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拜師
燕京,北國園小區內。
這是一個偏僻的老式居民區。陳舊的民房,狹窄的街道,旁邊還有個破爛的養豬場。
時值寒冬臘月,半夜三更。
一陣風吹來,空氣中夾雜著一股難聞的氣味。張天明手裡拿著半瓶二鍋頭,搖搖晃晃地走在長長的深街小巷裡,感到一陣噁心。
今天是個倒霉的日子,先是失業,辭工回家的路上又把路人給撞了,唯一的一台二手電筒動車也被查扣了。一堆醫藥費清單,賠償費,看得他眼花繚亂。不過還好傷者沒有性命之憂,不然就要吃官司坐牢了。
張天明是個孤兒,從小無依無靠。除了一個鐵哥們外沒有什麼親人,甚至連一個談心的朋友都沒有。
「房租明天就要到期了,怎麼辦?」身無分文的張天明失魂落魄自嘲道。
現在,已經深夜十二點多鐘了,路上一個行人都沒有,只有張天明一個人孤零零地走著。
「來人啦!快來救火啊!」
忽然,一道撕心裂肺的呼喊聲,從不遠處傳來。
「不好!」
張天明抬頭望向前方,看見一里之外的小酒館上空飄著濃濃的黑煙,頓時扔掉手中的二鍋頭拔腿跑了過去。
「天明,快!快……幫我滅火!」三十多歲的楊蕙蘭,拽著剛剛跑來的張天明,不管三七二十一,拉著他的胳膊就朝酒館里走。
「不行!」張天明毅然推開了身旁的楊蕙蘭。
「天明,你……」楊蕙蘭略感詫異,神情痛苦不堪失望道。
「楊姐,我年輕力壯手腳靈活,萬一有什麼危險的話我自己可以應付得來,你到外面繼續求助更有用。」張天明開口說道。
「這……」楊蕙蘭一臉尷尬,低頭羞愧道。
「就這樣,我去了。」張天明說完,迅速掀開鋪在餐桌上的檯布披在身上打好結,轉身跑到廁所打開水龍頭接了一盆冰水,咬著牙毫不猶豫往自己劈頭淋了下去,凍得瑟瑟發抖直哆嗦。然後將放在門後面的細水管套在水龍頭上,把總水閥調到最大,手裡拿著水管衝進了後面的廚房。
剎那,迎面撲來陣陣熱氣,濃煙滾滾熏得眼淚直流。
火勢很大,範圍很廣,火焰不斷地向四周開始蔓延,整個廚房幾乎被熊熊烈火包裹著,唯有出口處不曾被引燃,還可以勉強站人。
張天明站在門口,左手用勁捏著水管口將水分散開來噴向四周,右手捂著鼻子盡量放緩呼吸。
周身的溫度很高,並且在迅速攀升,堪比夏日的驕陽更猛。
咳咳!
不久,張天明喉嚨有些發麻,開始咳嗽起來。他置身於火熱之中苦苦支撐,額頭上的汗水快速蒸發著,身上的濕檯布也幾乎快要被烘乾了。
撲通一聲!
漸漸地,張天明感到口乾舌燥,胸悶氣短頭昏眼花,腿腳不穩一下栽倒在地,眼前的場景慢慢變得模糊起來。
張天明安逸地躺在地上,面對無情的大火似乎沒有一絲害怕。長期以來苦悶的生活,讓他受夠了種種委屈,此刻彷彿得到了解脫。
「我要死了嗎?」
張天明閉著眼趴在地上,四肢不能動彈,腦海卻格外清醒。他處在一個奇妙的境界里,似睡非睡似醒非醒,心神一片空靈,如臨夢境。
夢境中,貼在牆面上的灶神畫像亮光一閃,從畫紙中走出了一個鶴髮童顏的老翁。
老仙翁手杵拐杖,一臉慈祥的樣子,微笑著一指點向前方。
豁然張天明發現自己的靈魂不受控制脫離了身體,一步一步來到了他的面前。
「天明,你可願拜我為師?」老仙翁一手捋著鬍鬚仔細端詳道。
「你是神仙?」張天明好奇道。
「正是!我乃灶神!」老仙翁好像有些不高興了,再次重複道:「你可願拜我為師?」
「可有好處!」張天明學著老翁的腔調說道。莫說這是在做夢,即使這世間真的有神仙的存在,他也無所畏懼,連死都不怕的人了還會怕啥?
「你……孺子不可救也!」
老仙翁氣急敗壞,沒想到他會如此不開眼界。
「要收就收,不收拉倒!反正沒有禮物給的話,你這個便宜師傅老子不拜了。」
「好吧!」老仙翁看著眼前厚顏無恥的小子,一臉無奈。只怪自己當初不該在其他仙友面前誇下海口,如今弄得自己灰頭土臉,著實難堪只能最終服軟。
「東西呢?」張天明問道。
「先拜師!」老仙翁板著臉說道。
「尊師在上,請受徒兒一拜!」張天明站在原地思量一番,估計仙人是不會說謊的,便不再胡攪蠻纏伏地跪拜道。
「一拜可不行!」老仙翁看著跪在地上的徒弟指點道。
「師傅,行了嗎?」張天明叩拜了三下。
「繼續!」老仙翁擺了擺手。
「師傅,可以了吧!」張天明叩拜了十下。
「繼續!」老仙翁拍了拍衣服。
張天明看著老仙翁頗為不滿的樣子,知道自己之前的確有些囂張過火了,為了挽救自己的形象得到至寶,他也是拼了,連連俯首磕頭。
「好了,徒兒起來吧!」直到磕了整整一百下,老仙翁樂呵呵笑道。
「謝師傅!」張天明叩拜了半個時辰后,猛然起身只覺得頭冒金星,一陣暈乎。
「徒兒,為師這裡有廚經一本,道勺一個,你要用心習之。以後每日對著為師的畫像行三叩九拜之禮,早晚供奉紅糖、茶、煙草。切記!切記!」言罷,老仙翁眨眼間沒入畫像中消失不見。
老仙翁一走,張天明的靈魂也自動回到了身體里,徹底昏迷了過去。
轟隆!一道爆炸聲響起。
由於廚房的溫度越升越高,裡面的天然氣管道在高溫的烘烤下瞬間爆炸,強大的氣流震裂了結實的牆壁將幾根埋在混凝土內的水管崩破,大量的冰水向四面八方噴射出來將火焰淹蓋,撲滅了火災。
「啊!不——」
站在酒館外的楊蕙蘭聽見爆炸聲的頃刻,一下子癱軟在地,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