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夢開始的地方
「怎麼樣？夫子答應了沒有？」
草廬外，孟懷剛剛回到步攆上，女皇姬明瑤便忍不住發問。
不過孟懷卻沒有言語，只是神情很是失落。
姬明瑤見此，正待追問，又覺得不太合適，便直接讓隊伍起架回莊園。
約莫一刻鐘后，步攆停在了東郊的一處農家莊園門口。
這裡是姬明瑤當時求學之時的寢宮，一直有人專門打理，倒也保護的還不錯。
不過此時的姬明瑤卻沒有心情理會這些，而是緊緊的盯著丈夫。
到了這時，孟懷才不再隱瞞，只見他嘆息一聲，失落不已。
「我讓夫子失望了！」
「失望了？夫子覺得你的書寫的不好？」
「不是！夫子考察了一番我的學問，最後問及了工農聯盟的問題！」
「你是怎麼回答的？」
「緊接著，夫子又給我講了聖朝的事情。」
「聖朝？」
「一群偉大的人，鑄就了一個偉大的時代，然後，他們都沒落了！」
姬明瑤聞言，似乎若有所感，「那你沒問靈根的事？」
孟懷相當的失落，「沒法問！夫子想讓咱倆解決工農聯盟的問題，但是，哎……」
孟懷搖了搖頭，這沒辦法解決啊！
他兩都老了，干不動了，權利基本都讓下面的子孫後代架空了，他們能怎麼辦？
這根本沒辦法啊！
再說了，現在大雍朝堂上的那些中堅力量可都是跟著他們一起打天下，一起組建工農聯盟的那些老友的徒子徒孫，他們能怎麼辦？
把這些人全殺了？
這根本就不可行，也殺不下去。
見其如此，姬明瑤也落寞的嘆息一聲。
本來按照千沙群島那邊公布的心靈之法，他們兩個應該已經足夠邁入練氣境界了，只是可惜沒有靈根，他們的心靈修為一直展示不出來。
所以姬明瑤就想有一個靈根，從而踏上修仙之路。
但是很可惜，家族那邊根本就不想付出這麼大的代價，畢竟要兩萬靈石，所以他們就想從夫子這邊想辦法。
誰料，哎……
「算了吧！咱們努力一生，倒也不算白活！至於後人的事，就交給後人吧！」
說著，姬明瑤和丈夫相擁在了一起。
既然時日無多，那就好好過好二人世界，也算是了了一番心愿。
決定以後，兩人便打算把剩餘的權利也分出去，免得勞心勞力。
……
就在他兩相互擁抱之際，草廬之內，看著心情也不大好的丈夫，佑寧莫名開口道：
「你對他們的要求太高了！」
「是嗎？我倒不覺得！
來這邊之前，我就兩個目的，一是想試一試，看看單純的儒家理念能不能領悟真意，或者說，只靠凡俗之身，能不能領悟真意。
二呢，則是想看一看，如果世界真的誕生一個聖人，或者一群聖人，能不能改變這個世界。
現在，這兩個實驗都有結果了。」
佑寧聞言，搖頭一笑，「兩粒造化丹而已，對你來說又算不了什麼？」
「是算不了什麼，但我就算給他們了，他們此生最多也就是一位金丹而已。
區區金丹，對我，對世間，都沒有多大的作用，所以還不如不做。」
佑寧聞言，再次一笑，「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冷血的多。我原以為你會捨不得他們蹉跎一生。」
「你不也一樣！身為造化靈根，造化丹你要多少有多少，你除了曾經給我過一枚，你還給過誰？」
「我跟你不一樣，天地萬物在我眼裡都是平等的，我不可能犧牲一個生靈去成全另一個生靈！而你，是人，是和他們一樣的人！」
「我不是人！早就不是了！」
對於青玄的胡話，佑寧根本沒在意，而是問道：「咱們什麼時候走？」
「等他們投胎轉世了吧！好歹跟我學過十年，總不能什麼都不給他們！和之前的沈木一樣，我就再給他們一次機會！如果還做不到，那我也沒辦法了！」
話是這麼說，但青玄清楚，就算再給十世百世，他那些學生領悟真意的可能也微乎其微。
但總得試試吧！反正又不費什麼心力。
……
又是十三年的時間，已經垂垂老矣的孟懷和姬明瑤告別親友之後，再次來到了漢中郡，來到了夢開始的地方。
只是此時，他們熟悉的那座草廬已經爬滿了蜘蛛網，顯然裡面的人早已不在。
兩人失望之餘，回到了行宮，回憶起來以前的點點滴滴，回憶起了當初上學時候的快樂。
說著說著，兩人靠在了一起，迎著晚霞，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清晨，一封噩耗便傳遍了整個盛京城。
