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龍之名
「帕——帕南?」
欒樹站起身,嘴裡卻突然蹦出一個名字。
然而這個名字似乎觸碰到了黑龍的逆鱗,它第一次完全站起身,抬起一隻爪子懸在欒樹上空。
「你是怎麼知道的!」
說話時,它眼中的白色光點極速轉動,足以證明眼睛主人的情緒波動之劇烈。
「你想幹嘛!別衝動,有話好好說。」
「我問你最後一遍,你怎麼知道這個名字的!」
見黑龍如此生氣,欒樹慌神了,他第一次感覺到對方如此程度的殺氣,比剛見面時濃郁百倍。
「我,我真不知道,嘴巴自己莫名其妙就說出來了。」
黑龍明顯沒有相信如此「敷衍」的解釋,它扇動黑翼,高舉著的爪子眼看就要拍下來了。
見交流無效,欒樹一個箭步沖了出去,跑向黑龍身軀的側面,躲避即將落下的龍爪。
黑龍的反應速度超過他的預料,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甩出自己的尾巴,直徑比欒樹身高都要長的龍尾砸在了他的身上,將他撞飛出去。
「噗——」
一口鮮血直接從欒樹的嘴巴里噴出,哪怕有龍鱗盔甲的防護,這一下估計都要砸爛不少內臟。
「你真覺得能逃掉嗎?」
黑龍一步一步朝倒在血泊里的欒樹走來,每一下都伴隨大地的震動。
就在此時,頭頂的微光深淵中突然落下一柄乳白色巨錘,狠狠地砸在黑龍的背部。
被擊中的黑龍發出十分痛苦的哀嚎,它的嘶吼完全喪失了理智,變得和一隻野獸無異。
欒樹的狀況也好不到哪裡去,他臉上所有的孔洞都在往外滲出鮮血,意識正在極速流失,照這個情況持續下去,恐怕要不了幾分鐘就要命喪黃泉了。
「原來這就是,咳咳,這就是你殺人的代價嗎——疼死我了」即便快要死了,欒樹還是嘴貧了一句,「我想,抽根煙。」
說話間,欒樹操著不聽使喚的右手掏出煙盒,在衝擊之下,煙盒裡的多半香煙早已壞的不成樣子,僅有兩根留存了下來。
「告訴我,究竟是這麼知道這個名字的!」
即使被光錘砸中,一扇翅膀被砸出個窟窿,黑龍依舊不肯罷休,它向欒樹蠕動著軀體,試圖再次揮出一爪。
又一柄光錘落下,這次瞄準的是它的伸出的前肢。
嘣——
龍之血四濺,那根被砸斷的爪子在自由落體過程中不偏不倚刺穿了欒樹的胸腔。
記得不錯的話,自己的胸口已經有兩樣黑龍身上的部件了。
奇怪的是,在接二連三的攻擊之下,欒樹還沒有死去,彷彿有什麼力量在維持他的最後一口氣。
黑龍倒下了,頭顱跌落在欒樹的腳邊。
它也還活著,只是眼中的光點移動速度越來越慢,美麗的紫色眼瞳逐漸失去色澤。
「帕南是你的名字,對吧。」欒樹抽著煙,煙霧從鼻孔中噴在黑龍的臉上,「我好像還沒告訴你我的名字,我叫欒樹。」
「欒樹......好難聽的名字......」
「都要死了就別糾結這些了,來抽一根,就剩最後一根了,當斷頭煙了。」
欒樹掙扎著掏出最後一根香煙,顫巍巍地放到帕南嘴邊,一向不喜歡煙味的帕南竟然用嘴叼了起來。
直到他點燃香煙,它都沒有拒絕。
「為什麼這麼抵觸這個名字。」
等到兩根煙都快抽完時,
欒樹問出這個問題。
「我的族群、愛人、妹妹,我過去的一切,都被我親手毀了,被關在天冢里的這麼多年,我以為能夠忘掉那段記憶,忘掉自己名為帕南的那段往事。」帕南吐掉香煙繼續說道,「但當你說起那個名字時,屈辱和仇恨不可遏制的增長,我似乎又成為那條害死無數血親的龍族惡瘤。」
