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五

次日早晨，當李恆還在睡夢中的時候，便被興緻勃勃的圖嵐從睡袋裡拉了出來，懵懂間被灌了幾口食物后便被強行套上了裝備，與另外幾名預計要下去探路的隊員站在了一起。

「那麼，就麻煩你們了。」看著隊伍中的圖嵐，阿梓，李恆，韓宇以及那名新加進來的年輕人，圖飄如是說道，轉身第一個爬進了早已準備好的盜洞內。

在好不容易鑽透了牆壁后，立在他們面前的並不是他們所計劃的遺迹通道而是一間空蕩蕩的房間。

「媽的，計算錯誤了。圖飄暗罵了一聲，回頭望了眼跟在身後的李恆；「拉繩子，叫圖嵐多拿兩盞燈下來，我們得重新定位置了。」

「重新？」一直沉默不語的年輕人突然冒出了這一句話讓四周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地圖我們都看過了，按我說，這兒八成是大廳右側的角上，按理說通往大廳的入口只要再往西走一段路就可以到了。」

「可是啊，那裡並沒有入口的標識啊！」李恆說道。在他的印象里，整個大廳是成方形的，在那一塊除了一塊不知道是什麼的黑色方形外什麼也沒有。

「老大，該怎麼辦？」阿梓湊過去，小聲地問道。

「嘛，我就相信這小兄弟一回。再說了，誰會那麼天真地在地圖上標註出你主大廳的入口啊！這不是明擺著告訴你老子就等著你來盜嗎？！」圖飄乾咳了一聲，示意阿梓下去探探路；「一般這樣子的大廳，有機關的可能性很大，你身手最好，下去看看。」

「不會出現鬼之類的東西吧。」李恆念叨了一句，卻被一旁的韓宇恨拍了一下後腦勺；「說什麼不好！偏偏說這麼些個晦氣的事情！」

「我不是擔心嘛！」李恆委屈地看著韓宇，指著在大廳的一角上的一塊黑色的圓形器具；「那玩意兒咋一看上去就跟電影裡面的阿飄一樣啊！」

「卧槽！你他娘的少唬人了！」已經站在地面的阿梓喊道，隨即從包里抽出了一杆子散彈槍，「老大，投只火摺子看看那傢伙是個甚！」阿梓沖果叔喊了一聲，卻只聽到圖飄嗯了一聲。

「不要管它。」圖飄說道，隨後沖阿梓喊道；「你小子別他娘的分心！萬一踩著機關了我們都活不了！」

「這地是全是土鋪的，連個地縫都看不到！放心好了！」阿梓吼了一聲，將身上的裝備放到地上；「老子總覺得毛毛的，你們快下來，我先過去看看。」就在他抬腳剛往前踏出一步，隨即一聲清脆的咔噠聲傳來。

「喂！站住！」圖飄的怒吼讓阿梓停下了腳步，隨後在阿梓一米開外的地上，一塊地面突然沉了下去，隨即帶動了四周地面的塌陷。

「操！陷阱！」阿梓喊了一聲拉住綁在腰上的繩索，沖著愣在哪裡的李恆喊道：「拉繩子！」

塌陷的地面一直延伸到圖飄他們所在的石壁邊，散落的泥塊濺起了厚重的煙塵將眾人的視線完全遮擋住，撲面而來的塵土將一切掩蓋，這其中只聽到幾聲乾咳，其餘的便完全不知道了。

「喂！還活著么？」用袖子捂住口鼻的圖飄拉了拉繩子，沖阿梓喊道。

「咳……老大……有…有情況……」阿梓的聲音從泥沙中傳來，話語中帶著些許的擔憂；「咳咳……這兒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機關還能把地給弄塌了……」

