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卜算
那三人吃飯倒是挺快就吃完了,郭免之本來還想著軍隊的人知道的事應該會多一點,想搭幾句話,奈何這三人壓根就不給機會,吃完飯結了幾文錢便抹抹嘴出了酒館,想來酒館這麼多人也就只有這三人是專門來吃飯的了。
店夥計將三人吃完的盤子撤掉以後,立刻將郭免之點的菜上齊了,生怕他會反悔一樣。
事實上郭免之本來確實想退掉幾個菜的,他本意是點多一點與那三個人一起吃,這下人走了就剩他一人,菜著實多了些,但是看夥計已經送上來了,也就算了。
「夥計,再拿一壺屠蘇來。」
那夥計苦笑著對郭免之說道:「咱們這地方怎麼會有屠蘇這等好酒,客官這可著實有些為難小店了。」
郭免之愣了愣神而後笑著對夥計說:「倒是我想的少了,那你這裡有什麼好酒?」
「我們平遠鎮最出名的自然是那菊花釀,若是客官想嘗個新鮮,倒是可以買一壺今年的新酒,若是好酒本店還有點二十年的陳釀,不知客官怎麼說?」
「那便先來個新酒我嘗嘗吧,菊花釀的味道,嘖嘖。」
郭免之在平遠鎮長大的,從小就是聞著菊花釀的味道長大的,但那時年紀小還沒有飲酒的愛好,也就從未嘗過這菊花釀的味道,但是每年一到釀酒時的那種酒香飄散確實讓郭免之頗為懷念。
很快菊花釀便被小二端了上來,那酒一倒出酒香便四散開來,酒館里飯菜的味道都遮蓋不住這一縷酒香。
郭免之聞著這醇香的味道不禁閉上了眼,似乎是在回憶年少時的那些時光。
「這位小兄弟,不知道能否借個座位一坐?」
一聲叨擾讓郭免之睜開了眼,一個身著青色道袍的道人在他面前站著,郭免之笑了笑,「一個位子而已,道長自便。」
那道人看著郭免之面前的菊花釀問了一句,「小兄弟這可是菊花釀?」
菊花釀在各地來說雖算不上什麼特別的好酒,但還是有些名聲,這道人聞著味道恰又看到郭免之面前有空位子,便走上來搭了句話。
郭免之在他坐下之前便已經看出來這道人雖然看起來仙風道骨的,但是那眼睛卻一直看向自己面前的酒壺,此時聽到他開口心裡也不禁一陣好笑。
「正是菊花釀,道長若不嫌棄那便一起喝一杯,正好點的菜也多了點,也一起吃一口吧。」
「不嫌棄不嫌棄。」
道人就等著郭免之的這句話,忙不迭的拿起杯子就開始倒酒,也顧不上吃口菜便仰頭幹了這杯,喝完以後閉眼咂摸著嘴,緩緩吐出一口氣,「好酒沒喝到這麼純正的菊花釀了。」
「道長不用客氣,若是好喝那就多喝點便是了。」
「那多不好意思。」
話雖是這麼說,但道人手裡的動作絲毫不慢,拿起酒壺一杯又一杯的倒上了。
喝了三杯以後那道人才與郭免之交談起來,「貧道道號長豐,不知道小兄弟怎麼稱呼?」
郭免之聽了一愣,啞然一笑,「原來是長豐道長,倒是久仰了,我姓郭,單名一個逸字。」
郭免之口中說久仰並不是客套話,長豐道長的名號他確實有所耳聞,這道人做事不著五六的,但是一手卜算之術倒還算得爐火純青。
「久聞道長卜算之術,不知今日可否請道長幫我算上一卦?」
「哈哈,就沖郭兄弟今日所請,就給你算上一卦,就測個字吧。」
郭免之點點頭,
手指沾上酒水,在桌上寫下自己假名中的「逸」字。
長豐道長擦乾嘴上的酒漬,看著桌上的字,意味深長的笑了,「果然如此。」
郭免之眉頭一皺,他本就不信這些花里胡哨的東西,只是長豐道長頗有名聲,又恰逢他到自己桌前喝了酒便當是做個娛樂。
測字就已經讓郭免之頗為不喜,這測字是江湖上最根本的卜算,究其根本壓根就算不得什麼術法,長豐道長用測字來進行卜算更是讓郭免之對他的名聲頗具懷疑。
「不知道長所笑何為?」
「只是猜中了心中所想而已,郭兄弟眉間不喜,這卦言可還想聽上一聽?」
「那是自然,在下洗耳恭聽。」
「蒼天不容亡命人,厚土不葬生魂命,轉死向生裙釵貴,劍長何須短兵接。」
郭免之何其聰明,再加上這卦言算不得多麼深奧,他稍作思索便大驚失色,手忍不住按上一旁的雪明劍。
「郭兄弟,不必緊張,若是我想害你,在這平遠鎮只要我一聲招呼你還跑得脫?」
郭免之苦笑一聲,伸手拿過酒壺,「道長說的也是,不過聽道長所言,是要我就此離開?」
長豐道長拍開郭免之拿著酒壺的手,「重傷未愈,酒就別沾了,這壺酒貧道笑納了。至於卦言何解還是要看郭兄弟自己的想法了,我輩之人不可泄露天機,否則……」
長豐道長未將話說完,而是神秘的指了指天,郭免之笑了笑,也沒有繼續追問。
「貧道其實一進來就看出你來了,否則你以為我混跡江湖這麼多年會連壺酒都買不起吧,只是對你有所耳聞,來此與你知會一聲而已。」
郭免之一愣,「知會什麼?」
「重傷未愈,你也不要太過在意這次的衣冠葬禮,青楓邸之事自有人去應對,只需旁觀便好。」
郭免之眯起眼睛看著長豐道長,「若真如道長所言,那此番勝負道長可有定論?」
「哈哈,我道行尚不足以作此推卜,此乃漓國的國家之事,牽涉甚廣,不敢妄言不敢妄言啊!」
說罷長風道長便拿著酒壺起身出了酒館。
「誒,這位爺,酒壺是我們店裡的,可不能拿走啊。」
店裡的夥計眼尖,看著長豐道長拿著酒壺出去立刻追了上去,追到門口卻哪裡還看得見身影,只好悻悻的回了酒館。來到郭免之面前,「這位客官,您朋友……」
「多少錢我來給便是。」
那夥計見郭免之如此爽快,眼睛一轉,「一百文就好,這酒壺可是……」
郭免之不等他想出酒壺如此貴的借口,便丟了二兩碎銀到桌上,「算上酒菜,可夠?」
「自然是夠了,夠了的,還有盈餘,我給你找余錢。」
「不必了,給我裝兩斤二十年的菊花釀。」
夥計撓了撓頭,郭免之哪裡看不出他的想法,笑著輕拍了一下夥計的肩膀,「菊花釀的錢我另外給,這二兩盈餘的錢就當你的辛苦錢了,快去,酒要足斤。」
那夥計一算,如此自己白得將近三百文,頓時喜笑顏開,「馬上來馬上來,這二十年的菊花釀倒是貴了點,二兩銀子一斤。」
郭免之丟出銀子,夥計接過來快步的走到後面去給他打酒去了。
其實說起來郭免之見過長豐道長,一番談話以後心情確實好了不少,他本想大鬧一番自己的葬禮,但是長豐道長說出的那些話無不透露著漓國朝廷對這葬禮有一番安排,且不論他是真的卜算之術算出還是另有消息,總歸不用自己用這殘破的身軀再去拚命。
心中輕鬆以後,與夥計打趣一番也有了些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