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是撒旦么
經過一晚上的輾轉反側,許嘉言努力把這種感覺歸為只是數次擦肩而過帶來的眼熟。早早的和白曦去學校,白曦好奇地問:今天走這麼早幹啥?許嘉言隨便找了個借口,心裡想的是要比宋有為早到校,這樣就不用讓他讓位置了,許嘉言不想面對宋有為,想盡量減少說話的機會。到校后發現宋有為不在,舒了口氣,她收拾了一下課桌,就別過頭看著窗外背單詞,假裝一會看不到宋有為。
沒過多久,聽到旁邊窸窸窣窣的聲音,許嘉言知道是宋有為來了,許嘉言沒有回頭,裝作認真背單詞的樣子。誰知宋有為主動喊她:同學,來這麼早啊。這次不能裝聽不見了,記得白曦和她說過宋有為是個少言寡語的人啊,情報有誤?許嘉言硬著頭皮回過頭,不敢直視宋有為,微笑著淡淡的回應:還行吧。許嘉言繼續低頭背單詞,這次她出聲音的背,不知是想阻擋宋有為進一步的搭話,還是想掩飾自己砰砰的心跳。
英語課上,慈雲靜老師默寫單詞,這次要求同桌交換,在許嘉言拿到宋有為的英語本以後瞠目結舌,幾個單詞似乎變成了許嘉言最害怕的蚯蚓在爬,原來蚯蚓文不只是傳說。難以置信,這樣一個清秀的少年,寫出來的字如同王羲之的墨池裡爬出來的螃蟹留下的足跡一樣。許嘉言不由自主的看向宋有為,宋有為感受到了這種情緒,也回過頭來,許嘉言立馬低下頭,感覺宋有為夜空似的閃耀眼眸閃射出了一道道光波,可以望穿前世今生。
許嘉言硬著頭皮一個個字母看完了,發現竟然都對,但不知批卷老師可否有這樣的耐心。許嘉言把本還給了宋有為,忍不住說了句:你的字真。。。抽象。你懂什麼,不會欣賞,這叫新宋體宋有為一臉自信大言不慚的回應。許嘉言覺得厚顏說的就是這樣的人吧。
終於到了放學時間,宋有為收拾的很慢,因為還不熟,許嘉言禮貌的的說:同學,你可以讓一下嗎?我已經收拾好了。誰知宋有為伸出一個手指在空中搖了搖,說:等著。許嘉言從未遇到這種事,看到白曦在等自己,沒辦法,於是把宋有為後面的桌子往後搬了搬,徑直走出去后又把桌子回歸原位,哼了一聲頭也不回的走了。
第二天放學許嘉言就沒那麼好的態度了:喂,同學,讓一下。結果宋有為用手拉住前後桌子歪著頭挑釁似的對許嘉言說:有本事你爬過去啊。許嘉言不可置信的看著宋有為,感覺受到了莫大的羞辱,本想和他理論,卻發現白曦已經在門口催許嘉言了,白曦還不知道這裡的情況。別看許嘉言平時溫柔文靜的樣子,可她也不是軟弱可欺之輩,雖然不知道哪裡得罪了宋有為,但也不想任人揉搓。
許嘉言踩著凳子,跳上桌子,當然不可能爬過去,而是直接站起來走過去,班上同學都用看4米的鋼絲表演似的看著許嘉言,於湛眼睛瞪得像銅鈴,不敢相信這是他認識的許嘉言,不由自已的向許嘉言走去。宋有為更是大驚失色,急忙用手去護著書,許嘉言想收腳但已經來不及了,踩在了宋有為的手上,宋有為本能的大叫,把手抽了回去,而站在他手上的許嘉言被他從桌子上掀了下去,於湛及時拉住了許嘉言,可能由於許嘉言略微珠圓玉潤,兩人一起倒在了地上。於湛墊在許嘉言的後面,連許嘉言座位正前方的桌子也被兩人壓倒了,班級里剩下的同學都趕忙圍了過來,白曦立馬把許嘉言扶了起來,許嘉言不好意思看著於湛,問他有沒有受傷,於湛麻利的起來了,壞笑著對許嘉言說:受傷了,被你壓壞了。聞言周圍一片嘩然,許嘉言臉紫的像茄子,拉著白曦逃離了現場。走之前恨恨的瞅了眼宋有為,宋有為本來只想逗逗這個新同桌,也沒想到弄成這樣,有些愧疚的低下了頭。
白曦的八卦心驟起,確認了許嘉言確實沒有受傷后,一直盤問許嘉言究竟怎麼得罪了宋有為,剛才是怎麼回事,許嘉言說:我比你還想知道他怎麼這麼欺負人。白曦疑惑的說:這個宋有為以前話都不多啊,也沒什麼朋友,但也沒聽說他喜歡欺負人。許嘉言瞥了一眼白曦:可能他就是神經有問題,他沒朋友很正常,就這樣的人哪來的朋友。
白曦用肩膀頂了頂許嘉言,:那你和於湛怎麼回事,他今天可是眾目睽睽下英雄救美啊。許嘉言心裡也有些悸動,畢竟第一次和男生靠這麼近,但還是無所謂的說:人家可能是見義勇為而已。