一代女皇姬明瑤和大雍聖人孟懷雙雙隕落。
一時間，舉國同悲。
全國上下，千千萬萬百姓，一同綁上了黑紗，披麻戴孝，悲痛萬分。
然逝者已逝，他們也毫無辦法。
他們不知道的是，此時他們的聖皇和聖人都已經在一位神秘人的引導下來到了地府。
「閻君，拜託你了！」
「區區小事而已，聖君放心！」
閻君隨後看向即將轉世的兩人。
「姬明瑤，孟懷，你二人功德蓋世，下一世可以帶著記憶轉世，你等可願意？」
「願意！多謝閻君抬愛，多謝夫子諒解！」
隨後，兩人便被送入了千沙群島那邊，並且還自小就皆為了娃娃親。
「希望，你們能再續前緣吧！」
……
搞定了這兩人，夫子再次將目光看向了人間，看向了大雍朝。
這一年，大雍朝發布了一項數據，說他們做了一項調查，調查了工農聯盟這六十多年來的生產數據，他們發現，除了最開始的幾年以外，其餘年份的經濟增長速度都很平穩。
但是就在這十年，數據卻開始猛然下降。
他們給出的理由是，這一代的人沒有上一代的人努力。
所以為了增長生產效率，他們進行了各種各樣的實驗，最後發現，私有制才是最能激勵人勞動效率的。
勞動效率高了，才能更好的為廣大老百姓服務，讓老百姓們活的更好。
為此，他們還組織了一次規模盛大的投票活動，表示投票絕對公正公開。
而最後的結果呢，自然是私有製取得勝利，或者說，是那些靠著工農聯盟崛起的新一代權貴們取得了勝利。
至於普通老百姓，他們哪怕傾盡全力，所投的有效票數也只佔總票數的不到兩成。
至此，工農聯盟的工廠紛紛轉型，朝著私有化進發。
首先被拋棄的，自然是那些經營不善，天天賠錢的劣質資產。
誰知，這些劣質資產在落到了私人手裡后，極大的煥發了生機，生產效率直接提升了好幾倍，開始轉虧為盈。
有此榜樣，大雍朝工農聯盟跟瘋了一樣，工坊一批一批的往外賣。
才沒幾年，就賣掉了所有工坊的一半以上。
等到二十年後，除了少部分重要產業以外，其他的工坊全部歸了私人所有。
全社會財富和物質極大增加。
大雍朝人們覺得自己生活的幸福極了。
唯一有怨言的就是，根本沒有空閑的時間。
不過這不要緊，為了美好生活嘛！
又過了二十多年，新一代的大雍百姓成長了起來，受不了每天如同機器一樣的日子，想要擺脫，卻發現他們如果不工作，根本就活不下去。
最後沒辦法，只能進入工廠打工。
就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終於有一天，有人受不了了，離開了人世。
人們這才發現，整個大雍都出問題了，再也不像工農聯盟剛剛開始的時候那樣熱情，那樣熱血沸騰。
但沒辦法，他們的力量太過弱小，根本就反抗不了。
某一天，一個在工廠打工的小妹突然想起一個問題，當初沒有工農聯盟之前，她們家的祖祖輩輩是不是也是這樣整天勞作到深夜，然後只能勉強糊口？
整個問題讓她有些發矇，但是沒多久，便見一道怒吼在耳旁響起。
「二妮，你又偷懶，不想要薪水了是不是？再有下一次，直接扣你五百！」
二妮聞言，立馬將之前的想法拋出了腦外，五百文，這可是自己七八天的工資，可不能給扣了，不然她可沒錢買漂亮衣服了。
有了漂亮的衣服，有了漂亮的妝容，她才能進入上流社會，過上不用打工的苦日子。
二妮，你一定得努力啊！
看著下方給自己打氣的二妮，青玄抬起頭來，看向了盛京城外那一處處豪華別墅和沉迷在紙醉金迷之中的二代三代們，他微微一笑。
「你們，果然沒讓我失望啊！」
他的笑容有些冷，似乎又有些理所當然。
須臾，停留了一瞬后，青玄轉過身，牽著妻子的手，離開了大雍。
答案，他雖然早有預料，但是看到如今的一切，他還是很傷心。
善有善報這一套，看來不太行啊！
……
多年以後，一群有志之士再次來到了漢中郡，來到了他們先輩們夢開始的地方。
他們想要和他們的先輩們一樣，得到夫子的支持。
再次改變整個大雍。
只是可惜，這裡的茅廬已然消失不見，只留下了一個布滿了灰塵的棋盤，似乎在說著什麼。
又似乎，在嘲諷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