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後山中學7

李老師扶了扶眼鏡，皺眉道：「趙宇，你在幹什麼？」

「趙趙！」張運的目光擔憂的看著吳語，拉著他的胳膊想讓他坐下。

而吳語對李老師和張運的這些反應充耳不聞，他的目光快速掃過整間教室，想要找到那個與眾不同的人。

在看到教室的中間時，一個學生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學生雖然面朝著吳語，但他的目光卻繞過吳語的身影，緊緊的盯著窗外，驚恐的眼睛滲出細密的血絲，震顫的瞳孔扭曲起來，眼眶中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擠壓著眼球，迫使眼球向外眼角挪動，隨著「咕嘰」一聲，從內眼角突兀的鑽出另一隻眼球來。

緊接他的眉心突然裂開，血液噴濺而出，隨即一隻眼球從眉心的裂口中擠了出來。

他的額頭上也裂開一道縫，同樣一隻眼球鑽出，然後是臉頰，太陽穴，鼻子，耳朵，眼眶，頭頂，脖子，胸口，手臂相繼裂開，鑽出一隻只滑膩的眼球來。

隨著傷口越來越多，學生整個人都粘上了一層粘稠血液，如同一隻裹著蛹殼的蟲子。

「蹦！」

蛹殼爆炸了，巨量的眼球伴隨著粘稠的碎塊和液體噴洒在教室的每一個角落。

吳語喉頭梗塞，他一時間愣在原地。

張運看向吳語注視的地方，回過頭來，他茫然的問道：「趙趙，你怎麼了？」

吳語低頭看向張運，對方的半張臉上沾滿了粘稠的液體，正在緩緩的滴落，一滴血液流進了眼睛里，染紅了眼球，而張運就像是毫不在意的樣子，雙眼緊盯著自己，關切的問著。

「你怎麼了？」

吳語看著班裡的眾人，竟然沒有一個人表情不適的樣子，就像是現在的一切沒有發生過一樣，就算是坐在中間位置的學生全身都沾滿了污穢，也好像一無所知的樣子，依然看著桌上被血污眼球沾滿的課本。

有學生合上了課本，中間的眼球吧唧一聲破開，渾濁的灰白液體隨著閉合的書頁間流淌而出。

「趙宇，沒什麼事就坐下，不要在課堂上搗亂。」李老師的兩隻鏡片上被紅色的液體完全覆蓋，他隨手取下眼鏡，沖著鏡片哈了一口氣，用袖口擦了擦，自語道：「怎麼這麼模糊，度數又高了？」

吳語失神的緩緩坐下，他吞了一口吐沫，右手背過身去拉上了身後的窗帘。

「後山中學守則十：上課期間教室內需拉緊窗帘，禁止向窗外投入視線，否則後果自負。」

「這就是，後果自負的意思啊。。。」吳語看著眼前凄慘如修羅地獄卻異常平靜的教室喃喃道，他獃滯的目光撇向已經拉上的窗帘，一片陰影依舊籠罩在窗外，只是在那陰影頭部的位置，一顆血紅色的，如同深淵般散發著熾熱貪婪的巨大眼球正在緩緩閉合。

吳語抬手摸了摸臉頰，看著手指上鮮紅的血漬，他的瞳孔輕微的顫動起來。

自己害死了一個人，一個無冤無仇毫無瓜葛的人，不應該這樣，結果不應該是這樣的。

吳語只是想靠第十條守則來找到那個不敢看向窗戶的人，可結果超出了吳語的意料，他沒有想到第十條守則竟然是如此凌厲的即死規則，更沒有想到這個人竟然就這麼死了！

可是昨天一整天除了自己之外的學生都沒有發生過任何事，如果這個人並不知道即死的第十條守則，又是如何能夠存活一天之久？

吳語沉思良久，直至下課的鐘聲響起，班內的學生們三三兩兩的起身向外走去。

吳語僵硬的站起身來，他現在手腳冰涼到幾乎失去肢體的感知，身體難以自控的抽搐著，整個人如同一具行屍走肉晃悠地向著那個學生的座位走去。

張運起身想要扶住吳語，卻被他面無表情的一把推開。

「啪嘰啪嘰」

踩爆眼珠的聲音接連不斷的響起，可所有人都充耳不聞的做著自己的事情，空氣中的腥臭味使人作嘔，卻沒有一個人露出不適的表情。

吳語艱難的來到那人的座位，用手撥開座位上一大攤模糊的爛肉，附身在桌兜里翻找起來。很快，一張紙條出現在他的眼前。

「十七：學生宿舍的熄燈時間為21點，熄燈后請在自己的床位上熟睡至清晨，若不能熟睡也請緊閉雙眼直至清晨，無論期間聽到任何動靜。」

吳語不可思議的睜大了雙眼，如遭雷擊。

在這個學生的手上，僅僅只有一條守則！

擁有下半部守則的人，用一張普通的紙條把守則擴散給了其他人！

他為了摸清守則的禁忌，竟然喪心病狂的用人命做實驗來給自己鋪路！

而在對此人一無所知的情況下，自己剛剛的舉動顯然已經徹底暴露擁有守則的事實。

聯想到前身與此人之間的矛盾，絕無和解的可能，恐怕接下來就是處於暗處的對方千方百計的要弄死自己，來搶奪上半部守則。

如今這個局面已然是死路一條。

吳語猛然抬頭環視四周，陌生的教室，陌生的同學，隱藏在眾人之中的守則擁有者，眼前的一切都如同兇惡的猛獸張開血腥的大嘴，想要將自己吞噬殆盡，恐懼在他的眼睛里蔓延開來。

吳語感覺身體失去了力氣，無力的坐倒在地，而一旁的張運連忙上前扶起吳語。

只見他的雙眼空洞渙散，只有一股濃濃的恐懼。

「趙趙？你怎麼了？沒事吧？」張運把吳語扶回座位，關切的問道：「哪裡不舒服么？要不要去醫務室？」

吳語顫抖的張了張嘴，卻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張運見狀不由分說的拉起吳語，半蹲一步，背起失神的吳語向著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