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無暇與無垢

清晨，朝霞自東方山頭爬起，仿若金絮一般灑遍天地。

夜晚的寒冷緩緩消散，密林之中一處巨大的樹洞旁，一個少年靜靜的站著，目光透過繁盛的枝葉，望向東方天際。

陽光穿過樹葉，照射在少年臉頰之上，一抹淡淡的微笑自嘴角勾起。

少年看起來只有十二三歲，身高不高，臉上雖然有些疲憊，但眼睛卻很明亮，長長的睫毛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

腦後稀碎的短髮，昨晚沾染上的露水，在陽光的照射下閃爍著晶瑩的光芒。

轉身走去樹洞之中，枯葉鋪滿了整個樹洞，枯葉之上一個滿頭白髮的女人靜靜的躺在那裡。

滿身的焦黑早已經被少年清洗乾淨，絕美的面容也在陽光的照射下，映入少年心間。

「好漂亮啊！」

伸手摸著女人右手脈搏，強勁而有力，相比昨夜已經好了許多。

輕輕放下手臂，少年將身上早已經與破布差不多的上衣脫了下來，簡單的處理了一下，套在女人身上。

昨夜在進入密林不久之後，少年聽到了一陣凄厲的吼叫，雖然野外生存經驗不足，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生物發出的聲音，但少年明白，這座樹林之中有猛獸。

隨便找的樹洞不過是權宜之計，一夜沒有合眼，很餓很累。

少年明白自己不能去找吃的，更不能休息，在將女人身上能夠遮擋的地方全數遮擋之後，彎腰再次將女人放在背上，少年走出樹洞，尋找著樹林之中，好似人類留下的蹤跡緩步而去。

一步步的走著，很累，很煩。少年都想將背後的女人扔了算了，最終亦如昨夜，他還是沒有付諸行動。

四周樹木的倒影緩緩變化，少年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在黑夜籠罩大地之前，終於一點煙火映入少年眼中。

………………

扒拉著碗中的飯菜，少年餓的不行，身旁的床上，女人無聲無息的躺在那裡。

原本少年隨意給她套上的破布早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簡單的麻衣，衣服上幾個補丁很是顯眼，看得出這是一件別人的舊衣服。

碗中的飯菜消失的飛快，轉瞬之間就被少年消滅的一乾二淨。

「啪……！」

一把將空碗放在桌子上，少年拍了拍有些鼓起來的肚子感嘆道：「吃飽飯的感覺真的好啊！」

飯菜其實並不是多麼美味，或許是餓的久了，少年舔了舔嘴唇，有些意猶未盡，低頭看著乾乾淨淨的空碗，細語道：「要不要再吃點呢？」

這戶人家是樹林邊緣一處獵戶人家，平日以打獵為生，聽主人家說：家裡總共三口人，兒子和主人都進樹林打獵去了，獨留下女主人看家。

日子過得不算多麼好，樹林之中猛獸太多，危機重重。為了安全考慮，每次都不會太深入，因此收貨並不怎麼好。

若非看著少年年紀不大，還帶著一個昏迷的女人，都不想收留他倆，畢竟在這裡每時每刻都很危險。

「嗯，我還在長身體，就應該多吃點飯。」

想到此處，少年覺得自己的臉頰有些發燒，但是飢餓感都讓少年拿起了眼前的空碗，起身就要去向主人家要飯去。

「給我也帶一點飯菜。」

聞聽此言，少年不由得停下了放在門栓上的手臂，有些不可置信的回頭尋聲望去。

只見那個原本昏迷不醒的女人此時坐在床上，眼睛正在打量著四周，看著她那完全不似剛剛蘇醒，

資料精力充沛的樣子，少年腦海中靈光一閃。

「你什麼時候醒來的？」

看著少年將房門重新關了起來，緩緩向自己走來，女人皺著眉頭想了想說道：「好像是昨天晚上吧！「

「什麼？」

少年不由得大聲吼了一句，伸手指著女人，痛心疾首的說道：「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老祖宗果然說的沒錯。你昨晚都醒了，那你怎麼不說，讓我背著你走了一天，你還有沒有良心啊！」

「我有些頭痛，就沒有告訴你，然後就又睡過去了。」

女人皺著眉頭，似乎也覺得自己做的不對，看著少年解釋道。

少年也並沒有真的生氣，不管怎麼說，這點氣度還是要有的。畢竟已經成了事實，責怪也沒有用。

「好了，原諒你了。對了，你怎麼會在那個大坑之中？你叫什麼名字？怎麼把自己弄的好像一塊黑碳似的？」

女人有些頭疼的揉了揉額頭，過了一會才回答道：「我想不起來到底怎麼回事！」

看著女人有些痛苦的樣子，少年走到床邊，說道：「想不起來就別想了。」

「嗯！」

女人點了點頭，過了一會才抬起頭說道：「我的名字，我想不起來了。不過剛才我給自己起了一個名字——霽無瑕，你覺得怎麼樣？」

「哐當……」

聞聽此言，少年頓時瞳孔放大，手中的空碗掉在了地上。

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這個絕美的面容，聲音有些顫抖的問道：「你真的決定，叫這個名字了嗎？」

