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夏茗

就在死水幫前腳剛從吉爾斯特小鎮離開，後腳另外一撥人就來到了小鎮外。

這夥人的身影全都籠罩在黑袍之中，似是有意隱藏自己的身份，不祥的氣息自他們每個人的身上散出。

「是這裡嗎？」一道黑影出聲問道。

「就是這裡，目標的位置沒有改變。」立刻就有人回應道。

之前的黑影點了點頭。

「等到時機成熟，就立刻出動。」黑影命令道。

隨後，所有黑影一同說道：

「願神寬恕我們的懶惰。」

詭異的氣息由此蔓延開來。

與此同時，一隊數量龐大的人群正向著吉爾斯特小鎮緩緩進發。

「不眠夜」酒館中，眾人望著突然闖入的玲瓏少女，不由得愣了愣。

少女身材嬌小，體態輕盈，精緻的面龐上有著夢幻般的容顏，火紅色的雙馬尾置於身後，身著紅紫相交的戰鬥套裙，帶著一種我見猶憐的氣質。

不過，此時這名可愛少女可並不像什麼上天降下的天使，反而兇猛的氣勢如同一隻小野獸，雙腮因為生氣鼓了起來，本是想表達自身的憤怒，卻看起來更加可愛，掃向每一個人的紅寶石般的雙眼更加動人。

「夏……夏茗，你怎麼來了？咱們不是說好分頭行動嗎？」看到夏茗的天浩第一個反應過來，顯得很是詫異。

「哼，我再不來，你就要被搶走了！不是說好了不準出風頭的嗎？剛才那種情況又算是怎麼回事啊？」一聽到天浩開口，夏茗的情緒便如同火山般爆發開來，直接沖著天浩大吼道。

被突如其來的吼叫嚇得畏畏縮縮的天浩也沒有就此打住，而是默默開口道：

「你在說什麼啊，什麼搶走不搶走的，再說了，見義勇為才是英雄的行為嘛！」

提到「英雄」，天浩瞬間有底氣了起來，聲音也在不自覺中大了起來。

「哦，你的意思是，是我不對嘍？」夏茗的眼睛眯了起來，臉上浮現出了帶著極度危險氣息的甜蜜笑容。

這一瞬間，天浩感覺自己已經徹底完蛋了……

「我說孩子啊……」

「哦，大叔，你有事？」

聞聲的夏茗看向了出聲打算緩解場面的布洛塔，四目相對的一瞬間，布洛塔從夏茗的笑容中感受到了無比熟悉的感覺，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強忍住以前形成肌肉記憶的下跪的衝動，然後悻悻的搖了搖頭。看向天浩的目光中多了十二萬分的同情。

「生活不易，兄弟啊，自求多福吧！」他在心裡默默感慨道。然後又對著手中的酒瓶狂喝了起來。

其實場上最懵的人恐怕是克依娜，本來馬上就要和天浩開始親切而友善的交流了，說不定在這過程中還可以摩擦出某某的火花，從此走上幸福生活……可為什麼突然闖進來這麼可愛的一個女孩啊！天啊，同為女孩的自己都難以抵擋對方的魅力，更不用說男性了！最令人崩潰的是，她和天浩看起來關係也太好了點吧！天浩被他訓得唯唯諾諾不敢說話的樣子，像極了自己的父母以前相處時的狀態！

原來，都是自己想太多了嗎？

看著旁若無人的天浩與夏茗兩人，克依娜有些落寞的別過了頭。

「哎，我說這位小姐，就這樣連個招呼都不打就闖進別人家裡，而且還大吵大鬧，這樣不好吧。」一道有力的聲音令克依娜回過了頭來，同時也打斷了夏茗對天浩的持續壓迫。

克依娜看向出聲的賽妮，

賽妮笑著沖她眨眨眼，那表情彷彿在說：「沒事，看姐替你收拾她！」

克依娜差點沒感動的流出淚來。

「哦，你又是誰？」夏茗也看向賽妮。

看到夏茗的笑容，賽妮的嘴角也是抽了抽，心裡的膽氣散去了三分，明明對方比自己還矮一個頭，年齡看著也沒自己大，但是氣場卻遠比不過對方。

不過，為了自己的好妹妹克依娜，她可不會退縮！

「我叫賽妮！」鼓起勇氣的賽妮大聲回答道，贏來了克依娜敬佩的目光。

「哦，就是你要搶走我的浩嗎？」

「什麼……」

賽妮還沒有反應過來夏茗的意思，夏茗便以迅雷之勢從儲物戒中取出了一把超大口徑鐳槍，頂在了賽妮的面前，伴隨著充能的聲音響起，紫色光芒在槍口處迅速匯聚，只要輕扣扳機，賽妮的頭就會被轟得連渣都不剩，哦，對，一同遭殃的可能還有酒館的天花板。

