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申請

張秀英聽著秦劍安兄弟倆說的話，心裡卻犯起了嘀咕。

「要是貸款了，那近幾年家裡的收入大多數都要用來還貸，那她的生活不是又要回到吃喝穿受限制的年月啦？」

張秀英出身貧苦人家，從小吃了不少苦，經人介紹嫁給秦福貴，日子過得沒有多富裕，但也吃喝不愁。她覺得，人活著就是為了一張嘴，吃飽喝足，其他的都是虛的。

「我是覺得吧，畢竟咱身邊還沒見過貸款的，這到底靠不靠譜，一說，這光你說的利息就550多，這麼高，咱貸不起吧」，張秀英試探著說出自己心裡的想法。

「利息那都是國家規定，這咱又左右不了。再說了，咱家現在這個情況，不貸款，怎麼給平安娶媳婦兒，咱去哪兒湊那麼多錢？」

「那也不是非她不娶啊？那麼多閨女，就非得在她家這一棵樹上弔死啦？」張秀英聽了秦劍安的話，反駁了一句。

秦劍安剛從凳子上站起來，從秦平安手裡拿申請表的手停在空中。

「不娶她行啊！你再去給他說一個，看看誰家閨女能嫁到咱家來！大不了和我一起打光棍！」

秦劍安說完，沒有接申請表，出了家門。

張秀英聽完，心裡也有點慌。女兒的大兒子都三歲了，現在又懷了二胎，唯獨這兩個兒子的婚事，遲遲沒有進展。

她那個傻兒子不娶媳婦兒行，畢竟不娶媳婦兒，掙得錢還都給她，娶了以後，可就不一定了。這平安不能和他哥一樣啊，總得有個兒子給秦家留個后啊！

想到這裡，張秀英遲疑了，她看了看桌子上的申請表，拿起來也走出了堂屋。

她沒有讀過書，不識字，但她從秦劍安的話語中，知道這張紙就可以申請貸款，她把申請表給了門外站著的秦平安。

「你們倆覺得怎麼合適怎麼來吧，我們也不懂」。

秦平安看著母親，又扭頭看了看坐在西屋門口抽煙的秦劍安，接過了申請表。

果然，真正能讓母親服軟認輸的，只有哥哥。不知道為什麼母親總是叫哥哥「傻子」，可是哥哥厲害起來，大家又都聽他的話，這是為什麼呢？

吃過午飯，秦劍安去了大頭陳小虎家。

陳小虎是他的發小，也一直是同學，從小就喜歡寫東西，說話也是一套一套的，一把兒的誰家要寫個信、證明，都是他給寫。

秦劍安來他家，就是想讓他幫忙給寫一份貸款申請。

剛進大門，秦劍安就聽到陳小虎母親的聲音，不出意外，又是和陳小虎的嫂子吵架。

陳小虎母親在村上也是出了名的難纏，和兩個兒媳婦都合不來，每天家裡的爭吵聲沒有斷過，大兒子兒媳搬出去住了，現在便天天和二兒媳吵架。

陳小虎從堂屋看到秦劍安進門，示意他直接去南屋，秦劍安一轉身，溜進了陳小虎住的南屋。

南屋桌上放著幾本書和一沓紙，秦劍安翻了翻桌上的紙，正面已經用過，背面被整整齊齊疊放在一起。秦劍安看到下面有一張上寫著一首詩：

鷓鴣天?杏花

四月春風入前窗，庭院漸暖去風霜。

不與百花爭群芳，不喜歲月染滄桑。

春意濃，粉黛妝，

玉雪幽光暗芬芳。

彩蝶紛飛不停駐，盡將素影對寒光。

幾句詩，好幾處有修改的痕迹，似乎是對此不滿意，下面一張紙上又再做修改。

看著紙上的詩，秦劍安也感受到了陳小虎的文人氣，上學時大家叫他詩人，看來是名副其實啊。

「你不是忙平安的婚事呢？怎麼有空過來了？」陳小虎一進南屋，就問。

「別提了，這不是找你來幫忙了！」秦劍安把桌上的紙放回原處，在椅子上坐下。

「找我幫忙？我能幫啥忙？你快說，讓我看看怎麼幫」，陳小虎面對秦劍安坐在床上。

「我想貸點款，找你給寫個申請」

「行，我邊問邊寫。哎？不對啊，貸款？你要貸款？」陳小虎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秦劍安。

秦劍安是個不會冒險的人，如果說他們這把兒人里，只有一個人會規規矩矩地過一生，那麼毫無意外，一定是秦劍安。現在，秦劍安說他要貸款，這對陳小虎來說，就像聽說教書先生要下海，著了道兒了。

「不是我貸，是我家貸，我弟結婚錢不夠，想著和信用社貸點兒」。

秦劍安把自己的想法和陳小虎說了，陳小虎更多的是不理解，但也還是幫他寫了一份申請書。

拿著這份兒申請，秦劍安又敲開了書記王保國的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