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張先生
後來的幾日我玩耍時正好遇見了父皇陪一個人在庭院里遊玩,至於為什麼是陪,在於父皇對他一直是笑臉相迎,而他則是面露嚴肅,他那濃密的眉毛微微倒立,加上他那堅韌的目光,讓我不寒而慄,我本不想上前打招呼,但是他們已經看見了我,不得已我只好過去請安。
我快步的跑過去,深鞠一躬說道:「父皇,兒臣給您請安了。」
父親見我過來,微笑著說;「正好,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張先生。」接著又介紹起了我:「這位是我的兒子。」
我緩慢的抬起頭來,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看見的仍舊是那般冰冷,不知由於是父皇在旁,我的膽子大了些,不如之前那般畏畏縮縮,手腳漸漸地放開了些許,我本想笑臉相迎,體態放自然一點,就如同接見一位普通客人一般,拿出自己身處的位置的高貴,端莊,但是他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讓我不舒服的氣場,實在讓人難以讓人舒展。不知是因為我太過害怕,引而生出厭煩,我的眼睛變得有了恢復了幾分堅韌,不在如剛剛那般別抓住的獵物看著不遠處慢慢逼近自己的那種恐懼,我心裡想著:「我憑什麼這麼害怕,我是太子,皇帝的兒子,他又是誰?即使他是個官人,那也是皇帝手下的人即使有錢皇帝要他死,他再有錢也沒用,這裡是我的家,我是主人,我應該拿出自信,這裡是我的地盤,怎麼搞得像是我是趁主人不在家偷偷潛入的賊呢。」
這個時候我的父皇又開口了,他笑著說:「按理說,你應該也給張先生也請個安。」我震驚,我不明白我太子為什麼要給他請安,但更讓我吃驚的是父皇居然要我給他請安,我現在想到父皇為什麼總是對他笑臉相迎,我本以為這個行為只是對待客人的應付,但現如今這個笑容在我的心裡就如同一個僕人面對主子的笑容,,可他是皇上啊,為什麼要這般啊,我可是皇太子啊,為什麼要這樣子做啊,我心裡是那麼抗拒,我寧願這個時候當做沒聽見,寧願自己是個傻子,然後瘋一般的跑開了,但我還是小心的問道,以求是父皇的一時疏忽說錯了話:「真的嗎?」父親點點頭,我知道我沒有聽錯了,也阻斷了我的妄想,我將木訥的腦袋緩緩地轉向他,他的那張嚴肅的臉,高大的身軀實在難以不讓我心生畏懼,我猶豫著,我該不該呢?我有的選嗎?留給我的時間其實不多,還沒等我思考出來,他就說:
「不請安也行。」他的嗓音略帶些許沙啞,但也無法掩蓋住他的那份天生的渾厚,磁性或許正是那份沙啞感讓他的嗓音聽得動人,特有的特點。這句話似乎給了我解脫,讓我從猶豫中解脫出來,但不知為何,我又想到這句話彷彿是在對我說:「你不過是一個螻蟻,請不請安都無所謂,反正他也聽不進去。」這個想法是那麼的危險,我從未有過如此的想法,至少是在遇見他之前,這個想法彷彿就是遇見他的時候由內而生的,我暗自嘀咕:「我還不願意呢。」
這個時候父皇卻說:「不行,不行,還是得請的,還是得請的。」說罷,父皇轉過頭來,命令般道:「我在重申一遍,請安,現在!」這句話如果一個炸彈,將我那份剛剛推倒的猶豫給炸的粉碎,我感覺到父親是有些生氣的了,父親向來都是十分順著我,像這種命令的情況,只有我在惹他生氣做錯事時他才會這般,我立刻明白我沒有選擇的餘地,我也對他深鞠一躬,嘴巴張開道:「張先生,我給您請安了。」
他沒有直接回應我,
而是對我父皇說:「我們先走吧。」
父親則回答:「好。」
我放下了我內心的忐忑,他卻這般無視,我內心的憤怒被他的冷漠如同火苗被添加的乾柴一般,父皇臨走時,對我說:「平身吧。」我抬起頭來,看見的是他們同行的背影,不知為何我感覺到了背叛,那刻的我是多麼希望父皇是跟我走在一起,我矗立在原地,心裡想著那人是誰?會比我重要嗎?重要到以往十分關心我的父皇如今卻選擇了忽視了我?重要到我這個皇太子都得給放假那份高貴對他謙和?
