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漫長的黑夜二

今天是來幹嘛的？

唱歌啊，大聲的唱歌啊！在這個封閉的空間里，不用看任何人臉色，不用在乎什麼表面功夫，在這裡撕心裂肺的嘶吼啊！

這也許是我今天內心最真實的答案了，我真的很久沒有大聲的發泄過什麼.這些年即使是臉紅脖子粗的吵架好像都沒有過.「高情商」、「情緒控制力」、「遊刃有餘」和「圓滑」已經成了別人給我的標籤，也成了我的枷鎖.

曾幾何時，我也是那個只會昂著頭眼睛看著天上，不屑任何人的傲嬌少年，「看不起人」和「狂傲」也曾一度是我的標籤，並且我也很熱衷於展示我的標籤.向所有人投去輕蔑的目光，用一次次的實力去碾壓所有人，不斷品味著只屬於勝利者的遊戲樂趣.

唱啊，一定要唱啊，撕心裂肺的再嘶吼一次.

我點了一首陳奕迅的《愛情轉移》，醞釀好那種憂傷的情緒和有質感的嗓音，真的和我今天的氣場很搭.

哎？這歌詞以前有這麼密嗎？剛唱了一半，氣就已經跟不上了.

切歌，換.我再來一首五月天的《倔強》，這是我倔強的青春.

剛到副歌，我破音了.

不可能，這可是我的專屬歌曲，必須頂上去.

哎！有點頭暈，應該喝多了.切下一首吧.

繼續點切歌鍵，怎麼是一首《朱麗葉》？這不是我的歌.

抬頭看向的另一端，剛吐完的頭髮稀疏同學已經端正的坐好，把麥放到嘴邊，閉著眼睛在醞釀情緒了.

我應該想到的，這是他的歌，大學四年每次他只會唱這幾首歌，他還擁有一種永遠每句歌詞都能剛好進慢半拍，卻依然可以不緊不慢唱完的超能力演唱方式.這是一種可以讓所有人都會跟著抓狂、撓沙發、撞牆，表現出瘋癲狀態的一種傷害性極高的演唱方式.

我深呼一口氣，等待著第一句的開始.

歌詞進對了！

第二句，也進對了！再往後幾句，都在節奏上！甚者還有點遊刃有餘的加入了情感和律動！

「可以啊，艾佳！看來你這些年沒少來啊！」

那個頭髮稀疏的艾佳同學，輕輕看向我，回了我一個輕蔑的wink!彷佛在說他本就是這般厲害的.

媽蛋！真油膩！

沒錯，他叫艾佳，有著一個大美女的名字.雖然他現在是一個頭髮稀疏，燙頭以後也依然可以清晰的看見頭皮，還有著遮不住的油膩感，臉上松垮的肥肉在隨著歌詞顫抖，從我這個角度看去，側面輪廓圓潤而有彈性，肚皮已經快把緊身POLO衫撐爆的中年大叔.

但是，艾佳就是他的名字，身份證和戶口本上的名字，沒有半點玩笑.

他的這個名字「艾佳」，在大學入學時就極具迷惑性的騙走了班裡無數情竇初開少年的幻想，扼殺過一次他們的夢.記得入學第一天，班主任點名艾佳時，從我身後發出一份標準的男性聲音喊「到」時，我聽見了屋裡傳來無數玻璃落地一樣的心碎聲.還有滿屋男生髮出的嘆氣聲和「我草」.

甚至被這個名字欺騙的，還有我們那時的系主任.

也是剛入學見面時，系主任就談起了今年印象深刻的新生，問起我們班是不是有個大美女叫艾佳.

震破天的嘲笑聲此起彼伏，持續了好幾分鐘，那一次，我們這幫混小子一點沒有給第一次見面的系主任留面子.

艾佳還在繼續唱著：

「JuliaJulia不要脫泥又帶水，

錯與對是與非去面對.

JuliaJulia不要讓愛情枯萎，

笑和淚別後悔去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