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決定

一大早，一家人圍著桌子，桌子上擺著一小盆狗肉，李老漢吸著旱煙袋，李老太抱著二小李成文，李成武瞪著老大的眼睛盯著那盆狗肉，旁邊的賈冬兒靜靜地看著，悶頭的媳婦在爐灶那兒生火燒水，「土狗那麼大，就剩這麼點狗肉！天煞的李旺財，良心被狗吃了！」李老漢和李老太沒有言語，靜靜地看著兒子，看兒子怎麼交代，李成武的父親覺得婆娘說話難聽，但卻無法反駁，賈冬兒知道實情，但這時候也沒法說，能說話的也就是虎視眈眈盯著狗肉流哈喇子的李成武，李成武猛然感覺肚子上的皮肉被小丫頭擰了一圈，殺豬般的叫了了一聲，回過神來，理解只有自己給父親解圍，「爺爺奶奶，那個情況你們沒看到，我們去的時候，一大群孩子餓的和豺狼一樣！」兩個老人嘿嘿的皮笑肉不笑的就看著自己寶貝孫子，看他能說出什麼花樣來，「你照照鏡子再說，看看你的樣子像什麼？怎麼說的那麼仁義呢！」燒火的婆娘瞪了兒子一眼，「你想過你弟弟嗎，你弟弟這麼小就跟著挨餓！你說的怎麼能那麼輕巧，我是怎麼生了你這麼一個白眼狼！」李成武被老媽懟的把那些編製好的話又咽了回去，腦子一轉，豁了出去說，「我們去的時候，他們……他們就是那個樣子，吃的就剩這麼點，這還是我從他們鍋里搶過來的！」說完徹底送了一口氣，「是嗎，人家怎麼能把你給分吃了，看把你能的，你是誰生養的，你那肚子里有幾個腸子，你老娘閉眼都能掰扯清楚，你說謊也不臊的荒！」李成武兩眼一翻，徹底擺爛，李成武的父親悶頭知道兒子那兩下子，根本瞞不過自己婆娘，「好了，你也別嘮叨了！是我做主給他們多留了一些的，他是我的兵，好不容易從戰場上活過來，難道要讓我看著他和他的老婆孩子餓死在這災年嗎，我做不到！爸、媽、對不住，是我沒能盡孝，沒能讓你們給我享福，反而讓你們跟著我在這災年餓肚子！」婆娘徹底沒了脾氣，乾巴巴的臉頰上那眼淚止不住的留了下來，李老漢看了看無奈的兒媳，嘆了一口氣，對著兒子道，「你做的沒錯！一分錢，難道英雄漢，遇到這破天荒的災年，這也是逃不過去的坎！你們誰也別說了，也別在追究誰的不是，聽我老漢說兩句！」李老漢站了起來在屋裡來回跺了兩步，這一小盆肉，在外面風乾，按一個月分，每天均衡的給孩子們吃，他們吃肉，一家人喝湯！」老漢看了看兒媳，「你和你媽帶著孩子們去荒樹林弄點草根夾雜在肉湯里。現在也不能指望食堂那稀飯了，晚上在家開小灶吧！」說完，李老漢看了看兒子悶頭，悶頭站了起來，「爸，我沒問題！」李成武和賈冬兒也站了起來我們也沒問題，一家人表決通過。老漢又嘆了口氣，看向冬兒，「丫頭，還有一件事要掙得你的同意！」賈冬兒默默地站在那裡底下了頭，「爺爺，你說，我聽著呢!」「現在年歲不好，你也看到了，我們不在家土狗就遭了黑手，下次呢，說不好……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現在大伙兒都快餓瘋了，有些人為了吃食，什麼都乾的出來……土豆，在咱家，我老漢是護不住了！丫頭，你別怪老頭子我啊!」賈冬兒眼淚忍不住崩了出來，「爺爺，我本來就是要送它去上山。謝謝你對我的照顧，我明天就帶它走！」悶頭道，「丫頭，你說啥呢，你是我閨女，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我們一家人同甘共苦，要吃一起吃，要活一起活，多一口少一口，也不缺你這一口。你爺爺的意思是，現在土狗已經沒了，擔心土豆被有些人惦記，雖然土豆是狼，但好漢也架不住拳多啊！難道你要看著土豆赴土狗的下場嗎！」悶頭把小丫頭抱在懷裡，「你今天是我女兒，永遠就是我女兒！」李成武也抱了過去，「你今天是我妹妹，永遠都是我妹妹!」三個人緊緊的抱在一起。李老太看著，老淚也忍不住流了一把，「這是啥年月啊，怎麼這麼愛折騰人啊！

這個夜晚，賈冬兒決定了，明天就坐著乾爸上山拉煤的煤車把狼崽土豆送到山上去。就像李老漢和她乾爹說的那樣，土豆不該開家護院，狼王應該回到狼群里！那才是他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