而夏茗臉上的甜美笑容沒有任何改變，但自她身上散發出的恐怖氣息已經令所有人開始顫慄。

片刻之後，帶著十二萬分的真誠向夏茗道過了歉的賽妮老老實實的縮在了一旁，大氣也不敢多出一聲。

作為竟然差點相信賽妮的懲罰，克依娜扭了自己一把……

「真是的，才離開這麼一會兒，浩就招惹了這麼多事，還和兩個女生混在一起，這叫我以後怎麼放心離開你啊。」在天浩的安撫下夏茗好不容易才稍微冷靜些，但她仍坐在椅子上抱怨道。

「哪有你說的這麼嚴重……」天浩忍不住呢喃道，但那極低的聲調像是害怕被夏茗聽到。

「先不說這個，你叫我把死水幫那群人的武器拿到手幹什麼？我們要這堆東西有用嗎？」天浩巧妙的將話題轉移，同時也是真的感到疑惑，明明自己當時那麼拉風，對方也準備離開了，但是夏茗卻在通訊器里向他大喊，讓他把對方的武器也全都留下，這一下搞得自己當時極度尷尬，但還是厚臉皮的按夏茗說的做了，不過現在想起來臉皮還是有些發燙。

不只是天浩疑惑，酒館里的其他三名當事人也默默豎起了耳朵。

「我的浩啊，你有時笨的都讓我覺得可愛啊！你每次替人解決麻煩，都只留下個姓名就走了，那些人可能連你是誰都不知道，更別說報酬了！我們一路上都是要錢的啊！要錢啊！就你這樣的，我們都可能餓死在路上，更別提到目的地了！這些武器雖然型號都舊的可憐，但是畢竟數量多，還是可以換點錢的。這麼多的話，至少未來一段時間我們不需要為路費發愁了。「夏茗一邊解釋著，一邊走到了堆滿了武器的角落，一會兒看看這把，一會兒又看看那把，似是在給武器估價。

「對哦，我差點把這事給忘了！」天浩恍然大悟的說道，旋即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啊，夏茗，一路上這些問題都是你在管，我也沒有上心，難為你了。」

「這有什麼呀，畢竟你以前就自己一個人，有些問題會疏忽也是很正常的啊，不過現在有我在，就不會讓這些問題成為問題的，浩就專心成為英雄就好了，我也很期待那一天的到來呢。」面對天浩的愧疚，夏茗露出了甜美的笑容，雙頰浮現淺淺的酒窩，紅寶石般的雙眼掩蓋不住真切的愛意，一瞬間，小野獸般的氣勢消失，可愛少女的姿態盡顯無疑。

「謝謝你了，夏茗。」看到這樣的夏茗，天浩也回以自己標誌性的微笑。

突然不知從哪裡來的陽光打在了他們的臉上，黑髮少年和紅髮少女臉上的笑容也被映照得格外動人，幸福洋溢。

「好！」突如其來的大叫聲打破了這一意境，甚至把臨時照來的陽光也給嚇跑了。所有人向著聲音的來源望去，才發現是已經喝得上頭的布洛塔。

「妙！太妙了！真的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兒！沒想到，這世上除了我和我老婆以外，還有這麼合適的。今天我做主了！晚上就結婚！不嫌棄的話，什麼司儀啦、雙方父母啦、我都可以！賽妮和克依娜，一個伴娘一個伴郎！就這麼定了，各位！讓我們嗨……哎呦……」氣勢正旺的布洛塔突然吃痛的喊了一聲，然後捂著自己的小腹呻吟。而身為罪魁禍首的賽妮則在克依娜的指示下滿臉難堪的將布洛塔帶走了。

「不好意思啊，讓你們見丑了，我爸爸一喝醉了就口無遮攔的，你們別放在心上。」一臉苦笑的克依娜對著天浩和夏茗說道。雖說嘴上說著讓他們別放在心上，但她自己反而最為在意，剛才天浩和夏茗兩人含情脈脈對視的一幕也被她盡收眼底，那一刻，她感覺自己還沒開始競爭就已經敗了，經常觀察別人的她能夠看得出來，他們兩人之間，有他們自己的故事。

不過想想父親那番話自己就氣不打一處來，就算很合適，也不至於立馬結婚吧！這種話，即使他是酒醉時說出來的也不能原諒！

「沒事，不過，大叔的酒量是真的……很玄幻啊。」天浩確實沒在意布洛塔的話，但是一想到剛剛還很清醒的大叔，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醉成那樣，天浩真的由衷的感到佩服。