「我問你還活著么！」圖飄沖阿梓喊道，似乎毫不在意底下的事態一般。

「您覺得我們特戰隊的人都是豆丁么？」阿梓的聲音再次傳來，

隨著煙塵逐漸落回地面，李恆才勉強看清前方發生的事情。

整個大廳的地面全都塌陷了下去，在那地面之上，不計其數的矛頭直立者遍布了整個房間。

「嘖，幸好老子反應快。」看著地上這大面積的陷阱，阿梓還是感到了一股寒氣，拉住繩子的手不自覺地握緊了些。

「切，看來這兒的主人來頭不小啊！」韓宇指著角落裡幾塊仍然擺在矛頭上的方形磚頭，冷哼了一聲道：「難怪這兒什麼東西都沒有呢！這兒的地板是用這些小磚頭鋪出來的，只要有什麼東西走上去這些小磚頭會立馬掉下去，這樣子下去人早就成馬蜂窩了吧！」

「操，那上面那麼厚的一層土是作甚的？！」阿梓反駁道；「照這麼個節奏這裡的地都能塌個幾百回了！」

「別吵了！現在給老子想想怎麼過去！」圖飄瞟了一眼在一旁發獃的年輕人，低頭沖阿梓喊道：「我說你啊！給老子找條出路啊！弄成這樣子這地面是沒法走了！」

「從牆上過去。」

「你傻了嗎？我們又不是猴子！」阿梓沖著上方的幾人喊道：「李恆的腦子不好怎麼連你也變成這德性了！」

「我他娘的沒說話！別鬧！」李恆沖著繩子下方喊道，卻被那個年輕人拍了拍肩膀，示意他不要太激動。

「我說啊！從牆上走也不是不行！」年輕人苦笑道，指著在洞口右邊牆上的一塊不是很明顯的凹陷；「這裡是以前建這個遺迹的工匠們用的路，現在剛好可以讓我們過去，不過……」年輕人的目光移到了在對面牆壁上的那塊圓形的東西；「那東西既然能放在那裡，不是機關就是靈物；可是這路偏偏是從那邊延伸過去的，想不碰它都難啊！」

「有什麼辦法么？」圖飄看向一旁的韓宇，似乎是在尋求幫助。

「也不是沒有。」只見韓宇坐在盜洞內，咬著一隻手電筒正在研究著手中的地圖；「雖然不如從遺迹道那裡直接打進去來得快，但是這裡卻是最省事的方法了。」

「喳，我不是叫你分析這裡的處境！想個能不碰那玩意兒的辦法。」圖飄用力往韓宇頭上敲了一下；「怎麼一個個都變得那麼蠢了！」

「聽我說完！」韓宇摸了摸腰包，從裡面掏出了一副特地改裝過的手套說道：「放我下去，讓我會會那東西，是好東西我就拆了，拿回去賣個錢也是好的。」

「阿梓去也是一樣的。」圖飄看向吊在牆壁上的阿梓，出於對於韓宇這個長於頭腦戰的人進行體力活動能力的不信任，他還是想說服韓宇老老實實地待在這邊。

「這傢伙毛手毛腳的，我怕他再觸發了什麼機關。」韓宇與圖飄對視了數秒，最後以圖飄的雙手攤開妥協為節點，終於可以進行他的計劃。

不愧是經過訓練的！在將阿梓吊了上來后，換過繩索連接順序的韓宇十分熟練地如蜘蛛人一般地爬上牆壁，李恆突然在心裡對這個他一直不想直面面對的職業有了新的看法，那就是都是變態！

大約過了十多分鐘，韓宇已經靠在了那快黑影的邊上，帶在頭上的燈光一閃一閃的似乎是在確認著什麼。

「過來吧！這玩意兒現在很安全！」幾分鐘后韓宇沖他們喊道，十分熟練地爬到了一旁的檯子上；「這玩意兒是這裡的看門的石獅，以前似乎是可以動的，但是現在已經完全銹上動不了了！」

幾人對視了一眼，心領神會般點點頭，按照之前訂好的順序依次下到了岩壁上。

古代的天朝人可真是不一般啊！跟在韓宇後面的李恆暗自嘆道，抬頭用頭上的礦燈照著上方的牆壁；能在這種地方鑿出凹槽進行移動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眼看就要爬到檯子上，李恆長鬆了一口氣。那隻黑色的影子現在就在他左邊的大約一米的地方；而走在他前面的阿梓正在小心翼翼地探著牆上的小洞，深怕發生意外。

