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滅口
秋風蕭瑟，露水打濕了衣裳。地上結了一層薄冰，天剛蒙蒙亮，兩騎便離開總壇。
馬蹄踏在結冰的路面上，吱吱脆響。
王家老宅在三百裡外的小鄉村，王嬋送史文冰過去。很多年以來，王氏家族都在血月教總壇居住，很少回那裡。
二人出總壇還沒五里，迎面遇見五個少年。領頭者正是寧小天，其他四位也是費真真的愛慕者。
寧小天料到史文冰會一早離開總壇，昨天就鼓動其他少年攔截，意圖羞辱史文冰一番，更要逼他退了婚約。
少年們知道他的目的，只要史文冰退了婚約，費真真就是他的。聰明一些的，不願意摻合，只有這四人，被單相思蒙蔽了雙眼，在寧小天的鼓動之下，一早便來了。
其中一人，還是史文冰的堂弟。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少年們一見史文冰，眼睛唰地紅了，特別是寧小天，殺機濃郁。
史文冰並為將這些人當仇人，或者說以前根本沒未將這些人放在眼裡。但面對氣勢洶洶的惡少，自己沒了戰力，只得看向姐姐。
深秋的黎明，霜霧正濃，濕氣在蔓延，人心在冰冷。
目光如電，掃過五人，王嬋輕叱：「讓開！」
王嬋之威，血月教皆知。
四少年心慌，避開眼芒，全都看向寧小天。
寧小天並不慌，反而帶著挑釁冷笑道：「王副教主，男人之間處理一點私事，好像跟您關係不大。」
「大膽！」王嬋對他的語氣很不滿，面如冰霜：「本教規矩，以下犯上者死，寧小天，你想找死嗎？」
「不敢。」寧小天不為所動，蒼白的面容因激動而紅得有些不正常，說話也有些陰陽怪氣。
「啟稟王副教主，屬下再強調一遍，男人之間的事，您千萬別摻和。」
「你！」
王嬋氣急，卻不好發作。寧小天言語雖不敬，但尚未動手，她不好先出手。
「寧小天，你想幹嘛？」事已至此，史文冰不能不出聲了。
「王在，你也有今天。」寧小天故意刺激史文冰：「你若是個男人，就別靠女人保護，痛快和我打一場。」
「輸了嘛，跪在地上給我們磕三個響頭，說自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配不上費真真，然後在這上面按個手印。」
說完寧小天拿出一張羊皮紙，上面密密麻麻寫了不少字，像是悔婚書之類。
「欺人太甚！」王嬋臉色鐵青，再也無法忍受，怒聲道：「有種沖本座來！」
寧小天哪敢對陣王嬋，聞言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後退：「王副教主，屬下不敢。」
他將紙張收起來，擺了擺食指，陰笑道：「有人願意做縮頭烏龜，躲在女人的庇護下，那也隨他。」
「找死！」紫光閃爍，王嬋一掌揮出。
若是旁人，她早一掌將對方拍死，但這涉及男女之事，又是本教中人，出手還是留了分寸。
哪知寧小天不躲不閃，任由紫氣擊中，仰面倒了下去。其他四人嚇得面如土色，全都驚慌地往後退。
他們很清楚，惹惱了王嬋，即便四人一起上，被殺也是片刻之間，他們怕了。
寧小天卻又站起來，抹了抹嘴角的鮮血，獰笑道：「屬下是個男人，敢作敢當，絕不會還手，王副教主若要打死屬下，屬下絕無怨言！」
「寧小天，你別囂張，我跟你打！」侮辱男人的自尊，史文冰被逼無奈，只得翻身下馬。
「姐姐，讓我來。」
「這？」王嬋面有猶豫。
「姐姐，我有分寸。」
史文冰心知王嬋難做，一方面寧小天是掌教副教主費人乾的義子，另一方面寧小天打不還手，眾目睽睽之下，姐姐不能真將他打死。
