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冥想
「冥想?」
阿卡納心裡一驚。他微微後撤,直覺告訴他這和那個邪門的聖歌團脫不了干係。
而更出乎他的意料,主教竟然將手伸進袍子里,一聲清脆過後,他伸出手,握著一節剛被掰斷的黝黑樹枝。
這回阿卡納看得清楚,樹枝並不是本就是黝黑的顏色,而是上面竟覆蓋著一層好似蛆蟲的東西正流轉蠕動,看得阿卡納頭皮發麻。
「沒錯,冥想。這能加強你和神的聯繫,壓制住邪魔對你的侵蝕。」
主教看了他一眼,站起身,一把就抓住了阿卡納的脖子,不由分說地就將那樹枝徑直捅進了他的腹部。
一陣劇痛襲來,阿卡納瞪大了眼睛,一切都始料未及。
到底怎麼了?
但隨即他就清醒過來,本來已經要融化的視野立即恢復正常,不知何時他已經倒在地上,他大口喘著氣,滿腦子的混沌。
這傢伙,剛才是要殺了我?!
憤怒與恐懼交織在了一起,余痛未消的阿卡納捏緊拳頭,接著那雙精緻的靴子就出現在他的眼前。
阿卡納本以為那雙腳就要踩爛自己的腦袋,可等了片刻那主教也沒下死手,阿卡納有些錯愕地朝主教的方向瞥去,一時間沒明白過來對方到底有什麼目的。
「本來是打算去市教會之後再說,但你這樣信仰不堅不純的人很容易就被迷霧吞噬。既然你已經是聖歌團的一員,那就不能把你放著不管。」
「將它扎進肚子里,這東西能加強你與神的聯繫,在這個時候冥想,就能壓制你體內摻雜著的邪魔侵蝕。」
阿卡納聽懂了主教的話,但他愣了愣,劇痛之中,連意外都化為了茫然,有垂頭看了看插在肚子上的樹枝,只覺得有些可笑。
折騰了半天,他竟然是想治好我的狂化病?治好我這被融化的臉?
阿卡納臉色慘白,他抿著嘴,努力從地上爬起來,他握住樹枝防止尖端對自己造成更大的傷害,就在這時聽見主教又說道:
「不要心生怨念,現在的痛苦是為之後的幸福的基石。只要努力冥想,增強與神的聯繫,日後在聖歌團里也能起到更大的作用。」
聖歌團,又是聖歌團……你到底靠著這個聖歌團盤算著什麼?!
雖然心裡這樣怒吼著,但阿卡納表面沒露出一點端倪,他忍著痛,只用氣聲說道:
「主教老爺,可是我不是很懂什麼叫冥想……更何況,我連去聖歌團做什麼都不知道,怎麼能幫得上您呢?」
主教聞言面露狂熱,他抬起頭,情緒竟然變得有些亢奮:
「你要借著因痛苦迷惘的時機去接近神明,與他交流,傾聽他的啟示!只有這樣,聖歌團的歌唱才能吸引住天使們的歌聲,讓他們降臨為我們施加福音!」
天使降臨?施加福音?
隨著主教喋喋不休地表達著自己的虔誠,阿卡納聞言眯起眼睛,看來主教的目的就是為了這所謂的天使降臨,也能使他自己能早日晉陞成為天使。
而呼喚天使的方式也很簡單,就是由九十九名的,年輕的,信仰正教的受詛者詠唱特定的聖歌。
而從主教的口中,阿卡納也大概知道了市教會的人員幾何。
除了九十九名正式的聖歌團成員,還有一百餘名聖歌團見習,在這之外,還有共三十多人的祭司團,二十多人的講經團,四十多人的佈道團。
而領導這三百來號人的,則是整個市教會的中樞,
也就是總共十二人的希維爾市主教團。
阿卡納第一次知道市教會竟然有這麼龐大的規模,一時間還有些咋舌。但是更重要的是,他終於從這個瞎子嘴裡聽到了提升法力的冥想方法——
「瞎子說,這個樹枝能幫助我進入一種半睡半醒的狀態,也就是冥想。」
將樹枝拔了下來,阿卡納把還帶著血的枝條遞了過去,喘了幾口氣之後就斜靠在床上。奇怪的是,拔出樹枝后的傷口並沒有如阿卡納想象的那樣血如泉涌,只留下了一個粉嫩的,沒有動靜的空洞。
伊莎貝拉接過枝條,看了兩眼之後搖了搖頭道:
「我沒見過這東西,但聽描述來看是合理的。受詛者想要提升法力乃至晉陞的話,都離不開上位者的影響。那個主教應該沒有騙你。」
說完,伊莎貝拉就把枝條遞了回去。阿卡納看了兩眼,伸出的手有些躊躇,卻還是直接伸手接了過來。
雖然這麼說,但我卻沒有察覺到任何變化——除了被捅得很痛之外。
突然,他好像想起來了什麼,拽下一直纏繞在頭上的白布,對伊莎貝拉問道:
「我的臉怎麼樣?」
「還是和以前的一樣丑。」
見伊莎貝拉露出嫌棄的神色,阿卡納重新把腦袋包好,這才鬆了口氣。
幸好,這東西對自己沒什麼用。
對於主教而言,其他上位者的侵蝕就是他計劃的阻礙,要是它真的能治好自己的狂化病,自己的處境反而會變得更糟。
更何況,他早就想明白了,自己真正的能力從來都沒和正教的奧術扯上任何關係。
正教的奧術不算什麼,伊莎貝拉的奧術也不算什麼——畢竟自己能感知到所有上位者與受詛者的聯繫。
也正因為此,這個樹枝當然在自己身上起不了什麼作用。
畢竟自己壓根也沒和正教那個上位者有過什麼聯繫,既然本來就沒有聯繫,加強了又有什麼用?
阿卡納苦笑一聲,本來還以為有捷徑可走,最後還是得去找真正屬於自己的冥想方式與受洗儀式。
「真是前途多舛啊。」
不過看著手裡頭的這個樹枝,他腦子裡倒是突然活絡起來。
自己不能用,但別人呢?
這裡本就是正教建造的集會所,有正教信仰的也不會在少數,或許該搜羅一下,看看有沒有能用上這個東西的人,能攢下點人情也是好的。
把樹枝塞進行李的夾縫裡后,樓下的酒保就派人送早餐來了。當然,阿卡納沒讓送餐的人進屋,以免又鬧出什麼事端。
將送來的食物和伊莎貝拉平分后,阿卡納躺在床上,手也無意識地撥弄著肚皮上剛被捅出來的小洞,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再睜開眼,就是那雪白的天花板和整潔的房間。他翻身起床,踩在實木地板上,呆愣愣地坐著一段時間,他拍了拍腦袋,隨即就像土匪那樣到處亂翻著,把能找到的小物件都分了個類。
不認識的怪東西是最多的,其次就是以書本的,認識但沒什麼價值的東西,而在阿卡納看來有價值的東西卻是最少的,只有十幾個看不出材質的硬幣,還有幾個亮晶晶的小石頭。
「哎……本來還想著這裡有沒有什麼能解決困境的東西,但就一個房間,能藏著什麼好東西啊。」
阿卡納犯起難來,可就在這個時候,他那靈敏的耳朵卻聽見一陣腳步聲——那聲音就在緊閉的房門之外!
但房間之外,不是只有一片虛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