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這頓午飯（6）

「這樣看來，你們好像確實是心累。」種師說完，重重的嘆了口氣。

「種師，我聽說，你兒子是晶元工程師，是屬於社會的高精尖人才，真的是腦子要高速運行一天。你也就體諒體諒吧。」任旭說著和種師碰了一下杯。「至少你娃，上班的時候不用平衡情緒，不用再為平衡情緒而付出多餘的精力。」

「其實我知道我家老二上學辛苦，他小時候我和你劉師都出去打工，就剩我爸和兩娃在家，我爸沒事還要出去打零工，我還記得有次我媳婦去XJAKS摘完棉花回家，我也就直接回了家，當時老二正在上初中吧，已經要住校了，大冬天的，倆娃早上4點起床就往學校走，晚上10點多才回來，把我媳婦看的心疼的。上完高中，老大說啥都不上了，就和村裡跟他差不多大的朋友打工去了。老二爭氣，考上了一個很好的大學，勤工儉學的好不容易到現在，也我這幾年開始干這糧食經濟人了，也能給娃些錢了，可娃說啥也不要了，只要了學費，生活費一分都沒從我倆這拿。小時候和娃待在一起的時間太短了，感覺現在娃和我倆沒啥感情，總想補償點娃什麼，可現在除了有時候能伸手幫忙接送個娃，我真的是啥都幹不了，只能看著娃在外面拼死拼活的掙錢。」種師搖搖頭，接著說，「我現在有時候去接孫子的時候，看著現在的學校，在想想我小時候上學，那真是一把辛酸淚啊。我還記得我上初中的時候也是要住校，那時候不住校都沒辦法，那時候哪像現在學校這麼多，從我家到學校十一二里地，當時就是周末下午帶著糧票、從家帶的一袋子饃去學校，等在回家就是周五下午了，糧票交給老師，每頓飯都是在學校食堂吃，當時都沒啥吃的，在學校的時候每天都是喝玉米糝，鹹菜，吃自己從家帶來的饃。饃都是自己保管著，夏天的時候基本到周三饃就開始發霉了，後面兩天都是把饃壞了的地方扣下來，吃能吃的地方，經常拉肚子。到了冬天，我們那冷的就不行，饃都凍到裂口子，只能把饃泡到玉米糝里，將就著吃下去，所以，我小孫子說他們學校有蛋奶工程發牛奶，他還不願意喝，我就生氣，我們那時候連牛奶都沒有。我都上高中了才喝過第一次牛奶，那滋味我到現在都記得。當時已經在長安一中上高中了，旁邊是村民的菜地，夏天餓的不行，晚上和兩個同學偷偷翻出學校，偷了村民的幾根黃瓜，回來切成片沾著鹽吃就吃完了，香死了。第二天那個農民就找到我們校長，把我們找出來，讓我們站到主席台，狠狠地批了一頓，讓我們給那個農民大叔道歉，替我們給那個大叔賠了黃瓜錢。第二天把我們叫到他辦公室，給我們一人一瓶牛奶，那時候是我第一次喝牛奶，現在不管喝啥牌子的牛奶，都沒那味道了。」

種師說完，我和任旭都被說的心情沉重，我倆只好默默低頭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