寧小天當初也是少年天才之一，被血月教寄予厚望，少年一代，除了費真真，無人是其對手。
史文冰絕世天才般崛起時，他剛剛突破成為上真師，本來前途無限，可惜這些年，他光羨慕嫉妒恨史文冰了，功力再沒長進。
話雖如此，對付如今的史文冰，他只用一個小指頭就夠了。
寧小天真這麼做了。
他左手食指輕輕一指，一股青氣蹦出，擊中史文冰左膝，再一指擊中右膝。
一般來說，到了上真師，大妖精和大靈師這個級別，體內已有魂火，真氣（妖力或靈力）能隨心所欲，離體傷人。
速度太快，史文冰反應大不如前，根本來不及躲閃。血泊泊流出，史文冰身子一傾，當即跪倒。
「喲，這就跪了，態度挺好嘛。」寧小天難掩得意，語帶嘲諷：「人中蛟龍王在原來徒有虛名，不過是灘爛泥。」
史文冰這一跪，窩囊至極，另四個少年雖然忌憚王嬋，也都掩嘴而笑。
「去你大爺的！」史文冰鼻子都快氣歪了，掙扎著想站起來，然而雙腿無力，根本起不了身。
「怎麼，你不服氣。」寧小天眉毛一挑，飛身上前。
「啪啪啪……」
幾記重耳光打在孤傲的臉上，史文冰眼冒金星，滿嘴是血。
寧小天並不解恨，又飛起一腳，將史文冰踹翻，然後一腳踩道他臉上，惡狠狠地道：「王在，你也有今日！」
王嬋心在滴血。
她很想出手，又強行忍住。
她想考驗一下弟弟，受此奇恥大辱再次崛起才是人上人，如果就此消沉，即便有她護著，也不能護一輩子，最終的路要靠他自己走。
她不知道，史文冰此時已經動了殺心。
他雖然靈力盡退，但跟隨南西子學習四年，王家醫藥藏書又多，這二年他潛心學習，在醫學方面早不可同日而語。
王在本人研製了一種特別的毒藥，名叫腐骨蝕心，配方留在家中，史文冰給做出來了。
這玩意比王酸有過之而無不及，沾上衣物或者皮毛就能著火，並且火勢越來越大。
若是不懂得厲害，不小心沾上就得等死，若是懂得它的特性，及時往地上一滾，或許還有得救。
也是寧小天該死，自以為將史文冰整得服服帖帖，他又拿出那張羊皮紙，彎腰捏住史文冰左手食指，在他嘴角擦了些血，按了上去。
史文冰右手不知不覺間摸到了腰間，當下身子就地一滾，一揚手藥液滴出。
以寧小天的功力，史文冰原本奈不得他分毫，但他太過大意，冷不防大腿一陣火熱，淡藍色的火苗閃出。
他驚恐萬分，一邊後退，一邊拍打著。這玩意越打火勢越大，很快就失控了。
一切太快，連王嬋都來不及阻止。
或許她也不想阻止，在其他四人目瞪口呆，還沒明白怎麼回事時，王嬋閃電般出手，將四人全都制住。
這邊寧小天即將化為灰燼，淡藍色的火焰中出現了一個淡淡的人形。
這是修鍊者的魂火，一旦逃走還可以進行奪舍，王嬋眼疾手快，飛身一腳將那魂火踩碎。
這時霧嵐中遠遠的傳來馬蹄聲。
眉頭一皺，殺機隱現，王嬋身如飛虹，從史文冰手中搶過那瓷瓶，將剩下四人都點著了。
一縷縷淡藍色的火焰出現，轉瞬之間，四人也都化為了灰燼。
王嬋一不做二不休，飛速用腳將灰燼盡數踢開，一陣風吹過，灰燼俱都散了。
馬蹄聲越來越近。
史文冰主事第一分壇有兩年，警覺性很強：「姐姐，教中通常用信息鷹傳信，一大清早馬蹄疾，恐怕不是好預兆。」
「嗯。」王嬋將史文冰抱上馬，將他嘴角的血擦了擦，叮囑道：「今日之事，千萬不可對人說！」
史文冰點頭。
剛剛他與王嬋所做，屬於離經叛教的行為，若為外人知曉，別說他，就連姐姐都難逃眾怒。
他原本是氣急，才對寧小天下手，卻不曾想，姐姐居然將其他四人都滅了，其中一人可是王在親二叔的兒子，他的堂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