有些不明白，為什麼只是一個名字，就這麼大的反應，霽無瑕點了點頭說道：「是呀！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有嗎？

當然有了，這個名字再結合自己醒來之時所發生的一切，少年瞬間遍明白了自己究竟發生了什麼，而自己身在什麼地方這個問題也迎刃而解。

苦境

一個讓人羨慕而又嚮往的所在，一個充滿了熱血與悲歌的地方。

一個創造了無數傳奇的世界，一個令無數人都想在其中找一個老婆的存在。

少年自然也是無數人之中的一員，雖然嚮往苦境這個地方，但是那也只是臆想而已。

如今切實的身在其中，少年頓時感覺一股透徹心扉的寒意襲上心頭，有些不確定的看了看四周。

轉頭看著白髮似雪的霽無瑕，再次確認道：「你真的決定以後就叫做：快雪時晴霽無瑕了嗎？」

「快雪時晴？？」有些奇怪的看著少年，霽無瑕眼前一亮，立刻說道：「好名字，我以後就叫做快雪時晴霽無瑕了。」

低頭看著坐在床上的霽無瑕，少年心中一思索，直接單膝跪地，滿臉真誠的說道：「霽姐姐請您教我武功吧！」

被少年的動作嚇了一跳，霽無瑕趕緊從床上下來，伸手就要扶起少年，說道：「你這是做什麼？」

「我……」

正想說，自己這只是想要趕緊找個大腿抱一抱，順便增強自己的實力。

房門打開的聲音打斷了少年的話語。

只見一個看起來差不多有四五十歲的婦人走了進來，看著跪在床前的少年，奇怪的問道：「你怎麼給你媳婦跪下了？」

此言一出，少年頓時感覺到一股冰冷的寒意襲上心頭，趕緊起身來到婦人身邊，悄悄說道：「好姐姐，您可別耍我了。您如果有事咱到外邊說，好不好！」

說著，就抓著婦人的手臂，要向外走去。

「我沒事，我就是聽到動靜過來看看而已。」伸手把少年的手臂打掉，婦人笑著說道，回頭還滿臉笑意的看向霽無瑕，輕聲說道：「你們家給你找的童養媳可真不錯，回頭我也給我兒子找一個。」

少年只感覺自己背後冷汗直流，想回頭看看，但是又不敢，只能有些委屈的對婦人說道：「大姐，我求您別說了，剛才我把碗弄破了，等會我自己打掃，也不早了，您先去休息吧！再說下去，我覺得我可能就要死了。」

婦人看了看霽無瑕，見其也是眼帶笑意的看著少年，都不帶眨眼的，又看了看少年那求饒的樣子，頓時好似明白了一般。

走到霽無瑕身邊，說道：「姑娘，我看這小子挺好的，就是他還小，啥都不懂。有什麼矛盾也正常，也不知道你們小兩口經歷了什麼。他背你來的時候，可是一點都不敢放鬆的。有什麼事，明天再說。這小子可是累的不輕。」

「謝謝您，我知道的。」

霽無瑕輕輕的回了一句，眼睛卻從來沒有從少年身上離開過。

把婦人送出了房門，少年深吸了一口氣，用衣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滿臉堆笑的轉頭看著霽無瑕，說道：「那個……那個，有什麼事明天再說，您先休息。」

剛要趕緊離開這裡的少年，只感覺自己好似飛了起來，等反應過來已經來到了床邊。

「那個……那個，這一切都是誤會，誤會。」

魔佛波旬啊！雖然按照自己猜測，眼前的霽無瑕應該已經失憶了，性格按理來說不會太差。

但是，這個理它不見得作數啊！

腦海中的劇本是這樣寫的，可是劇本里也沒有自己的存在不是！

「你今晚就在這裡休息吧！我看著。」

腦海中還在不斷的思索著怎麼應對，若是性格暴躁的女琊發火怎麼辦，聞聽此言頓時下意識的說道：「這不合適吧？」

「你背我離開的時候，損耗了身體本源。你不是要學武功嗎？今晚我就教你打坐。」

審視了霽無瑕一會，見她真的並沒有生氣，少年頓時大著膽子，點了點頭。臉色一肅，一臉認真的看著霽無瑕，等待著她接下來的話語。

見到他這般樣子，霽無瑕笑了笑，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沒有名字？以前的事我都記不清楚了。要不霽姐姐幫我起一個唄！」

名字少年自然是有的，不過本名還是最好不要被人知道的好。

哪怕眼前的霽無瑕，看起來並沒有為難自己的意思。

但這並不代表就可以完全相信她，畢竟她自己都想不起來自己的過往了，在這個詭譎莫測的苦境之中，萬事留一手，還是很有必要的。

霽無瑕有些意外的看著少年，眼中露出詫異的神色，隨即聯想到自己，好似一切就想通了。

想了想說道：「你叫我姐姐，那以後就叫做霽無垢吧！無瑕無垢，剛好是一對。」

眼中閃過一絲失望，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道：「好，以後我就叫做霽無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