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虛妄（十二）

「別寫你那比小說了，又不好看。」

「得堅持啊，要不然，沒一件能幹成的事。」

幾個虛影圍繞著孤岩，同時慢慢將手放到了他的肩膀上。

「浪費神力幫助他？我真不懂你們在想什麼。」

就在剛剛，孤岩聽從幾個虛影的勸告，決定接受他們給予的神力。

「你再說一遍是為啥？」

「既然，你都已經知道他們不斷用上身和斷絕記憶的方式來讓你對他們言聽計從，這樣的話，你以後就可以發現記憶破碎的真相，也不用繼續喝酒了。」

孤岩看了看管猴扔給自己的酒罐，心中還是有些半信半疑。

「我嘗試過在夢裡睡著，但是根本睡不著。我也嘗試著在夢裡打暈自己或者自殺，但復活幾乎都是一瞬間的事。」

「你的起源點是什麼？」

「啥玩意兒？」

孤岩撓了撓頭。

「就是你的出生點在哪！」

「嗨，你早說啊。嗯…」孤岩站立在中央，看著周圍幾個一臉嚴肅的虛影，還是有些緊張。

「嗯…應該是一座年久失修的小破廟，其中有暗紅色的四根立柱，一些落滿塵土、缺胳膊少腿的雕像，然後最中間靠牆有個供在台上的血佛像。」

「那，你也該加快前進的步伐了。」

五眼虛影注意到了孤岩說話時的緊張。

「我能理解，你有些不信任的原因。但是，我們是真的暫時無法全部告訴你我們目前掌握的一切。」

孤岩默然。

「不過，我倒是可以告訴你，你看到異性或者對異性產生好感就會感到痛苦並不是啟所為……」

「什麼？」孤岩又來了興趣，「那，為什麼我會發生這種情況，難道真是他們說的心理問題？！」

孤岩想起了自己曾經被工作單位的同事掛到一個社交app上，用極其做作且假裝討論實則是點罵的語氣的經歷，那時，自認為沒心沒肺的孤岩面對周遭人的惡言惡語，一度一周去看三次心理醫生，在得到可能擁有輕微的偏執狂躁症后，孤岩總覺得自己其實已經走在了抑鬱的路上。但是孤岩不願意承認，他曾經見過許多自稱抑鬱症的傢伙。有的是年紀輕輕，把抑鬱症當做一種光榮且特立獨行的標籤來標榜並突出自己，有的則是骨子裡壞透了，利用抑鬱症博取大家的同情心來騙取錢財甚至更惡劣。

「不，你現在都已經獲得了兩份神力，還認為心理疾病真的是病症？」

孤岩一臉疑惑，他眯了眯眼，等待著紫色陰影的解釋。

「病的不是我，是我的身體。顫抖的是它，不是我的鬥志。」

突然，躍身入險的一句話在孤岩耳邊環繞。

「惡怨，這些都是惡怨的原因。」

「餓，餓什麼？」

「你可以理解為負面能量，總之就是和好的品質相反的意志，是我們這些奇異點的詛咒。」

感受著身體內湧入的一股力量，孤岩抬頭看向了幾個虛影。

「你我都是奇異點，也可以說是特異點。」

「為，為什麼？我被賞金標記了？」

「不，」紫色虛影搖了搖手指，「你根本就不是這顆星球的原始產物，你現在的處境就是一杯果汁中的濁水。」

「不是，你這說話有點難聽了……」

「哈哈哈，孤岩被說到有好感的女孩生氣了！哈哈哈，hihihi呵呵呵哈哈哈！」

「吃你香蕉！」

孤岩指了指上下蹦跳口中污言穢語的管猴虛影，隨後又看向了暗黃色、紫色、淡綠色和五眼虛影。

「你真以為，你和那些小說里的主角似的說穿就穿越，絲毫不用遵循任何規則嗎？你根本不屬於這裡，但是你又堂而皇之的接受了啟賜予你本應屬於這個世界的神力。而你無法囂張跋扈的原因，主要來源於你根本不信仰他，無法發揮道路上所有的神力所帶來的力量。那個女獸人送你的戒指，直到現在都沒發揮過本來就有的啟賜予你的祝福。包括你皮甲上的聖神加護也從來沒有發亮過，不是么？」

