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5 章 第 325 章

每一次新作品發行，對於顧夜歌而言，都忐忑如產房的新父母。

這次的新EP一共六首歌，是她出道以來最正規也最隆重的一次回歸，與《遇見》的翻唱舞台，節目播出之後的幾次單曲發行都完全不同。

幾個月來她的經歷如同過山車，EP的主題、概念也被不斷地刪改乃至推翻重來，許多原定曲目都被刪除或重新寫，前前後後至少有二十多首打磨接近完整的曲子被淘汰，前期就被篩選出的DEMO更是不計其數。

即便如此，對於市場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她仍然是一點把握都沒有。

最初的時候，這仍然是一個相對保守的、由團隊把控的項目，顧夜歌參與的更多是概念設計、妝造、MV設計等部分。但在《紅夜》上映前期，她把自己關在錄音室里，創作出了無數奇怪而雜亂的音樂碎片——而當她走出房間，眼瞼被陽光炙燙的那一刻，她決定了，這次的EP，由她自己主導。

不再是一個合格的、優秀的、符合行業標準的「練習生」，而是屬於女藝人顧夜歌的作品。

現在的市場，對她的認知更接近「偶像演員」，而非傳統愛豆，這陰差陽錯地增加了她的話語權——絕大多數人認為，就算這次回歸質量不高，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反正……無論怎樣都是只有粉絲買單，也無論怎樣粉絲都會買單。這註定是人帶歌的回歸。

絕大多數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黃金台》。

不得不說，顧夜歌足夠幸運，由於《黃金台》是正統獻禮劇，領銜主演均為國民度與獎項相當出彩的大咖，幾乎沒有有爭議的藝人（除了顧夜歌），所以儘管才剛剛殺青不久，卻是一路綠燈，飛快過了審查，如今已鎖定了明年Q1季度，上星與網播將同時進行。

現如今，已經放出了多個預告與花絮，對於大眾而言，劇的吸引力遠遠超過了顧夜歌的個人回歸。

暮色漸漸染暗天空，舞蹈室自動亮起燈光，顧夜歌穿著簡單的黑色短上衣與長褲，第101次地與舞伴磨合動作。

所有的動作都已經熟稔於心，肢體早就形成了肌肉記憶，不用思考就已經默契度十足，但鏡頭拍出來的效果，卻怎麼都覺得還差了一點，就那一點……

「夜歌姐！」少年等到她停下來喝水才出聲，「陳姐說他們那邊做好了，現在可以試一下了」

是關於燈光的設計。

「我馬上來。」顧夜歌放下水杯，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怎麼是你過來？」

時銘笑容明澈：「我剛好順路。」

時銘和Adonis另一個成員的小分隊這個月有回歸，這幾天和顧夜歌同在TK練習。

托Adonis大爆特爆的福，這幾個月國內打歌節目扎堆開播，資本拚命從國外挖人，硬生生用錢砸出了不少高配團隊。

儘管都是今年才起步，但背靠大廠的TK出品的《流行之聲》，仍然在一出生就奠定了國內目前最權威的打歌舞台的地位。

TK自稱自己舞美燈光如何如何一流，有多少多少國際頂級團隊……但對於大眾而言，《流行之聲》的權威來源很簡單，在上個月Adonis的回歸中，有五個千萬播放量的舞台，均出自《流行之聲》。

——別誤會，Adonis整個回歸總共也就七場舞台，在《流行之聲》只打歌過一次，五個千萬舞台，一個是平台發布的官攝舞台，一個是公認質量最高的飯拍舞台，剩下三個都是顧則唯的個人直拍。

無論是歐美大咖，還是韓國老牌團隊，都很難挖動身居高位的靈魂核心人物。

大部分幕後人名氣沒有那麼大，對於不太了解這一行的投資者而言，咖位大小主要取決於做出了多少熱單，但這個衡量方法其實不太科學，kpop團體的回歸凝聚了太多人的心血，靈魂主導者之外，其他人的成就則極大部分取決於能不能跟到一個好團隊，運氣因素佔比太高。

儘管也能在其中遇到天資卓絕、業務能力驚人、懷才不遇的天才，但整個團體往往極其不成熟，想要做出自己滿意的效果，必須要不斷地磨合。

顧夜歌用的是自己的伴舞團，但燈光、鏡頭等不可能自帶，所以這段時間一直在TK與團隊磨合。

顧夜歌回來的時候，又遇到了時銘——對方似乎在等她。

簡單地寒暄幾句后，時銘裝作不經意地問：「夜歌姐，聽說你馬上要拍《白夜行》了，你們一般拍戲，是不是要做很多準備啊？」

他又補充了一句：「我經紀人說，我明年可以開始嘗試拍一些影視作品。」

小孩子的演技拙劣至極，顧夜歌沒在意，爽朗道：「電影要等到三四月才開拍，現在還太早了，有些角色都沒定完，劇本圍讀都還沒開始。」

時銘眼神飄忽：「我聽說，很多特別重視的會提前做準備……」

他又補充了一句：「我在想，我是不是要現在就開始準備。」

「……」顧夜歌沉默了一會兒，誠懇道，「開拍之前會有很多變數，過早進行太過仔細的準備，最後大概率都成了無用功。」

「不過我這邊一直和創作團隊有聯繫，所有的討論我都參與過，針對角色本身，也和導演及編劇聊過好多次。」她補充道。

時銘「狀似無意」道：「那你有和其他演員溝通嗎？比如，男主角？」

緊張得音色都變了。

顧夜歌微笑：「有一些演員其實還沒有定下來。」

時銘不敢再在邊緣試探了，他裝作驚訝的樣子：「是這樣啊。」

「……」顧夜歌沉默了一會兒，認真道，「很多前輩的檔期都很慎重，他們現在可能還在上一個角色里沒有出來，甚至現在還再拍其他的角色，這麼早就去找他們做準備，會妨礙他們現在的工作。」

