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几上的腳印

我的童年生活並不是很愉快，在我還小的時候父母就分開了，我也無法分辨和論證他們的對錯，反正在那個時候的孩子眼裡只知道吃喝玩樂，以及睡覺，前半生一直在村子里度過，後來到了鎮上上學，我父親貸款在鎮上買了一套三層小樓，從此我便在此生活，而我接下來要講的故事和一個茶几有關。

大概是09年秋天的時候，我表弟的奶奶生了重病，腦子裡長了腫瘤需要開刀做手術，我姑父便帶著她去了我們當地最有名的醫院，算是西南地區最好的醫院吧，名字當然不能提，我姑父是一個特別善良老實的人，對孩子和家人都很溫和，有時候我也會想，要是我的父親是我姑父多好，可能會有人覺得我怎麼會這麼想呢，可能是大家生長的土壤不一樣，所以每個人都有奇奇怪怪的想法，記得姑父帶著她母親到醫院看病，醫生通知說必須做手術，要給腦部開刀取去腫瘤，但是存活率很低，如果不做呢，老人會更痛苦，於是我姑父很快的做出了決定，儘管家庭條件很難拿出這麼多的治療費用，但是他還是毅然決然的簽下了手術同意書，儘管會花很多的錢也不一定能有好的結果，但是他作為兒子，看著母親整日因為病痛的折磨，我想他也不好受。

18日早上9點手術開始了，持續了長大8個小時的漫長等待，但遺憾的是，這次沒有等來好的結果，醫生通知說，手術失敗了，病人也已經腦死亡，姑父冷靜的接受了下來，沒有醫鬧，沒有爭吵，他只是平靜的接受了，可能老實又善良的人都這樣，他們言語始終溫和，不與人發生爭吵，但內心的潮水早已咆哮的震耳欲聾。

姑父很快聯繫好了救護車，準備將他的母親送回到家鄉，落葉歸根，由於老家常年不住人，沒有人在老家，就算辦酒席也得等一到兩天才能搭起來，所以姑父和我父親商量，先把他母親放在我們家一樓的倉庫後面，就是我剛才提到的三層小樓，但我忘了提的一句是，三層小樓背靠著一座山，一樓後面稍微走一段距離就能直接看到山，當晚姑父把他的母親暫時放在了一樓，我下樓的時候剛好看見，老人躺在醫院提供的裹屍袋裡，就那樣靜靜的躺著，大人們坐在台階上，抽煙，說話，這是我第一次見證別人的死亡，看著姑父和來幫忙的人說話，雖然面上不見傷心的情緒，但我能感覺此刻他的心正在一點點的撕裂開來，經過商量姑父打算先回到老家請人一塊兒把老家門前收拾出來方便辦酒席，宴請來弔唁的親朋，便委託我父親把老太太的屍身好好看管。

大人們的談話結束了，各忙各的事情去了，我也無趣的回到了二樓，我平常在二樓睡覺，和我奶奶睡在一起，因為從小就跟著我奶奶，所以我很依賴她，真正的故事在我入睡前開始了。

當晚大概11點來鍾，洗漱完畢的我準備休息了，奶奶也上樓來了，等奶奶也洗漱完我們就關燈歇息了，真是羨慕小孩子的睡眠質量，可能也就兩三分鐘，我便安然入睡，夜半，迷迷糊糊感覺有人在輕輕的呼喚我，慢慢睜開眼睛只能模糊的感覺到是奶奶在叫我，我剛準備回應，奶奶就突然捂住了我的嘴，在我耳邊輕輕的說：成成，你聽。

我豎起來耳朵仔細傾聽了起來，突然聽見有規律的敲門聲在我耳邊響起，一瞬間雞皮疙瘩起了滿身，因為在這個夜晚整個家裡只有三個人，我，奶奶，爺爺，但是爺爺在三樓睡覺，一般也不會下來，而且爺爺有鑰匙，怎麼會敲門呢，

咚咚咚的敲門聲一直在我耳邊響起，無言的恐懼即將吞噬我，也不知道一直到幾點鐘，慢慢天亮了，敲門聲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停止了，實在太困我就又睡著了，這一覺直到大中午，醒來后就爬起來問奶奶，昨天怎麼回事，奶奶閉口不語，只是說沒什麼事兒，我總覺得她知道什麼但是又不願意告訴我。

吃中午飯的時候奶奶問爺爺說你昨天晚上是不是下樓來了，爺爺說沒有下來，奶奶說沒事兒，然後又問我們兩個說誰把腳踩在茶几上了呀，在我家二樓靠著山的那一面，有防護欄擋著的窗口下放了一張老式的玻璃茶几，但是因為玻璃搖搖欲墜，碎了好幾塊，害怕傷到人，爸爸把他靠在了廁所的窗戶邊上，奶奶把我和爺爺叫到茶几邊上，指著茶几說你們看！我仔細觀察茶几的玻璃面上，發現整個茶几上踩滿了腳印，一圈一圈重疊在一起，看著像是一個女人的腳印，沒有穿鞋，但讓我們奇怪的是，這個玻璃壓根就無法再承載一個人的重量，可能輕輕的放一杯水上去都可能導致碎裂。

奶奶見我們都不承認便沒有再提這件事，而真正讓我恐懼的是，葬禮結束后表弟對我說的一句話，他說她爸爸媽媽給他奶奶換壽衣的時候發現老太太身上髒的不行，尤其是一雙腳踩滿了污垢和泥濘，姑父說在醫院的時候醫院很乾凈，老太太也沒有下過床，手術的前一天他還給老太太暖腳，沒有發現這麼臟，在我的心裡聯想一直沒有停止，我在想，或許那天晚上老太太不知道為何上到了二樓敲門想要進來，但是我們都沒有給她開門，她不知道從哪裡爬了進來，走到了靠著山的窗戶下面，可能是因為窗戶有防護欄，所以那天晚上她一直在茶几上光著腳走來走去，或許她的目的地就是後面的那座山，天亮的時候她又回到了裹屍袋裡，腳上的泥濘和污垢是我猜想的源頭，當然一切皆是我的聯想，現在是夜裡三點39分，我該睡覺了，這個故事就到這裡了，下一個故事明天晚上我開始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