孤岩聽著對方的話，不知如何回答。

「我們就是特異點，是這顆星球的破裂點，也是這片時空中的凸出奇點。」

「那，那隕心她們不也是別的世界的生物？來到這裡，為什麼只有我……」

「因為你接受了神力，而且具有了神格。無論自願與否，你都在朝著成神的道路上前進，這是不合理的。」

略顯震驚的孤岩低下頭看了老自己正慢慢發光的手臂，隨即又抬起了頭。

「命途多舛有時並不是一時的原因，我們本來就背負著這種命運。你以為你每晚遇到的無比真實的夢境是虛妄之景，實則它也許就是另一個世界中的孤岩所經歷的痛苦。當有一天，這顆星球的惡怨席捲八荒，最直觀的就是無止境的全面戰爭。無論聖神們的花言巧語說的再怎麼天花爛墜，最終都難免向戰神的方向轉變。而你我就是能阻止這一切發生的基礎。」

「我，為啥是我？」

「你以為我們希望是你嗎？」

黃色的虛影姿態有些晃動，情緒也有些變化。

「作為世界的奇異點，你註定會經歷一些非常痛苦的事情。但你也別忘了，這既是詛咒，也是恩賜。你永遠都不會被惡怨侵蝕，不過，反之而看，負面情緒總是會高漲過正面，有得有失。」

「現在你的世界一團亂麻，神不神，鬼不鬼。別說國家互相攻伐，反空間的好多東西還張牙舞爪的想要入侵這裡呢。」

「那，那你們想讓我做什麼？」

「我們想讓你獨善其身，隨機應變。在接下來的洶湧暗潮中最起碼保持中立，而不是跟隨著啟的隊伍無腦赴死。你目前的實力根本不支持他偉大的夢想，你更不是那神聖計劃最關鍵的一環。」

孤岩越聽越懵，他的頭也越來越歪，表情也難以接受。

「不是，我可是繼承者，明白嗎？你這就告訴我我不是……」

「孤岩，你口口聲聲一切與你無關你只想回家，你為什麼這會兒又……」

「那踏馬不一樣你知道嗎，我……」孤岩抬手打斷了兩個虛影的一唱一和，「那，啟曾經給我繪製的眾生平等的藍圖，也是他欺騙大眾的藍圖嗎？我不信，我踏馬信不了一點……」

不遠處，宛如幾座雕像的般巨大虛影們看著正圍繞著孤岩討論紛紛的虛影們，也是各有想法。他們互相看看對方，由於神力的傳輸和共享，他們不必用話語交流，但想法卻各不相同，表面和內里的想法全都不一樣。

「如此循環，豈有終乎？」

「我在想……」

三眼老者和戰士虛影都有些不耐煩，言語之中，後者的手中甚至匯聚了成規模的神力。

「別亂來，我可不想再打了。」

綠色和墨藍色虛影並沒有和孤岩以及其相關勢力發生直接衝突的意思。

「離得這麼遠，我也不希望被定律發現，要不然……」

「更何況，本地的神靈都看著呢，這塊結界……」

「呵呵，看著又怎麼樣，」戰士虛影放下了手中的神力，但態度依然跋扈囂亂，「他們可沒什麼高貴的，不過是僥倖獲得力量的凡世生物罷了。」

綠色虛影看了看戰士捏緊的拳頭，隨即用輕佻的語氣成功點燃了對方的怒意。

「那不就和你類似了？」

戰士先是微微一驚，隨即向前兩步和綠色虛影臉對臉，表情怒意橫生。

「怎麼，你把衣服脫了，也能做到這樣？」

「內訌什麼？！」

伴隨著墨藍色虛影的一「聲」打斷，幾個虛影也終於將話題聚回了眼前的問題上。而在幾個虛影吵架期間，三眼老者凝神打坐了很久，而他旁邊三座毫無動作和表情變化的「雕像」虛影似乎在和老者交流。

