妹妹死了,他最好的朋友和曾經的情人,在他親手關進牢房裡。老魔杖和它那致命的歌聲,他打破詛咒的計劃和他的失敗。聖器的傳說,對魔法石毫無結果的研究和搜尋,哈利父親的隱形衣,還有可能是佩弗利爾兄弟後裔的孩子們。這一切都是一張由事實、希望和時間交織而成的蛛網。
時間緩慢而頑強的行進。
阿不思說著,他的力量被對面男孩的力量描繪,感覺如此陌生,呼應著聖器的同一個節拍,像一個由多個部分組成的整體。
阿不思開始有點擔心了,但這種擔心比結束這場噩夢的絕望要小。
————
赫敏讀報紙,上藥劑學課,和斯內普交談,照顧克利切。
她感覺到她體內的靈魂紐帶,如此強烈,充滿活力。
她計劃的報復,她計劃的愛。
她回去看望家人,拜訪韋斯萊家的雙胞胎,和露西一起出去吃飯,談論討厭的男人。
她在擔心。在黑暗的夜晚,她和沃恩一起喝茶,談論死亡之時看見的親人。
沃恩的眼睛終於恢復了正常的棕色,但她的眼睛仍然沒有變動,還是祖母綠色的。那天在對角巷裡被救回來的人中,有不少也保留著被改變顏色的眼睛,他們自稱為「被注視者」,熱衷於和別人分享他們的死亡故事。
赫敏同意了倫敦新魔法工廠的設計藍圖,她和隆巴頓談到一種新的魔葯製造工藝,通過魔法植物批量生產。
赫敏沒有讓時間停下,她沒有讓自己有時間去想生活中的缺席。
他會回到她身邊。他愛她,她也愛他。
他會回來,她會帶他回來。
他們有共同的夢想。
但沃恩告訴她魔法部的傳言,斯內普教授告訴她伊莎貝爾夫人的事。
報紙只是含糊地提及一件危險的魔法物品被盜,傲羅在奪回它的過程中失去了生命。
她知道,不用別人告訴她,她知道她的丈夫要去哪裡,他要幹什麼。
赫敏收拾好行李,收拾好剩餘的事情,買了去莫斯科的車票。在她下定決心的路上,沃恩沒有阻止她,露西堅定地站在她身邊。
「我來找你。」赫敏說,一支□□放在胸口。你最好做好準備。
————
哈利剛踏進莫斯科的對角巷,不到半小時,就引起了人們的注意。
一開始關注的目光很微妙,人們小心地側目,和哈利之間的間隙越來越大。哈利沒有想到自己在英國以外也如此出名,但考慮到他最近的公開行動,這樣的關注反而合情合理。
前方是一家藥店,透過薄薄的紫色玻璃窗,也能看到一瓶瓶的藥水閃爍著白色的光芒。在藥店門口,一個官員攔住了哈利。
「波特大人,歡迎來到沃爾克·里尼亞。我是托波洛夫上校。」這個紅色的人的英語幾乎聽不出口音,「什麼風把您吹到我們這兒一流的購物中心來了?」
哈利拄著手杖,手杖頂端的石頭閃爍著讓他看見的魔咒。
「伊莎貝爾夫人。」
上校停頓了一會兒,他的光滿閃爍著,閃爍著不知名的情緒。
「我明白了。」托波洛夫終於點頭,「也許你願意跟我走?」
哈利伸出一隻手,笑著說,「帶路。」
————
俄羅斯魔法部不允許普通公眾,尤其是外國公民隨意進入。它坐落在一座歷史悠久的宮殿里,隱藏在厚厚的保護咒之下,保護咒密集到哈利看不清建築的細節,走在保護咒下,像是走在一個倒置的碗里。
這是克拉肯的建議,讓政府來找他,而不是去找政府。哈利只是沒有想到事情會這麼容易。
去魔法部的路上,空氣很冷,冷空氣敲打著沒有施加保護咒的皮膚。哈利跟著上校還沒走出五步,就注意到周圍跟著的人。後面有三個,前面有三個,還有更多的人騎在掃帚上,在空中金色的保護咒里來回穿梭。
直到走進魔法部,遠離冬天的寒冷,他們才重新開口。
「你似乎很平靜。」托波洛夫上校說。
「是的。」哈利說,這不是謊話。
他又有了一個目標,一個明確的目標,能夠推遲回家挨一頓罵,以及隨之而來的負罪感,這幾乎是一種解脫。
「為什麼?」他們拐了個彎,進了一個小門。房間很小,像盒子一樣。