白曦像個卧底似的神秘地說:這兩天給你盯著於湛呢,卞曉玥那樣的大美女和他說話他理都沒理。你看他和我同桌時一天說話也沒超過五句啊,人家就這性格,還有,我對於湛確實沒興趣。許嘉言正色道。
白曦沒說話,臉上紅撲撲的,順著白曦眼神的方向,許嘉言看到了在籃球場上的黃哲軒,這次輪到許嘉言打趣白曦:是打算畢業表白還是等上高中?白曦輕輕嘆了口氣,緩緩的對許嘉言說:你說他會接受么?許嘉言有些震驚,一向陽光的白曦怎麼會突然懷疑自己的魅力,在她看來,黃哲軒除了會耍帥也沒啥優點,比起曾經追求白曦的那幾個人,黃哲軒差的不少,怎麼就讓白曦突然沒有自信了。
正當許嘉言打算給白曦加油鼓氣時,卻看到另一個籃筐下一個熟悉的身影許懿行,他都不知道弟弟啥時候學會了打籃球,但按照姿勢來看,技術不咋樣動作卻要帥,旁邊還有幾個女生駐足觀看,她才發現以前她眼裡還是孩子的弟弟突然長高了這麼多,而且這個與自己有些相似的臉龐越長越奶氣,卻已經慢慢有了男人好色的雛形。
許嘉言對著操場叫了聲許懿行,許懿行立馬放下籃球奔向許嘉言,許嘉言看著弟弟那紅嘟嘟地臉蛋閃著光亮,像十月里熟透地蘋果一樣紅,臉上洋溢著乾淨澄澈的笑,眼神清亮如山澗清泉。兩位小姐姐也下課啦,弟弟這廂有禮了,邊說著邊做了個請安的動作,這哪像個十幾歲的孩子說的話,要不說現在孩子越來越早熟,看著來來往往的學生許嘉言也不方便發作,只能說了句別貧早點回家,就拉著白曦走了,留下的許懿行還來了句喳。
晚上許嘉言想給於湛準備個小禮物,感謝他白天的救命之恩,思前想後也不知道準備什麼得體,於是笨手笨腳的做了份壽司,上面貼著便利貼謝謝。許嘉言第二天早早來到了學校,腦海中卻腦補了各種於湛取出壽司的場景,萬一被卞曉玥他們看到,誤會了怎麼辦萬一於湛嫌棄壽司丑,嘲笑怎麼辦......
許嘉言想到這些,後背發涼,只留下那個謝謝的便利簽,貼到了於湛的書上。自己喊來白曦享受著壽司,白曦吐槽於湛救了她卻只給人家那麼簡單的便利貼,許嘉言當然不會說壽司也是給於湛準備的,只能說:大恩不言謝,以後再報答。
白曦給了她一個秒懂的眼神:明白了,公子的救命之恩無以言謝,唯有以身相許。許嘉言噗嗤笑了,翹起蘭花指:不,是公子救命之恩無以言謝,唯有來世做牛做馬結草銜環。正說著,宋有為來了,白曦警告了宋有為以後不準欺負許嘉言就走了,宋有為可能心中有愧也沒反駁。
接下來幾天宋有為老實了不少,但許嘉言著實不想見到宋有為,初見時怦然心動的感覺蕩然無存了。進座位時宋有為再沒有為難過她,兩人交集不多,偶爾也說說話。這天許嘉言回到座位上,看了看新發的語文卷子,是上節課測試的《五柳先生傳》,其中一題問五柳是一個怎樣的人,許嘉言得了個X,許嘉言打開課本發現和她在課本記的筆記一模一樣,就問宋有為:同桌,你看我哪錯了?他拿過來一看立刻發出貶義的笑:哈哈,是放達,你寫了個放蕩,你怎麼就不寫淫蕩,你這個淫婦,哈哈....許嘉言拿過一看,確實是她把字寫錯了,其實不是寫錯了,上課聽老師說的也是放蕩,當時也心存疑慮這不是貶義詞么?雖然聽錯了但不至於跟淫婦扯上關係吧。他一邊敲桌子一邊趴在桌子上發出撒旦似的誇張的笑,許嘉言卻不知怎麼還口,總不能叫他姦夫。
許嘉言的理科不算差,就是做題速度不行,平時大考時間充裕還能勉強做完,但課堂測試時間會比較緊張,許嘉言有時會做不完題,比起宋有為的做題速度判若雲泥。許嘉言不得不承認,即使老師強調,人和人的智力是差不多的,學習的區別是努力導致的。但其實這只是鼓勵大家,不得不承認,天賦這東西是存在的,努力很重要,真正頂端的較量還是靠天賦。就像宋有為一樣,物理題對他而言是種享受。
當老師在黑板上出著難題,大家都忐忑老師不要抽到自己,只有宋有為主動舉手,邁著矯健的步伐,帶著自信的笑容,從容不迫的走上講台,許嘉言和一眾女生只有在這個時候才能感受到宋有為的魅力,許嘉言看著講台中間的宋有為,彷彿講台變成了舞台,而宋有為站在中間是那樣的耀眼,許嘉言成了台下萬千觀眾之一,看向宋有為的眼中充滿了崇拜。連一向嚴苛的老師面對宋有為的解題思路也會嘆為觀止,因為宋有為往往會給出不同的解題思路,甚至會創新解法。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獨特的蚯蚓文。許嘉言看著這個蚯蚓文覺得老天也算公平,賜給宋有為獨一無二的理科天賦,卻讓他看到政治就頭疼,還送給他一手別人看了就頭疼的字。
