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孽與火

呂琰背著自己的健身包，垂頭喪氣地走出了足球場，場內不時傳來一兩聲吶喊，回蕩在空空的場館內，顯得這場球賽更加冷清。

呂琰一看迎頭走來的是柯哲，喜出望外地迎了上去，當注意到柯哲沒有帶吉他盒的時候，又不免有些失望。

「柯叔，你怎麼沒帶聖器？」呂琰調侃道。

柯哲一臉不悅，回道：「誰是你柯叔？！我才比你大8歲，記住，能當你爸的才叫大叔！」

「還想著完成任務以後能跟你切磋一下。」呂琰一臉地壞笑。

「你的聖器帶了嗎？」

「帶了，再包包里。」

「打開給我檢查一下。」

「你就放心吧，同樣的錯誤我不會犯第二次的。」

柯哲定定地看著呂琰，呂琰只有屈服，乖乖地拉開健身帶，扒開上面的衣服，露出了裡面用白布包裹著的一把生滿鐵鏽的筆直古劍。

柯哲這才放下心來，兩人上了計程車，來到了一棟高樓前，拿出直升機租賃的證明，順利搭乘電梯上了頂樓，電梯門一開就是優雅華貴的候機室，典雅的裝修、高檔皮革的味道、淺魅的香水味一同環繞在候機室里。一位長相漂亮的、身穿考究空姐服的小姐姐將二位帶到座位上，貼心地詢問是否需要飲品、用餐、毛巾、電視、按摩等。

呂琰是第一次體驗如此高端的商務服務，印象最深刻的是服務員小姐姐的表情管理，左右臉如此對稱的笑容他還是第一次見到，美像一個真人娃娃，從頭髮絲到眼睫毛再到紅唇，一切都無可挑剔。

「你平時經常搭飛機到處……『公幹』嗎？」呂琰問。

柯哲憂心培養他，等服務員遞來的熱毛巾后，說：「請讓我們兩單獨談一談，謝謝。」

服務員離開以後，柯哲說：「好幾次，不算多。我們並不是一個揮金如土的組織，更是不路邊招大爺大媽入會的宗教團體。大多時候我都是搭高鐵或者民航，在別人眼裡我就是個普通的工薪階層。」

呂琰一聽，心裡不由得生出一股超越眾生優越感：「你做過的最危險的任務是什麼？」

柯哲看了看手錶，時間尚早，決定給這位後輩說一個自己的故事。

和大多數獲得聖器的死神一樣，柯哲的聖器也是家傳的，一把銹跡斑斑的墨刀。後來在落英的點撥下，柯哲成為了一名強大的死神，天分極高的他不但掌握了能量的轉化，還自創了名為「孽火」的招式，只一瞬就能澆滅所有的生靈。由於天生的正義感，也由於落英嗜血的影響，柯哲在暗地裡「處刑」了好幾位十惡不赦惡徒，其中就有「手摔嬰兒」案的韓雷。

呂琰驚道：「就是那個嚇得大家都不敢推嬰兒車帶孩子上街的韓君雷？！當時我還小，現在回想起來還是恨得牙痒痒！後來聽說他畏罪自焚了，原來是你……」

柯哲微微點了點頭，臉上看出任何錶情，繼續平靜地說著自己的故事。

當時柯哲剛高考完，他在網上看到了一篇很火的帖子，是關於「手摔嬰兒」案的經過。一天，有黑社會前科的韓君雷帶著一名手下李子銘來到某小區催收，兩人破壞了門鎖、打砸了裡面的傢具后才發現搞錯了地址。韓君雷對此絲毫不以為意，非但不賠償，反而對屋主劉曉生惡語相向，一番人身威脅后就轉頭就要離去。發現劉曉生想打電話報警，韓君雷立刻惱羞成怒，和劉曉生扭打了起來，恰好看見客廳的嬰兒車上躺著一位嬰兒，

被打破了額頭的韓君雷頓時生出了一個泯滅人性的想法，他沖向那張嬰兒床，高高舉起一把往地上摔，床上的嬰兒立刻昏死過去，經搶救無效死亡。

韓君雷不久后落網，面對劉曉生夫妻聲淚俱下的控訴，韓君雷絲毫不慌張，反而「據理力爭」。由於當時李子銘回車上拿工具，現場也沒有監控錄像，韓君雷辯稱自己沒有殺人，額頭被打傷后就離開了，後續的事情一概不知。

