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 挑戰
第067章挑戰
穿透玻璃窗射進屋裡的光線很明亮,所以站在一旁的年輕尉官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那些縈繞在光線之中的灰塵。
那是屋子裡的爐子燒過後的產物,他曾經想把爐子挪到外面,然後在辦公室里搭建一個滿洲式樣的火牆,但被松崗小八郎拒絕了,他認為沒那個必要,他喜歡爐子,更喜歡將喝剩的茶水倒在盛滿了煤炭的撮子里,然後看著那些泥水混合的煤炭在爐子里凝成一團。
屋地上撣了水,但屋子裡的灰塵依舊很大。
松崗小八郎單手拿著抹布,靜靜的擦落了層灰的玻璃窗。年輕的日軍尉官呆立在一旁看著,他知道,當松崗小八郎專心致志的打掃衛生時,往往就是他思考問題的時候。
松崗小八郎忽然停住了,年輕的日軍尉官看到他對窗外點頭示意,這讓他不由得翹了翹腳,偷偷的往外看,窗子外面,是返回來工作的陳兆龍,他正笑眯眯的對松崗小八郎示意。
年輕的日軍尉官不由得眼角抽動,幾乎下意識的攥緊了拳頭。
松崗小八郎沒回頭,卻似乎看到了他不安。一邊笑呵呵的望著陳兆龍,一邊道:「吾儕桑,你應該多一些笑容,要知道,不安除了會令你的判斷出錯,解決不了任何的問題。」
「嗨!」年輕的日軍尉官雙腳一併,立正道:「感謝松崗閣下教誨。」
擦了兩下窗子,松崗小八郎走到門口位置的臉盆架旁,將手中的抹布自己的投洗后,擦了擦手,道:「你與那個陳兆龍太過於針鋒相對了,這很奇怪,我以前從沒見過你這樣,無論是維持會裡那些虛偽的滿洲人,還是警察署那些陰奉陽違愛耍小聰明的滿洲人,你總是會保持好那分淡定和距離,讓他們對你心懷敬畏。我覺得你這方面做的很好,但對於這個陳兆龍,你的態度就太奇怪了,我想知道,這究竟是為什麼?」
「嗨!」年輕的日軍尉官道:「松崗閣下,出於一名軍人的直覺,我覺得這個陳兆龍有問題,他的殺意濃重,我不相信,他這樣的人會放下仇視,來為我們大日本帝國效力。」
松崗小八郎挑了挑眉,笑了,道:「你怕他。」
年輕的日軍尉官拔高了聲音道:「沒有!松崗閣下,如果您質疑吾儕的勇氣,吾儕請求您允許我向那個陳兆龍發起挑戰。」
松崗小八郎笑了笑,他走到爐子旁,提起已經燒開的水壺,倒了杯水坐在辦公桌后,嘬了一口,道:「吾儕桑,希望你不要曲解了我的意思,我從沒有質疑過吾儕桑的武士精神和向天皇效忠的決心,只是可能吾儕桑還沒有意識到,你現在的所作所為和那如同刀鋒一般鋒利的態度,只是因為心中那份隱約存在的恐懼,你看,就在剛才,你用了挑戰這個詞,要知道,只有自認為弱者的時候,挑戰的意義才會存在。」
「松崗閣下!」年輕的日軍尉官急了,但松崗小八郎卻沒有給他繼續說下去的機會,打斷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事實上,不僅僅是你,我也覺得這個陳兆龍有問題,困了就有人遞枕頭的好事,當然每個人都希望遇到,但我們一早才下了命令,讓那些喜歡耍小聰明的滿洲警察去找翻譯,那個陳兆龍隨後就站在了我們的面前,這太反常了,要知道,維持會的那些人雖然虛偽,但他們不是以前的舊官員,就是當地的名流士紳,連他們都束手無策的事情,竟然被那些無作為的滿洲警察在兩個小時以內解決,這讓我不得不相信,他們對此早有準備。」
「松崗閣下。」年輕的日軍尉官道:「既然您早就知道這個陳兆龍有問題,為什麼不下令將他抓起來審問?」
松崗小八郎笑了笑,隨後他望著年輕的日軍尉官正色道:「你知道,幾年前我的家鄉發生了一場大地震,我的父母妻子和兒子都死了,但我還有一個女兒,她沒死,今年十四歲了,我希望她可以來到滿洲。」
年輕的日軍尉官愣住了,似乎不明白松崗小八郎為什麼忽然說起這事。看著他的一頭霧水的神情,松崗小八郎道:「吾儕桑還沒有成家是嗎?」
「嗨!」年輕的日軍尉官道。松崗小八郎從辦公桌里拿出一張黑白照片遞給年輕的日軍尉官道:「這是她。」年輕的日均尉官看了看,照片上是一個長著兔牙膚色發黑而且十分肥胖的女孩,不由得雙腳一併,回答道:「她很可愛。」
「我希望她能夠成為你的妻子。」松崗小八郎正色道。
「嗨!感謝松島閣下抬愛!」日軍尉官立正道。
松崗小八郎笑了,欣慰地望著年輕的日軍尉官,道:「既然你沒有異議,那這件事情就這樣定了,你很有才華,又懂得滿洲語,唯獨欠缺的就是經驗,只要稍加磨練,日後必然會得到大日本帝國的重用。」
「請松崗閣下教誨。」年輕的日軍尉官神情越發的恭謹。
松崗小八郎很滿意,開口道:「吾儕桑不用太過拘謹,對於敵人,消滅是最簡單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辦法,但有的時候,也可以利用他們,就比如這個陳兆龍,我不管他是不是懷有某種目的,也不管他究竟是不是策劃了最近這些天那些事端的人,我只知道,他是一個懂日本話的滿洲人,在臨時調派的翻譯官到達這裡之前,我們需要他來為我們做事。」
「嗨!」年輕的日軍尉官目不斜視挺胸抬頭。
「所以我希望吾儕桑可以收起滿臉的煞氣,以一種平和的心態去面對這個陳兆龍。」松崗小八郎說道:「上午的電話,我想吾儕桑還不了解詳細的內容,為了配合大日本帝國駐滿洲關東軍本部近期的行動,本部決定,向鐵路沿線城鎮增派軍士清剿殘匪。所以下午就會有陸軍進城,全面清查縣城。」松崗小八郎道。
「嗨!」
就在這時,牆上的掛鐘響了。
望了望已經指向一點半的掛鐘,松崗小八郎對站得筆直的年輕日軍尉官道:「呦西,工作的時間到了,相信吾儕桑對目前的情況也有了足夠的了解,那麼無須焦慮的吾儕桑可以去工作了。」
「嗨!」年輕的日軍尉官敬禮,轉身離開。當他走到門口的時候,坐在辦公桌后的松崗小八郎又出聲道:「呦,忘記說了,由本部調派的翻譯官已經在路上,最遲會在明天夜裡趕到,如果到時候吾儕桑依然有向最兇惡的滿洲土匪發起挑戰的興趣,我不介意把那個姓陳的交給你,只是或許,那個時候的陳兆龍或許手腳都已經摔斷了。」
「嗨!」年輕的日軍尉官滿眼興奮地回答道:「全憑松崗閣下決定。」
青年的日軍尉官出去了,房門關閉,坐在辦公桌后的松崗小八郎拿出了那張照片,望著那個有著兔牙膚色偏黑身材肥胖的女孩,松崗小八郎笑了,他挑著眉,略有得意地自語道:「他是一個很英俊,也很出色的小夥子,美惠子,我想你見到他后一定會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