房間里有兩把椅子,哈利在其中一把椅子上坐下,手杖靠在桌上。「我為什麼不能呢?」
「你們不是和魔法部的代表一起來的,你獨自一人。」上校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是的。」哈利的確獨自一人,克拉肯也不情願地被他送走了,替他去看看赫敏和克利切。
「你來這裡也就不受他們的合法保護。」這是另一個陳述,也是另一個問題。
哈利嘆了口氣,直接說出真相,他沒有時間也沒有意願和他們玩政治陰謀。
\"我是來找伊莎貝爾夫人的,更確切地說,是那根驅使她瘋狂殺人的魔杖。我打算把它從她手裡拿回來,把她留給你們好好照顧,然後儘快回到英國。這兒太冷了,我不太喜歡這兒。」
他應該感覺又餓又累又冷,但鄧布利多的信讓他的身體感到充滿活力。他將擁有最後的聖器。
「這根被詛咒的魔杖給我們帶來了很大的痛苦,但對我們來說也非常有趣。如果你把它也留給我們,我們會給你一大筆財富。」
「不。」哈利斬釘截鐵地說,「它是我的。」
「原來是從你這裡偷走的嗎?具體的細節我們尚不清楚,你們部長的不情願已經引起了應有的關注。」
哈利並沒有真正想到會被問到魔杖的所有權,他以為俄國人會想趕緊擺脫這根魔杖。話又說回來,也許伊莎貝爾夫人並沒有針對她的政府。至少目前還沒有。
但魔杖不會休息太久。她向它的意志屈服過一次,下一次的屈服就會更快,按照鄧布利多的說法,會很快。
「它與武力或狡詐奪取它的人聯繫在一起。當我拿走它的時候,它就是我的。如果我擁有它,可你也想要,你就得從我這兒把它拿走。」
上校向後靠了靠。「你對我們非常坦誠。我也坦率地對你說,你確信你有能力控制它失控的魔法嗎?」
缺乏控制意味著殺人的衝動。哈利知道他們應該得到一個誠實的回答,而拐彎抹角不會有什麼結果。
「是的。我不會告訴你我肯定的原因,但我可以。」
片刻的沉默。上校站起來,走到門口,把門打開。
「很好。我們都認識你,波特大人。我們不信任你,但我和我的隊伍會帶你去伊莎貝爾夫人的莊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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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很多人都知道,她不是俄羅斯公民。」托波洛夫上校對小隊的六位巫師說,「但一旦被捕,她將面臨審判和□□,罪名是對這個國家及執法者犯下的罪行。我們希望她能在庭審中安然無恙。今天波特勛爵加入我們,這是部長的意願,允許他追捕她,然後交給我們拘留。如果他失敗了,我們就撤退,一旦她使用這武器,我們絕不能與她交戰。」
他們沒有浪費時間。哈利清楚地感覺到,他的到來被看成是意外之喜,他們不準備給他時間改變主意。
毫無疑問,他們一直在想辦法如何擊敗他們國家最強大的巫師之一,尤其是在不欠其他國家人情的情況下。
哈利想,如果阿不思·鄧布利多像這樣瘋了,英國也會採取同樣的行動,希望有一個強大的巫師自願前來幫忙。
上校向小隊成員展示房子的布局圖,幾張哈利完全看不懂的綠色羊皮紙,他制定了進攻計劃,找出穿過房子的最佳路線,哈利只是認真地聽著。
時間似乎過得像蝸牛一樣慢,直到討論被突然打破。
一個人突然衝進房間,用俄語叫喊,所有人幾乎同時站了起來。
托波洛夫上校把羊皮紙推開,轉過身來看向哈利。
「我們得走了。她在魔法部大廳,她準備去攻擊部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