韓君雷還狡辯說，自己雖然是財務公司的催收員，但還是有底線的，一旦出了人命，公司是不會支付提成的。另外自己十分喜歡小孩子，和妻子生了三個孩子不說，之前還給孤兒院捐過錢，不過是以自己哥哥的名義捐贈的。

韓君雷的律師也辯稱，並沒有過硬的證據能證明韓君雷就是兇手，而現場發現一把雨傘遺留在門口附近，傘上只有劉曉生的指紋。另外劉曉生曾經看過心理醫生，懷疑有狂躁症，暗示韓君雷被打傷后就離開了，是劉曉生氣急敗壞，想到陽台拿雨傘繼續追打韓君雷，經過客廳時不小心弄翻了嬰兒車。

由於韓君雷死不承認，也沒有更多的證據，法院審理后只好擇日宣判。韓君雷被重新羈押前，對著劉曉生夫婦喊了一句：「法律是公正的，如果判了我有罪，我也要繼續上訴！」劉小生的妻子氣得當場暈了過去。

這事後來被網路媒體謠傳成：變態殺手當街抱摔嬰兒車，已致兩名嬰兒死亡。嚇得當年林東省的嬰兒車銷量比往年跌了10%。

看完這篇報道，柯哲如鯁在喉，憤恨像一塊大石久久壓著他的心臟，讓他喘不過氣。他看了看手裡的墨刀，它砍過殺死仇家滿門的泯滅人性，它砍過逼良為娼的作惡多端，它砍過拐賣婦女的愚昧法盲，它甚至砍過換了幾個身份欠下巨債的無恥老賴。但是像韓君雷這樣的純惡，柯哲是第一次見到，此時此刻，他的腦海里不禁回想起落英說過的一句話：沒有什麼比砍斷純惡更痛快的事情了！

想到這，柯哲已經下定了決心，要用孽火焚凈這位純惡之人！

柯哲先在網上找黑客弄來了劉曉生的聯繫方式，用一次性電話聯繫上他，斬釘截鐵地問他想不想復仇。一般對方都會猶豫或者以為是惡作劇掛掉電話，劉曉生夫妻兩也一樣。但當他們看到柯哲直接跳上他們家11層樓的陽台時，兩人的態度立馬轉變了，以為柯哲是神靈，立刻跪下說希望報仇，並為柯哲提供韓君雷的一切情報。

在看守所動手容易暴露，難度也大，思來想去，柯哲決定在法庭宣判那天，法警押送韓君雷進法院的時候動手。

當天早上8:30，押送車如期而至，韓君雷剛一下車就被很多記者圍了起來，韓君雷還不斷喊冤。記者被攔下，兩名法警一左一右押著韓君雷走上階梯。

這時，法院圍欄外走過一位年輕人，他頭戴帽子和墨鏡，看不清他的容貌，只看見他的左手提了一個吉他盒。看見韓君雷走上階梯，年輕人停了下來，將右手伸進了圍欄裡面，做了個手槍的手勢，對準韓君雷「開」了一槍！

「啊……」突然，韓君雷發出凄厲的慘叫，一股藍色的火焰憑空而起，將他整個頭都包裹其中，一瞬間，「噼里啪啦」頭髮燒焦的聲音，「啪……啪……」眼球內液沸騰破裂的聲音、「嗞……」皮下脂肪的烤炸聲混合在一起，伴著歇斯底里的慘叫聲釋放出最極致的痛苦。

兩位法警被嚇了一跳，下意識躲開，然後脫下外套蓋到韓君雷頭上，想壓滅火焰，可一點效果都沒有。眾人就這麼看著火焰從毛髮到皮膚、到肌肉、再到骨骼、大腦，也許還有靈魂，逐層將韓君雷燒滅。最終，韓君雷的頭顱被燒成了焦炭，空張著嘴，發不出半點聲音，身體不受控制地跪了下去，向著法院門口的劉曉生夫婦。

空氣中飄蕩著一股難聞的油臭味，令人作嘔，不知道誰說了句：怕不是他靈魂的氣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