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宴(2)
在花海度過了難忘的早上,花雲暫時將雙子留在身邊,與雙子回憶著往事。
雙子的父親名叫藍劍皓元,是藍劍皓天的親弟弟。在機緣巧合下藍劍皓元尋道至東海海雲殿,在那裡遇到了藏匿在東海的海魔,之後藍劍皓元和花瑤一同斬殺了海魔,也在那場戰鬥后兩人私定了終身。
後來花瑤歷經挫折前往了中劍州,並在天錦會中大放異彩,被人稱為天之嬌女。花瑤的強大最終得到了藍劍家族的認可,並嫁給了藍劍皓元。
兩人頭幾年生活很美滿,並在幾年後生下了雙子。藍劍皓元追求天涯之道,志不在家族,帶著妻兒遊歷天下。再後來北漠有惡魔出沒,皓元擔心妻兒,便將花瑤和雙子留在家族,和龍源將軍一同前往北漠斬魔。但自從皓元走後,藍劍皓天勢力逐漸膨脹,並拘禁了花瑤。這段時間裡,雙子白天和一修練劍,晚上才能見到母親。時光日復一日,三年過去,龍源將軍終於回到龍陽城,但也帶來了噩耗——藍劍皓元被惡魔黑沙給吞沒,可能永遠也回不來了。消息傳回,皓元劍也被送了回來,自那以後,花瑤變得墮落,劍道大幅退步。而一直想要獨佔藍劍家族的藍劍皓天也藉此開始吞併打壓花瑤。
就在藍劍家族和洛天宗進攻穹頂的那一戰,藍劍家族想要覺醒雙子的惡魔血脈被花瑤拒絕後,藍劍皓天也終於不再掩藏,殘忍殺害了花瑤。那一夜,中劍州血流成河。
此後,一修帶著雙子離開了中劍州,在乾元州建立了雁落山。而花瑤卻也永遠的被留在中劍州。
「母親讓我永遠不要回到中劍州,想讓我像父親一樣去領悟天涯之道,不要在想著報仇!」雙子將自己所知的講給花雲聽,自己也不住的嗚咽。
「她經常向我描繪她的故鄉,是世外的花園,那裡有愛著她的人,有她愛著的人!」雙子繼續說道,「我這次也是遭受藍劍家族追殺,在我受傷后,無意識地闖過了霧海漩渦,幾經輾轉,就來到了您的跟前。」
「這都是命啊!你和瑤兒都受苦了,既然上天將你送來來了就好好休息吧,這裡不會再有人欺負你了。你可以和花海宗眾弟子一起練劍,可以一起賞花。」花雲說著,輕輕走出花房,那起皓辰劍開始揮舞。
「看好了,這是完整的花辰劍舞,這是瑤兒為你留下的最好的禮物!」
花瓣飛舞,花香四溢,劍舞輕盈的舞姿,婀娜的姿態,劍影散落,輕撫著花朵。曼妙中藏匿鋒芒,劍刃劃過,猝不及防間空間已然崩壞。伴隨著碎裂的空間劍舞已成殘影,花劍形成領域,越舞越快,威力也越來越大。直至速度和力量的極限,花雲突然收劍,領域轟然炸開,劍影肆虐,花葉四散,美麗和優雅收回,花雲長呼一口氣,負劍而立。
雙子沉溺於劍舞中,「美,太美了,過了十多年,看到這舞依然會讓我想起母親,當年母親風華無限,一舞謝,她也如落花般凋謝了。」雙子情不自禁的脫口而出,這肯定是懷念母親最好的方式。
「這次我教你,不再是花兒凋謝,應該是百花齊放,競相爭榮。」花雲話裡有話,將皓辰劍還給雙子,「拿好吧!它原來叫作花辰,在花兒的撫育下呈現粉紅色,如今在你的手中變成了血紅,那是因為它沾染了太多鮮血。花辰已經通靈了,它能感知你的內心,我替瑤兒將花辰劍舞教給你,若你要學,便要用情,靜心,感受花兒的溫度,放下仇恨,放下殺戮,讓花兒開滿你的內心世界。
」花雲轉過身去,靜思默然。
「謝謝婆婆教導,雙子謹聽教誨。」雙子持劍微微鞠躬。
「你的血脈里流淌著惡魔之血,殺戮之血,希望你能不斷成長去壓抑它,去遏制它,切不可讓它佔據了你。我只能幫你至此,之後要你自己面對。去吧,去練劍,練劍可以靜心,花辰會指引你。」花雲背對著雙子,臉上寫滿了擔憂,「去找花宴,讓她帶你去花海轉轉吧!這裡有著很多美景,相信你會愛上這裡的。剛好我也比較累了,需要休息一下,你好好適應。」花雲說完,輕輕揮開一片花兒,「去吧,花宴在那邊!」