她自己也才剛剛從南月河中出來。

顧夜歌想了想，認真地道：「小銘，你如果真的打算往演員方向發展的話，最好還是找個老師帶一帶，不要太過於緊張，要腳踏實地，一點點地去學，不要想當然地去做事情，否則很容易南轅北轍。」

她覺得這話有點太過於高姿態說教了，又補充道：「我這次拍攝，也迷茫過好多次，走了不少彎路，好在有很多優秀的前輩幫我，我心裡實在是感激極了，很希望你也能得到這樣的幫助。你才開始演戲，到時候，一定要讓經紀人幫你好好地選擇團隊。」

時銘有點窘迫，又有點慚愧，認真道：「謝謝姐！」

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煽情，顧夜歌笑了笑，輕快地道：「不過眼下我們還是要做好現在的工作啊。」

時銘也笑了，氣勢洶洶地比了個帥氣又中二的手勢——他們這次回歸的標誌性舞蹈動作之一。

他猶豫了一會兒，又好奇地問道：「姐，你最近打不打算上綜藝啊。」

「……」

顧夜歌笑容不變：「你怎麼會突然問我上不上綜藝啊。」

司錦和顧夜歌最近在「綜藝」一事上的經歷，足夠寫成88集連載的商戰劇，前後涉獵多個甲方與同行，錯綜複雜又晦暗莫測。

——當然，主角是司錦，大一新生顧夜歌只能算個重要性高但參與度極低的配角，長期出現在他人台詞和背景里。

時銘看她神色，意識到不對，差點就直接招了，又怕回去被罵，急中生智道：「姐，最近那檔綜藝你知道吧？模式有一點像《我結》，姐你是不知道，這段時間好多人來央我打探情況，要是你有上節目的意願，就立刻讓經紀人把自己送上去，巴望著有和你組CP的可能性。」

內容全部真實的謊言，才最有說服性。

「……」顧夜歌眉毛微抬，眨了眨眼，失笑，「我怎麼可能上那檔綜藝。」

「你的朋友，應該也是偶像路線的吧，他們怎麼會想上情侶綜藝？」顧夜歌神色懷疑。

「有的人更偏向演員路線，不靠粉絲。」時銘順口道，又感覺暴露太多，忙道，「愛豆也可以上情侶綜藝啊，原版也有很多大熱愛豆參與。」

「哦~」顧夜歌尾音拖得很長，神色看不出是信了還是沒信，她笑眯眯地看著時銘，「你想上這個綜藝嗎。」

「我當然是聽公司安排！」時銘下意識地道，但聲音不自覺越來越小，他偷偷看了顧夜歌一眼，只覺後背冒冷汗。

如果他這樣的藝人是完全聽公司安排，那他的朋友，又怎麼會想到自主決定上節目，甚至是看顧夜歌上不上節目，來決定自己上不上節目？

顧夜歌是公司太小，又紅得太過，顧則唯是自己就是老闆，但絕大部分偶像風格的藝人，自主權都非常非常小，對於那些人來說，幾乎不可能有主動性這麼強的想法。

當然，這不絕對，有的人出道多年半溫不火，雖然談不上地位，但也有了一定的人脈和資歷，因此有了一定話語權，又因為商業價值有限，公司管得不太嚴。

有的人天資卓越/遇到了好老闆/家裡有錢，一開始合同簽得就很松。

前者再怎麼努力，也不可能有資格和顧夜歌組CP。

後者……這基本已經觸到真相了。

時銘眼睛一閉，差點就打算直接招了。

兩人此時剛好走到時銘的舞室，一道黑色衛衣的身影一閃而過。

頎長俊美，寬肩蜂腰，腿長又比例絕佳，骨架纖細又儀態絕好，行走間能看出絕佳的肌肉掌控力，一看就長期有健身的習慣。

力量感與纖美的少年感並存。

很適合……作為舞台上支撐玫瑰的漂亮花瓶。

顧夜歌雙眼一亮。

「那是你的伴舞嗎？」顧夜歌快速道，「身形好漂亮，在舞台上一定很漂亮……他最近還有空檔嗎？」

時銘愣住了，半晌，他神色古怪：「姐，你說的是那個黑色衛衣嗎？」

顧夜歌毫無負擔地點頭，目光炙熱地望向時銘：「你認識他嗎？」

「……」

半晌，時銘吶吶道：「認識倒是認識……」

顧夜歌眼睛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