「他是孤立無援的不是嗎？這顆星球據我們目前所知，不過只有一百多個行星級神明，而能夠達到跨星系神力傳輸的更是超不過十個，所謂的星系級神明更是說笑，不知道你們在內訌個什麼勁。」

孤岩聽著眼前虛影們的建議和指點，他不禁看向了遠處幾個聚集在一起討論的巨大虛影，他總覺得，自己貌似在哪裡見到過這一幕。眾多顏色各異的影子齊聚一團，就如同一個個古時代的長袍怪客圍繞著什麼七嘴八舌。

「所以呢？我們就這麼等著，等著他們把神力送上來？」

「這顆星球上的神明對孤岩的掌控程度很深，現在結界外就有一個生物正懷著好奇。」

戰士看了看結界外的銀憐。

「這些神明都是圍繞著一個世界觀反覆抄來抄去嗎？這也太沒新意了。」

「你那兒，他們怎麼說？」

聽著橙色虛影的疑問，三眼老者終於慢慢放開了在其他虛影中相當做作的四隻手，看向了這邊。

「等待。」

「什，什嗎？」

「等，趁偽神之懈怠，攻其之弱勢。」

聽著老者所「言」，剩下的還能夠活動的四個虛影各自有了想法，但貌似除了戰士，並沒有誰想通過神力共享。

「又要等到整顆星球被惡怨拉滿？我們為什麼不直接……」戰士一手比成手刀，凌厲而迅速地切開了他面前的一部分神力結界，「一群烏合之眾，完全不值得咱們布局穩固吧？」

墨藍色虛影一直低頭看著什麼，但礙於他只是用神力具象化了自己的形象，沒有周圍的物體和生命，也無法具體看出他到底在做什麼。淡綠色虛影抱著胳膊，左右觀察著橙色虛影和老者的反應。前者在和其他存在低聲說些什麼，由於他們是神力共享，沒有具象化聽覺，或者是因為對方用神力屏蔽了語言，所以無法聽到具體內容。而老者還在對著三座已經比他們的身形還要巨大的虛影微微頷首，但礙於其他虛影眼中陰沉的就如同冬日午夜的黑暗一般的巨像，他們也看不出，更聽不到他們三個的具體意思。去過老者不變態，他們四個也不是很能理解三位資歷更老的「前輩」的想法。

「這邊的戰爭，不能先行阻止嗎？」

藍影聽著綠色虛影試探性的語氣，自己心中也想過類似的問題，甚至還在腦海中模擬出五種方案。

「我剛才接到消息，這裡的情況似乎有點奇怪，目前恆星級神明和星系級神明的數量確實為零，但是有星宇級神靈存在的跡象，並且不是正神，應該是負面神。」

聽著橙色虛影的話，除了老者的三個虛影都有些震驚。

「星，星宇級，負面神？」

墨藍色虛影低下頭仔細思考了起來，要知道，時間之神和空間之神才是星宇級神明，兩者的實力自然不必多說。倘若這片星系，或者更大膽而言之，這片反空間之中真的有一個或一個以上的星宇級神明存在，自己加上在場的所有虛影、喚醒三位前輩，再拿出所有的後續儲備，並且和千機之神與鳳凰神聯手，都不見得有機會。

更別提特立獨行且從不結盟的千機之神和遊盪各個宇宙且從不受任何約束的鳳凰神，要知道這兩者也只是傳系級神明，遠遠達不到能夠「摺疊空間、覆滅位面」的凌宇級神明的實力。

藍影沒有將這段想法埋藏心中，而是和幾個虛影全都共享了出來。他們幾個也都如此認為，只有戰士虛影覺得有一戰之力。

「目前有更具體的情報嗎？」

聽著藍影的話，橙色虛影用神力傳遞給了他一個否定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