「喂！看著路！」走在最後的圖嵐沖著李恆喊道，似乎是在對李恆的走神表示不滿；「人家都超你一大截了還不快跟上？」

「別介，我可是新手！太快會辦壞事的！」李恆轉過頭十分認真地對圖嵐說道；「再說了人家宇哥還沒上去呢！」

「少廢話！」圖嵐沖李恆的頭拍了一下，示意他繼續走下去。

「切，錢串子。」李恆碎碎念道，往下爬了點，用手碰了碰那隻銅像的腳；「天靈靈地靈靈，閻王祖宗行行好…」

「吵什麼啊！快點給我上…」去字還沒出口，只聽到轟的一聲，之前在地面上豎著的矛頭似乎動了一下，隨後便穿來了金屬摩擦的聲音。

「我操！現在又是什麼啊！」李恆回過頭，可憐巴巴地看著圖嵐；「這是什麼動靜？」

「操！是機關！」韓宇喊了一聲，迅速彎下腰將耳朵貼近地面；「他奶奶的，這玩意兒居然還能動！」

「手給我！」剛爬山平台的阿梓愣了愣，隨後回過身本能地沖李恆喊道：「動作快！有東西從下面上來了！」

「那個是什麼…」李恆底下頭，看著如瀑布般下陷的土坑中緩慢上移的一雙泛著幽幽光亮的眼睛，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怎的，李恆感覺這眼睛正定定地看著他自己。

「走啊！」圖嵐在後面使勁推了李恆一把，整個人一歪，整個人頓時失去了平衡；「我操你八輩祖宗！」圖嵐吼道，整個人向下落去。

「圖嵐！」

「拉繩子！」阿梓和李恆幾乎同時喊道，在平台上的幾個人幾乎是憋足了吃奶的力氣，好容易將李恆扒拉上了石頭檯子上，而此時的圖嵐已經沒了蹤影。

「圖嵐！堅持住！」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李恆身邊的果叔吼了一嗓子，往坑裡投了一團黑呼呼的東西，瞞理直氣壯地說道：「黑驢蹄子我砸死你丫的！」

「此地不宜久留，走！」在沒的到任何迴音到情況嚇，果叔長嘆了一口氣，回頭看了眼一臉擔驚受怕的李恆，無奈地嘆了口氣，隨即示意李恆回往下看看。

李恆深吸了一口氣，順著綁在腰上的登山繩往下看去，只見原本滿是矛頭的地面此時已經變成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坑，不少黃土正如水流一般往下倒去。圖嵐掛在牆上，雙眼發散著似乎是嚇出了一身的冷汗，左手上緊握著一把槍正對著深坑中的那雙眼睛。

「該死的！快拉我上去！黑驢蹄子沒用！」圖嵐沖他們招了招手，聲音小得彷彿快要斷氣了一般。

「阿梓和韓宇把圖嵐弄上來，我們得找個安全的地方了！」果叔乾咳了一聲，拍了拍愣在一旁的韓宇。

「沒時間了！快啊！」圖嵐喊道，隨即往下開了兩槍。

「把裝備卸了！」阿梓喊道，同時亦有另一個聲音說道；「不用了！把他放下去！」

「你不想活了是吧！」圖嵐喊道，卻發現上邊的繩子一松，整個人往下掉了一節；「喂！李恆！圖飄！」

「把繩子固定住！沒路了！」是圖飄的聲音，語氣里沒有半點商量的餘地，隨後緊繃著的繩子完全鬆了下來，伴隨著幾包工具和幾乎是給踹下來的李恆。

「死路？！這不可能！地圖上說這裡可以過去的！」圖嵐衝上面喊道，卻被李恆連帶著的力往下拽去，手中原本釘在牆上的登山鎬也隨之脫落。

「走！」伴隨著漫天的黃沙，以垂直加速運動的圖嵐感覺自己似乎落入了一個無底洞，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夠到達地面，也不清楚這一跳到底會發生什麼。說不準就此終止了自己不長的人生吧，李恆如此想著，隨後便墮入了深深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