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第11章

第二天便是臘月二十三。傍晚，李清晞來到前院的時候，祭灶神所用的東西都已經擺放好了。

只見正屋前面，坐北朝南擺放了一張長方形的供桌，桌子中間擺著一尊灶神的塑像，兩旁各安放一座灶神牌，其餘地方錯落有致的擺滿了供品，正對著灶神像的地方擺放了一個銅香爐，兩旁各擺了一隻燃著的蠟燭。

供桌前面搭建了一口大灶，大鍋里正煮著一隻整羊，院子里飄滿了羊肉的香氣。灶台前面的空地上擺放著兩個蒲團。

李清晞好奇的朝供桌的方向看了看，便抬步去了正堂。在來這兒之前，暖雪已經跟她說了祭灶神的過程，她一邊等胤禛，一邊好奇的想，不知道神界是不是真的有這位灶神。

這個世界的靈氣雖然很稀薄，但數萬年或是更久以前，這裡一定也是一個靈氣充沛之地，或許出現過很多有通天徹底之能的大修士，只是不知為何這裡的靈氣漸漸稀少，那些大修士或許因此而離開了這裡，只剩下某個名號還流傳在凡人之間。

李清晞以前沒去過絕靈之地，這僅僅是她自己的猜測，究竟是不是如此，她也無法確定。

正想著，胤禛便回來了。

見李清晞行了禮，胤禛開口道:「爺先去換身衣裳，你先坐。」說完便去了裡間。

李清晞坐著等了一會兒，碟子里最後一塊兒糕點也進了她的肚子。

胤禛出來的時候已經脫下了朝冠，換下了朝服朝靴，穿了件石青色暗花緞常服袍，看上去嚴肅又莊重，身著暗紅色旗袍的李清晞站在胤禛身旁倒也不顯突兀與不諧。

院子里已經沒有人在走動了，只剩下蘇培盛領著王德春候在一旁。暮色已然隱沒，四處燃起的燭火似乎給這一場儀式增添了某種神秘。

胤禛領著李清晞站在了蒲團前。

蘇培盛的聲音開始在院子里響起來。他的聲音本就不顯得尖細，加上胸腔的共鳴，顯出一種洪亮來。

「祭灶神！跪——叩首——再叩首——三叩首——起！」

李清晞和胤禛隨著蘇培盛的唱和，跪在蒲團上磕了三個頭。

「進香——」

這時王德春分別遞給了李清晞和胤禛每人三炷香。兩人走到供桌前，用燭火點燃了手裡的香，彎腰鞠躬拜了三拜，最後再把香插進香爐里，這場祭灶神的儀式才算是完成了。

上完香，李清晞對胤禛開口道:「爺，若是沒有別的事兒，我這就回去了。」

胤禛看著李清晞道:「嗯。」

今天是自冬至后兩個人第一次見面，胤禛再見到李清晞，心裡已經不會再感到惱怒了。他看著李清晞轉身回了後院，也抬步回了正屋。但是李清晞那天早上露出的笑容又驀地浮現在了他的腦海。

要說感情，胤禛和烏拉那拉氏之間的感情也並不見得有多深厚，她的模樣性情，乃至床笫之間的作態，並不合自己的意，兩人之間一直都是相敬如賓，可是烏拉那拉氏那天的笑容卻偶爾會浮現在自己的腦子裡。直到今天看到烏拉那拉氏露出了自己熟悉的端莊的笑容，胤禛才有了一種似乎是塵埃落定的感覺，那天很可能是他的錯覺。

然而現實卻狠狠的擊碎了胤禛的一廂情願。

但是他覺得自己不能再陷入這種莫名其妙的惱怒中，於是晚膳都沒有用，便一頭扎進了書房。

蘇培盛見了胤禛的神色，識相的沒有上去觸霉頭，只是轉頭吩咐了廚房要把膳食準備著。

院子里祭灶神的用品自有下人收拾。供桌上的供品和大鍋里煮的整羊，按照慣例要去散給外城的貧苦百姓，不過一般都被府里的丫鬟婆子和小太監們分食了。

————

這天，李清晞用完早膳，暗雲拿著兩張拜帖走了進來。

「主子，馮掌柜和劉管事的拜帖遞上來了。」暗雲說完便把兩張拜帖遞給了李清晞。

李清晞打開拜帖看了看，才知道這兩個人管理著烏拉那拉氏在府外的嫁妝，如今到了年底，便過來對賬並上交今年的出息。

可能是因為李清晞自己並沒有嫁妝的意識，所以她可能忽略了烏拉那拉氏的嫁妝，也並不清楚烏拉那拉氏的嫁妝究竟有多少。

也許她應該趁這個時候弄清楚。李清晞突然想起暖雪告訴過她烏拉那拉氏的嫁妝都在後面那個院子的廂房裡，於是她開口道:「暗雲，去告訴馮掌柜和劉管事，讓他們明天下午再過來。暖雪，你先隨我去把庫房裡的嫁妝清點一下。」