天浩的這般反應令一旁的夏茗有些不滿，畢竟她可是把那些話當真了，雙頰也因此微微泛紅，不過她終究沒多說什麼，只是勝利般看了克依娜一眼，而克依娜為了防止自己過早患上心臟病選擇無視。

「我爸爸經常這樣，我都已經習慣了……對了，剛才聽到你們說什麼路上啊、錢啊什麼的？你們是要去什麼地方嗎？」克依娜問道。

「哦，我們要去都城赫薩。」天浩爽快地回應，完全沒有注意到在一旁瘋狂暗示他的夏茗。

「去那裡幹什麼呢？」

「是去……」

「停！」

剛準備繼續回答的天浩被夏茗急忙打斷。

「浩，我不是跟你說了嗎？不能輕易相信別人，更不能隨隨便便就把自己的目的告訴別人。」夏茗又有些氣呼呼地說道。

「可是，克依娜的話……」

「你才剛剛認識她就知道她叫克依娜？！好啊，還說你不想搶我的浩！」夏茗再次發作，又準備直接把自己的超大口徑鐳槍從儲物戒里掏出來，但被天浩及時攔住了。

「怎麼又回到一開始的問題了啊？」即使是天浩，此刻也感到特別的無奈。

克依娜也只能尷尬的在一旁默不作聲。因為只有她知道，她確實抱著夏茗所說的想法。

突然，酒館外傳來的更大的喧嘩聲吸引了他們的注意，最為突出的是一個男人的大叫聲。

「就你這種貪生怕死的垃圾，也有資格當我們的警長？保護我們的安全？我呸！你還是早點下地獄去吧……」

「外面怎麼了？」天浩問道。

「聽這個聲音，像是杜魯大叔的，他口中的警長應該指的是蒙格警長吧。」克依娜想了想后說道。

「蒙格？你們這裡還有人類警長嗎？之前死水幫那伙人來的時候也沒看見啊？」夏茗說道。

「雖然是人類警長，但是卻連那些執法機械都不如，執法機械最起碼知道保護我們，可是這個警長，一遇到什麼危險，第一個消失的總是他。真是個人渣。」安置好布洛塔后回來的賽妮聽到克依娜他們的話后說道。「對了，你不是不在嗎？怎麼知道那伙人是死水幫的？又怎麼知道蒙格不在的？」

「哼哼，我的黑科技多著呢！浩能看到或者聽到的一切，我都能看到或聽到！所以，你們別想著搶我的浩！」夏茗一邊得意地看著賽妮，一邊又帶著威脅的目光看向她們。

賽妮尷尬的別開了目光，她可不想再被那麼大的鐳槍頂著了……

「怎麼，要出去看看嗎？」夏茗又轉而問天浩。

「出去就不用了，我可不想又引起什麼騷動，」天浩聳了聳肩，「不過，倒是可以打開窗戶偷偷看看。」旋即，他的臉上又出現了一副好奇的表情。

「浩，我們還忙著趕路呢。」夏茗雙手叉腰，無奈的提醒道。

「就一會兒，耽誤不了多長時間的。」天浩將十二萬分的真誠包含在深邃的雙眼中，眼巴巴地望著夏茗。

對天浩這副模樣完全沒有抵抗力的夏茗，開開心心的親自為天浩拉開了條窗縫。

隨後，四人便都透過窗縫，開啟了緊張、刺激又興奮的偷窺模式。

在此時的大街上，熙熙攘攘圍滿了人，好巧不巧的，酒館方向的視野很寬闊，可以看到被圍住的地方發生的爭執。

杜魯被另外兩個年輕的小夥子攔在原地，因為他正手拿自己的砍刀，要衝向位於自己對面的蒙格，並且不停地大喊大叫，大多都是之前那句的意思。

而蒙格卻是躲在一名臉上有著淤青的中年男人的身後瑟瑟發抖，被杜魯的架勢下的連頭都不敢冒。

可是，隨著周圍的人對事情狀況的了解，雖然沒有像杜魯那麼過激的行為，但也難以遏制心中的憤怒，對著蒙格大聲謾罵。中年男人並無法擋住來自四面八方的惡語，它們像一把把利刃狠狠地刺進了蒙格的心裡。