雙子屈身離開,這是花雲給他的最好教導。經歷了這麼多,雙子也感到了自己身體的異常,那種血脈里的殺戮慾望,對鮮血的渴望曾一度佔據他,要將他變成一個惡魔。他開始漸漸失去一個普通人的情慾,對愛情,對親情,對友情的渴望,這不是雙子想要的,變得如藍劍家族一樣的殺戮機器。
「這和罪惡的惡魔,屠戮人間的梵薩又有什麼區別呢?」雙子內心深省,不覺得已經走到了海邊。
「這裡!」花宴微笑著迎接雙子,「走吧!我帶你去四處轉轉。」花宴指著敞亮的輕舟,這可能是她第一次主動邀請男子上她的輕舟。
雙子上船,與花宴相視而坐。船上並無他人,花宴親自搖槳,見雙子盯著自己,忙笑著說:「既然要帶你去逛逛,當然要自己來搖槳,好表達我的誠意嘛!」
輕舟緩緩漂動,雙子看著花宴生疏的動作,也是笑笑,「我來吧,我會划船,你給我指方向就行了!」說完便伸手去接櫓。
花宴躬著身體,還想推辭下,但雙子的手已經伸過來了,只能不得不收手,這一收手便也碰到雙子的手,一下嚇得花宴一激靈。這是她十多年來首次碰到陌生男子的手,臉上也是一紅,趕忙轉移話題問道:「那把劍真的是花辰劍嗎?」
「嗯!婆婆還教我了花辰劍舞,早上我見你好像在舞劍,應該就是花辰劍舞吧?」雙子接過雙槳,嫻熟的搖起來。
花宴的手還有些不知所措,弱弱回答道:「嗯,我是花雲師祖最喜歡的弟子,自然也是學習的花辰劍舞。只不過,只有真正的花辰劍才能真正的發揮出劍舞的威力,我的不過是三腳貓功夫罷了。」
「我覺得你舞的很美,你完全可以將你的風格融入劍舞中,創造獨屬你的美麗。」雙子脫口而出,他也沒想到自己能說出這番話。
「謝謝你!我帶你去海螺谷看看吧,小時候我每次哭,都會偷偷跑到谷里,一個人輕輕吹響海螺,山谷,大海都會給我安慰。」話語間順著花宴手指的方向,輕舟已悄悄駛入了「山谷」——兩塊突出的海崖壁遮擋的淺灘,淺灘上沒有花朵,只有形狀各異的海螺。
小舟劃到淺灘,花宴輕輕邁出,走到一片沙灘上,彎身撿起一枚星狀海螺。雙子跟在花宴身後,這是花海最特別的地帶,崖壁遮掩下,沒有花,也沒有海,兩個人,吹著海風,褲腿都被打濕了。
雙子沒有說話,靜靜看著花宴。花宴用手指輕輕摩挲著海螺,「這是我最喜歡的星狀,我為你吹一曲吧,我將最好的吹給你聽。」花宴說完,將海螺放在嘴邊,輕輕吹響。
「嗚~~嗚吁~呼~嗚嗚!」
螺聲悠揚,聲音婉轉,平緩而低沉。
「這段曲子是海螺女為了自己思念的愛人,經年累月都會在追星崖吹響的曲子,希望能等到自己思念之人。父親死後,母親便日日吹響這首曲子,我便學會了它。」花宴邊說著,臉上也不住滑落眼淚,這首曲子又喚起了她內心的柔軟。
雙子默默地看著花宴,淚花閃閃。
「對不起!我失態了。我們走吧,我帶你去玫瑰島看看,太陽就要落山了,那裡會更美!」花宴悄悄抹去眼淚,回到船上,輕輕地問:「外面的世界比這裡美嗎?」
「這裡是純粹的美,外面世界是人情的美,是世俗的美。」雙子跟著坐回船上,「這裡很安靜,過得很慢,沒有紛爭,沒有殺戮,適合修養。」
「我想我喜歡這裡的風景,這裡的人文。它給我的感覺很舒服。」雙子划著船,接著說道。
「你想在這裡待多久?」花宴不經意地問。
「很久吧!我不知道。我也會想念我的師傅,我的師弟師妹,我的朋友,我也會想回去見他們!」雙子看著夕陽,就像看向了雁落山。「大家都還好嗎?」
乘著海天一色,玫瑰的火紅與天空和大海融為一體,在萬簇玫瑰的擁抱下,兩個身影談論著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