那一日,我過得實在有些糟糕,為了這事我不由得不懷疑自己的身份地位,我找到最親近的李太監,知道了我的地位依舊很高,我才重獲了底氣。
我的學習向來是不好,我也深知我的懶惰是我的成績不好的原因,但更大的原因是外面的世界是多麼的美好,我為什麼要把注意力放在這枯燥乏味的文字上,我看書本上的文字還不如我看螞蟻搬家有趣,那個先生可能顧忌於我的身份,總是口頭上提醒:「太子陛下,您該學習了。」但這都是無濟於事,他的話我向來都是當作耳邊風,他也不敢說太多,怕惹得我心煩。
一天父皇找到我:「你想當皇帝嗎?」
當我聽到這個問題時我愣了一下,確定自己沒有聽錯但又礙於自己從未想過這個問題,被突然問到是有洗的手足無措的,思來想去之後只回答了一句:「我不知道。」
父皇說:「不必如此給出答覆,我知道我問的是有些唐突了些,只是希望你有這方面的考慮。」父親的這句話讓我有些迷茫,我以前常聽別人說起別人起兵造法,然後自己去當皇帝,但很快我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我是我父皇的兒子,他的皇位以後必定是由我來繼承的。
還不來及我再細思下去,父皇又說起那天遇見的張先生,父皇對我說:「那以後就是你的先生了,以後可得好好聽他的話。」我將我內心所想表達出來:「能不能換一個,我覺得現在的先生就挺不錯的。」那天他給我的印象很差,以後若是他來教我,那我以後的悠閑日子很可能就到頭了,我可以很明確的感覺到他不怕我父親,自然也就不會怕我。
「不行,就得這個先生。」他一口回絕,「可是父皇。」我仍想再作掙扎,但父皇用他那沒得商量的眼神告訴我這個不是一個選擇題。
張先生的性格如同他的外貌一般嚴苛,對我來說更是嚴格,由於平日里我悠閑慣了,突入起來的緊張氛圍讓我有些許不適應,雖極力掩蓋但仍還是漏了馬腳,他的課依舊如那些先生那般無聊,我聽的暈頭轉向,困意不知不覺的上了頭,他沒有做過多的提醒,他舉起戒尺就要在我手上留下幾道印記,除了我的父皇很少有人打過我,就連父皇也很少打過我,當看大他一手抓住我的手,一手將戒尺舉的高高亮著銀輝,恐懼湧上心頭,我害怕的吼了出來:「我可是皇太子!」這句話並未起任何作用,這吼叫如同一個被獅子逮住的羚羊在獅子亮出那尖銳的牙齒時羚羊的嘶吼聲一般無濟於事,反倒這句話讓他有更加邁力的打了起來,嘴裡一直說著:「皇太子是吧,皇太子是吧,我打的就是皇太子。」他每說一句話,那戒尺就要狠狠地在我手上留下一道紅痕,道道如同被鋒利的刀刃劃過,像我這種很少挨打的人怎麼承受得住,我使出全力的想要掙脫,但無奈於他成年人的身強體壯,我掙脫了好幾次都未成功,得幸的是他是一隻手抓住的我,我使出全力終於還是掙脫,但挨打的那隻手卻早已腫大通紅。我拔腿就往門外跑去,大聲叫喚:「來人啊!護駕!來人啊!」我敢保證從那以後我就再也沒有發出那麼高的音了,然後並沒有人來救我,反而聽到的是一陣陣捂住嘴的小聲笑聲,我想那時我一定像個猴子般在庭院里瘋跑,我朝聲音望去,看見是那些侍女在笑話我,以往她們可都是對我畢恭畢敬,如今卻笑話我被打,那一刻我是如此討厭她們,心裡暗罵她們:「一群小人,等會看我怎麼收拾你們。」她們知道我發現了她們,-都紛紛的閉上了嘴,低下了頭說:「太子陛下,皇上吩咐了,不能讓我們這些下人去幫忙。」
這個時候,張先生走了過來說道:「別嚷了,吼這大聲也不嫌丟人。」他這句話將我明白了我現在的處境,如同一個被家長打的孩子,自己灰溜溜的跑了出來,閑人都來看這個孩子的笑話。我才發現我的行為舉止已不再像一個太子了。我在他面前就是一個普通人,是他的一個學生,他可以打罵我,只要我出現了絲毫逆反,我如一個螻蟻般任人擺布,已全然無了以往的驕傲,這種落差令我佇立在原地許久,不知何時他緊握戒尺向我走來,一聲聲肉體與戒尺碰撞聲,我的肉體炸開了花。
在回寢時,我舉足艱難,我想讓侍女扶我進去,但那那可惡的張先生站在我背後不遠處冷冷的說道:「不準扶,讓他自己走。」聽了這句話,那些侍女只得分開,我扭過頭去,滿懷恨意地看著他,他又咄咄逼人:「看什麼!有這閑情給我去看書。」我咬緊牙關,恨不得現在衝上去將他撲倒,用拳頭狠狠的在他那可恨的臉上留下血紅印記。可是我只要稍微一使勁,那種刺骨的疼意就會從我的屁股處傳到全身。但即使我不動,那傷口仍舊發著麻麻的感覺,感覺不停在流血出來似的,我忍不住腳抖,我知道我現在報不了仇,無奈之下不得已,我只得以拖著受傷的身體往回走,每走一步我就多恨他一步,我的屈辱感就要加重一分,我心裡已經罵了他無數次,「你等著,日後我一定饒不了你。今日你如何對我,日後我將如數奉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