許嘉言曾經覺得宋有為在特意表現自己,後來發現宋有為其實做人很低調,他是真的喜歡那些題,享受做題的過程,同時也真心敬佩前輩們留給後世的科學結晶。
這天物理課上老師又進行課堂考試,宋有為很快就做完了,開始盯著許嘉言看,許嘉言被他盯得很不舒服,卻也沒空制止,有條不紊的答卷。一直到收卷時許嘉言還剩了三個小題沒做,宋有為轉朝後看了看收卷子的同學,回過頭把自己的卷子往許嘉言那邊推了推,示意許嘉言快抄。
許嘉言驚訝的說:幹嘛?宋有為著急的說:快抄啊。許嘉言拿起自己的卷子往旁邊一躲,彷彿是別人要抄她的卷子,堅定地說了句:我不!宋有為劍眉星目瞪得圓圓的說了句毛病。
宋有為暗暗佩服這個小姑娘,從初見時的一見如故,到作文課上文采飛揚,到政治課上的過目不忘,再有今天的與眾不同,宋有為心裡覺得也許真有緣分這一說。而對現在的許嘉言來說,只覺得這是一場孽緣,可能上輩子欠他的這輩子來還。
下課,許嘉言懶得理他,宋有為又露出他撒旦的笑容:淫婦,我昨晚看見你和你的姦夫散步。許嘉言面不改色,知道他在胡扯,已經習慣了宋有為賤兮兮的和她說話。她終於知道為什麼憑藉宋有為的外貌和智商,名氣卻遠不如於湛,甚至連朋友也沒大有,原因就是說話太討人厭了。
其實許嘉言不知道的是,宋有為這些年在別人眼中只是沉默寡言而已,只有在她面前才會這樣說話。宋有為繼續道:光天化日啊,光天化日啊,就...唉,影響市容啊。照許嘉言以前的個性,一定會發飆,但經過這麼長時間已經習慣:你剛不是說晚上,怎麼成光天化日了?宋有為有點尷尬的說:那..那..黑天化月。許嘉言還來不及笑,宋有為接著說:你們有幾窩了?許嘉言自然反應的把筆摔了,站起來指著宋有為的鼻子大聲罵道:你滾一邊去吧!!原本喧嘩的教室一下子安靜下來,大家的目光齊刷刷的朝許嘉言看,驚嘆許嘉言竟然也會發脾氣,教室里還蕩漾去吧去吧...的迴音。可不知為啥,也有一些異樣的聲音:看,小兩口又吵架了。
要說和諧的時候,也不是沒有,只是有點少。一天上作文課,語文老師要求寫自己的理想,可以先同桌討論。許嘉言不想和他討論,宋有為主動問她:同桌,你有什麼理想?許嘉言想了想,告訴宋有為:以前自己很想成為一名律師,以為成為律師就可以改變法律。宋有為來了興趣:你想改變什麼法律?中國最低刑事責任年齡是十四周歲,可我覺得現在的孩子十四歲以前就該有明辨是非的能力,應該下調刑事責任年齡,但我現在知道這不是一個律師甚至不是一個人能改變的事,所以只能寄希望於立法者了,現在我的理想是當個老師。
宋有為好奇地問:這又是為啥許嘉言笑著說:因為老師能用粉筆寫字啊,我覺得粉筆寫字很好玩宋有為被這個理由逗笑了,這個年齡總是這樣,喜歡干一件事也許不需要理由,如同喜歡一個人一樣。
許嘉言問宋有為:那你的理想是什麼?宋有為嚴肅的說:我想成為軍人。許嘉言看著他正襟危坐的樣子,沒讓自己笑出來,因為在許嘉言的腦海里,軍人如同獨立山巔的蒼松,秋天原野上的白楊。軍人的形象是英姿颯爽、意氣風發的,而面前這個男人白皙稚嫩,很難與腦海中的軍人形象聯繫在一起。許嘉言饒有興趣的問:為什麼?今年奧運會開幕式首個節目《擊缶而歌》,就是軍人完成的,太威武霸氣了,我要成為他們。許嘉言看著夕陽撒在宋有為近乎完美的側顏上,她知道這個平時跟她嘻嘻哈哈的男孩這次沒有開玩笑,對他重生了一種敬佩之情。
這種敬佩之情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兩人仍舊打打鬧鬧,宋有為隔三差五就去惹呼許嘉言,許嘉言苦不堪言,只能向白曦求助,白曦帶著她找宋有為理論,宋有為既不頂嘴,也不說話,目向前方,不理白曦。儼然一副受害者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