「所以你才會忍不住想要殺掉我,活了上萬年就活出這麼個脾氣,算是活到狗肚子里了。」
欒樹掐掉煙頭,他的體溫在慢慢下降,想要再損幾句,吐出嘴的卻是幾口血沫。
「你根本不明白,幾百名血親因為我被真神殘忍殺害,他們掐著幼龍的脖子,將他們的頭顱連帶著脊椎拔出,成年的黑龍們翅膀被活活撕開,再從翅膀斷裂的傷口裡拽出器官,抽出體外做成血翼,他們什麼都沒對我做,只是讓我在旁邊看著,看著我妹妹——我向真神們哀求,哀求他們懲罰我一個人,哪怕被綁起來折磨到死再用復活術復活我也願意。
在那之後,他們放了我,欣賞我的絕望和癲狂,我以叛變之龍帕南的名號摧毀了無數土地,並一次一次向真神們發出挑戰,但我的力量和他們比起來還是太弱小了。所以我喚來了第二次天墜,試圖將這顆星球徹底摧毀。」
帕南伸出另一隻爪子,將欒樹抓起,放到自己的腦門上。
「下一次,砸中的就是我的頭顱,痛苦就要結束了。」
欒樹此時已經聽不清帕南說的話了,他只感覺到背部很溫暖,無意識間抱住了帕南的犄角。
他們都沒注意到的地方,那本古書正在瘋狂吸食著地上的人血和龍血。
「我需要——更多——」
所有的血液吸食殆盡后,古書爆發齣劇烈的血色光芒,將一人一龍包裹在了光芒內部。
「你們——不能死——更多鮮血——」
血光所及之處,傷口盡數癒合。
光錘如期落下,試圖收割掉帕南的性命。
那本古書竟自行飛起,擋在了光錘和帕南中間。
「給我滾——」
一聲落下,光錘碎裂成無數光點,消散於石壁的微光之中。
古書也隨之掉落在欒樹的身上。
......
幾小時過去,欒樹睜開眼睛,在察覺到自己還在天冢后,他迅速低頭查看帕南的狀況。
既然自己沒被壓成肉醬,說明光錘並沒有落下來,說不定帕南也還活著。不出他所料,帕南的軀體在有規律的起伏,有呼吸就說明還有口氣。
「帕南,帕南,別裝死了,你翅膀都長回來了。」
「誰允許你叫我的名字了?」
聽到身子底下傳來的回答,欒樹總算鬆了口氣,光靠自己一個人可出不了這天冢。
「我說,咱們這也算過命的交情了,一起抽過煙就是哥們,總該有點哥們的樣子吧。」
「哼哼,我要是沒被關進來,活到現在都能成雙子島上所有龍的祖母了,就憑你也想和我稱兄道弟?」
帕南扇了扇翅膀,看樣子對於自己不僅活下來所有傷勢還一同恢復的事實很驚訝。
「萬把歲咋了,你知不知道狗十幾歲就等於人的七十幾歲,我這二十一歲的年紀換算成你們龍族也要有個大幾千歲吧。」
「欒樹,你有沒有發現你和狗確實挺像的。」
「誒你可別亂說,在人類的語言里,說人像狗是在罵一個人。」
一邊說著,欒樹一邊從帕南頭頂跳下。
接下來的幾天他們兩沒再進行訓練,雖說傷勢莫名其妙的癒合了,但體力和精神上的消耗好的沒那麼快。
帕南對於欒樹叫她名字不再那麼抵觸,她有時候也會講些關於過去的事情,至少在欒樹面前,她似乎真的放下了一些心頭上的擔子。
同樣的,欒樹也講了關於地球的事情,一些東西甚至讓帕南產生了好奇心,特別是飛機——一個不需要魔法驅動的鋼鐵巨龍,完全勾起了她的興趣。
「說好了,出去后一定想辦法到你那邊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