「好了，鎮民們，聽我一句，大家都先冷靜下來吧。」這時，中年男人開口了，雖然聲調不高，但卻極具威嚴，人群真的迅速安靜了下來。

「伊戈爾鎮長，請您讓開！今天，我非劈了這垃圾不可！」杜魯的態度也有所緩和，但是砍人的想法仍舊沒有打消。

「杜魯，你先把手裡的刀放下，有話好好說。」伊戈爾依舊好言相勸。

「鎮長！您為什麼一定要袒護他呢！我都聽說了，死水幫的人找到你們時，他像條狗一樣對他們求饒！您臉上的傷，是怎麼來的？還不是他為了活命，竟然真的聽了死水幫的話把你打傷的嗎？都這樣了，您還為什麼要袒護他啊！」杜魯暴怒道。

本來已經消停的人群，聽了杜魯的話再一次全部暴怒，他們怎麼也沒想到，一直尊敬的鎮長竟然被這種垃圾給欺辱了！更加猛烈的言語攻勢如奪命的海潮將蒙格徹底淹沒，而此時的蒙格只是縮在鎮長的身後，彷彿鎮長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夠了！你們就先聽我一句，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行不行！」伊戈爾的聲調陡然提高，甚至蘊含了絲絲怒意。

人群一下子變得鴉雀無聲，緊接著，便開始三三兩兩的離開，直至完全散光，但他們離去的目光中，無一不蘊含著不解與失望。

最後剩下的杜魯怒目圓睜，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最後也只能發泄般的大吼一聲，將手中的砍刀狠狠摔在地上，憤然離開。

空曠的街道上，只剩下了伊戈爾和他身後的蒙格。

看著寂靜的街道，伊戈爾無奈的長嘆一口氣。

「伊……伊戈爾鎮……鎮長，謝謝您。」一直在伊戈爾背後躲避著的蒙格終於走了出來，到了伊戈爾的面前，深深的鞠躬表示感謝，然而他的身軀依舊在顫抖。

「蒙格啊。」伊戈爾語氣沉重的開口道。

「哎，我在聽，您請說。」蒙格急忙應道。

「他們不知道你為什麼這樣，也不知道你為什麼還能當上警長，可是我都知道。正因為如此，我才會對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偏袒，因為我相信，那個曾經說過會讓所有人尊敬他的男人一定會達成他的目標的，我也相信，他一定會依靠自己的努力贏得這些尊重。可是今天，我開始懷疑我自己了，懷疑我這樣做是不是大錯特錯了，蒙格，我知道你有苦衷，但他人的尊敬是靠自己贏來的，老實說，我很失望。」說罷，伊戈爾拍了拍蒙格的肩膀，然後也離開了。

街道上，只剩下了一臉彷徨的蒙格，癱坐在街上。

酒館內，看到並聽到所有情況的四人也陷入了沉默。

「嗯……好像聽到了什麼不會很愉快的事啊。」天浩率先打破了沉默。

「本來我一開始也覺得蒙格警長挺沒用的，但怎麼現在看著他，突然感覺他挺可憐的呢？」克依娜情緒低落的說道。

「同情他幹什麼！不管他有什麼苦衷，既然當上了警長，就理應盡職！現在成這樣全都是他咎由自取！」賽妮卻是有些聽不下去，連忙反駁道。

「話是這樣沒錯，可是……」

「哼，果然都是這樣。」剛想再說什麼的克依娜卻被夏茗的一聲冷哼打斷。

「一旦遇到有風險的事情，人們都會讓責任人負責，成功是理所當然，失敗的話就群起而攻之，根本不考慮責任人完全沒有百分百的必要為他們擔風險，更不用說像抵禦死水幫這種有生命危險的事了。剛才在圍觀的那群人，都在責備警長不出頭，可是他們哪一個人不是第一時間就自閉房門，保全自己呢？明明都是只考慮自己的傢伙，反而在推卸責任時團結一致，真是可笑。令人反感的人性。」夏茗露出一臉厭惡的表情道。

聽到這些話的賽妮有些慚愧的低下了頭，畢竟她也是第一時間自閉房門的人。

空氣中的氛圍因為夏茗過激的話語再一次沉默、尷尬起來。

「所以這種時候，就需要英雄啊。我會成為英雄，保護所有人，不讓他們任何人承擔風險，讓他們能夠繼續好好生活下去的！」又是天浩，這次他的臉上掛著陽光般的笑容，眼神中的嚮往也彷彿化為了實質。

他這可以稱之為最帥的一刻，被周圍的其他三人盡收眼底，一時間，三道愛慕的目光向他投來。

「好，我決定了！」突然大叫起來的夏茗，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

「浩，我們現在就離開這裡！」

片刻的獃滯后，所有人都一同驚訝的出聲道：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