暗雲應聲而去。

暖雪開口對李清晞道:「主子，銀票和貴重的首飾，都鎖在寢室里的箱子里了，您要先去看看嗎？」

李清晞道:「那先去寢室看看。」說完便領著暖雪去了寢室。

暖炕靠里的牆頭上確實擺著一個紅漆木箱子。

暖雪拿出了貼身掛在脖子上的鑰匙，除了用來開箱子的一把，還有一把鑰匙是用來開庫房的。

李清晞注意到這是兩把不同的鑰匙，便開口問道:「另一把是庫房的鑰匙？」

暖雪應了聲是。

「這箱子只有一把鑰匙嗎？」李清晞又問道。

暖雪回道:「庫房的鑰匙只有一把。箱子的鑰匙主子您也有一把，您是不是忘記放在哪兒了？」

兩人說著，暖雪已經把箱子打開了。她見李清晞點了點頭，便道:「那您先點一點，奴才去幫您找找。」說完便出了寢室。

大木箱子里，整整齊齊的擺著幾個小木盒子。

李清晞把這些盒子都一一打開看了。一個裡面裝著銀票，李清晞數了數，一共有四萬兩千兩，不算少，因為她之前聽暖雪提過，貝勒府後院一年的開銷大概有兩萬兩，這四萬兩千兩夠兩年的開銷了。

還有一個盒子里裝著幾張契紙，有五張京城鋪子的房契，還有三張京郊莊子的田契，兩個一百多畝，一個三百多畝。還有一個小盒子里裝了一副紅玉手鐲。剩下的兩個盒子里則裝了兩副頭面，一副翡翠制，一副珍珠制。

總的加起來，烏拉那拉氏的嫁妝還算豐厚，只是對李清晞來說這些卻算不上什麼，畢竟這些東西再好，也只是凡人的東西。唯一讓李清晞覺得對自己有用的，就是那三處田莊了。

看完之後，李清晞把所有的東西都恢復了原樣，然後掀開帘子走了出去。

暖雪見李清晞出來了，把手裡拿著的一個荷包遞了過去，道:「主子，這裡面是您的鑰匙，奴才在梳妝台下面的抽屜里找著的。」說完又指著梳妝台上的一個盒子道:「這個盒子裡面是大約一百兩的碎銀子和一些用來賞人的銀錁子。」

李清晞沒接暖雪遞過來的荷包，開口道:「這把鑰匙你也收好吧，不用給我了。」

暖雪應了聲便把它收起來了。

「再隨我去庫房看看吧。」李清晞說完便領著暖雪去了庫房。

庫房裡的東西也不是很多，外面能看見的都是一些桌椅塌屏風之類的傢具，另一邊是擺在木架子上的整整齊齊的十幾個大木箱子。

這些箱子大部分並沒有上鎖，李清晞隨便打開幾個看了看，大部分是一些不算特別珍貴的布料，應該是烏拉那拉氏用來給自己做常服用的，有一些一看便是給胤禛準備的。還有一些箱子里是玉石做的擺件，裝飾用的炕屏，都不算特別珍貴。

剩下有六個箱子是上了鎖的，李清晞也都讓暖雪打開了。有兩個箱子裝滿了藥材，比較珍貴的人蔘有兩支，靈芝兩支，鹿茸一支，還有一盒子燕窩和一盒子阿膠。另兩個箱子裝了一些珍貴的布料，有可能是宮裡面賞的。還有一個箱子里裝的是各色鈿子、簪子、珥璫、手鐲、戒指等首飾，最後一個箱子則裝了四個古董花瓶，和其他一些古董擺件。

李清晞重點看了看那兩箱子藥材。人蔘大概有近四十年，靈芝近二十年，在這裡也算得上比較上等的藥材了。李清晞分別拿了一支，連著燕窩和阿膠一起遞給了暖雪，開口道:「拿回去，讓小廚房燉了給我嘗嘗。」

暖雪開口道:「主子，奴才去拿嫁妝單子，您要不要清點一下？」

李清晞問道:「你看這庫房裡有缺了什麼東西嗎？」

暖雪立馬回道:「沒有。」接著又表忠心，「自主子出嫁以來，主子的嫁妝都是奴才和吳嬤嬤一起打理的。雖然後來吳嬤嬤被主子遣去伺候大阿哥，奴才也從來都不敢偷奸耍滑。」

李清晞道:「我自是信你的，既然沒缺什麼東西，就不用再對嫁妝單子了，隨我回去吧。」說完便領著暖雪回正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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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的時候，小廚房用人蔘、靈芝，再加上一些山珍，給李清晞燉了一盅湯。不過因為是純素湯，味道實在談不上好。

李清晞又認真的嘗了嘗燉好的燕窩和阿膠。她發現人蔘、靈芝這類的藥材所含的雜質與一般的素菜差不多，阿膠比之更多些，燕窩比之更少些，不過還是不如鮮花，跟米面之類的更接近，倒是可以每天吃一些。

用完晚膳，李清晞開口吩咐道:「暖雪，你把剩下的人蔘、靈芝和阿膠都拿回庫房吧，燕窩給小廚房送去，讓小廚房每天早點的時候燉一盅。」

暖雪應聲而去。

李清晞站起來對暗雲道:「暗雲，你隨我去後花園走走。」月亮要到後半夜才會出來，抓緊時間去逛逛園子，活動活動身體也是很有必要的。

李清晞明白，要想讓這具身體活得更久，不僅要持之以恆的排出穢氣，還需要讓它更加的強健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