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鉅鹿

一絲絲黑色幽魂從黑貓的身後不斷冒出，並夾雜著古怪的聲音。望著黑貓神像不斷放大的笑容，關羽一陣毛骨悚然。

「救救我…」

「給我解脫…」

「這些都是這段時間死去的冤魂，我目睹了他們的一切，並親自帶了回來。」

黑貓嘆息道：「他們大多都沒能善後，含恨而死。我希望你能夠安撫他們的魂靈。」

「為什麼你要這麼做？」

關羽疑惑不已，這般下場沒有拍手稱快，卻還要收留這幫可憐之人。

「你的同伴都因為這樣離你而去吧。」

黑貓不語，像是回首往事。

「若不是人，我也不會在這裡了…」

「我該怎麼辦？」

「你需要走到前方，石壁之上有一個觸發機關。按下它。」

「之後你會被魂靈包圍，只要平定內心，你就會感受到他們的幽怨。」

「而能否消除這種幽怨，就得靠你了。」

「這種事情為何你不去做呢？」

關羽輕聲問道，若這是圈套，她可不能保證全身而退。

再感人的事迹，也要建立在實際之上。

「人貓有別，貓和人的感情是不一樣的。」

料到女孩不信，黑貓從香肩上跳下，然後來到前方石壁之前。

玄奧的文字在它的腦海中穿梭而去，古老的符文閃爍著暗紅的光芒，等待著有緣人的前來。

深吸一口氣，黑貓面色變的凝重，準備再次迎接撕心裂肺的痛苦。

它再度一躍，小小的手掌按了下去。

「呼！」

狂風突然開始大作，黑貓神像的雙眸突然明亮起來，嘴巴微張，形成一個巨大黑洞吞噬著一切。

「喵！」

黑貓如遭雷擊，全身劇烈的抽搐著，身體也不自主的斜飛而去。在即將被吞噬之際。一隻玉手抓住了它。

黑貓努力的睜開眼，感激的看了看那個女孩。

突然，神像嘴中的吞噬之力消失，無數怨靈從中冒出，直逼關羽而來。

「救我…救我！」

被怨靈包圍，關羽冰藍的美目好像看到了許多東西。

無家可歸的少年…

顛沛流離的老人…

戰死沙場的勇士…

受到屈辱的婦人…

弔死在路邊，殺死在屋裡的無辜者…

灼熱的怨念纏繞著她，讓她漸漸失去意識。

一時間，瀕臨崩潰。

長廊末端，看著跪在地上的少女，黑影眼神玩味地走上去。

「喵！」

黑貓撲到黑影前方，呲牙咧嘴的威脅著。

「滾！」

一腳踢出，黑貓躲開了一擊，就欲撲去，但隨後被黑影一拳打中，橫飛出去，鑲嵌在了牆壁上。

沒了阻礙，他一步步的走向沒有任何反應的關羽，直接無視掉她周圍冤魂纏繞的異樣。

就算死，又何妨？大不了他也陪著兄弟去了。

回想起那幫弟兄死前的慘狀，黑影臉色猙獰。

「我也要一刀一刀的，將你們凌遲致死。」

火炬忽明忽暗的在牆壁上燃燒著，他陰暗的影子將關羽覆蓋。

正是山賊頭目。

「該從那裡下手呢？」

頭目舔著刀尖，將手中的昏迷的劉備，張飛放下，下一刻，眼神兇狠。

只是在他下手前，一隻玉手提前一步，握住了舉起的刀柄。

頭目瞳孔一縮，

看著緩緩站起的關羽，猩紅到能滴血的眼瞳，讓他內心一寒。

「你要打？我陪你...」

......

東漢，鉅鹿

暗夜中烽火四起，以鉅鹿城為中心，朝廷軍成包圍之勢，一步步逼近。

他們打算在今夜強攻，張角此人太過神秘，留著他，只怕夜長夢多。

「諸位將士，此番成敗，在此一舉！」

後方，主帥皇甫嵩高喊道，隨後，他將腰間佩劍抽出，指向城內一片黑暗的鉅鹿。

「殺！」

鐵騎迅猛突進，一座座雲梯被高高架起，但又很快被提防的黃巾軍運用妖術火燒或擊碎。

四面城門，攻城車也蓄勢待發，一次又一次撞擊著城門。發出咚咚的震撼聲，但進展很慢。

見正面強攻未果，皇甫嵩又揮了揮手，數萬弓箭手將火弓拉滿。

「嗖嗖嗖...」

火光四射，每一隻火箭像極了天邊的流星，密密麻麻的在無數的黃巾軍瞳孔中放大。

顯然是覺得攻勢還不夠，又是一架架投石車被運往前線，落石也鋪天蓋地的迎面而來。

一時間城牆上的黃巾軍有些吃不消，紛紛後退。瞬息間被朝廷軍抓住機會，雲梯再度被架起。好幾個官兵眼神火熱的爬了上去，見人就殺。鮮血沾滿了衣衫，沾滿了面容，沾滿了雙眼。但他們前進的腳步從未退卻。

誰要拿到張角的頭顱，子孫萬世將無憂啊。

「轟！」

旋轉的火球將一個官兵化為灰燼。但又有一個官兵撲了上來，將正在施法的黃巾術士砍為肉泥。

很快，城牆上的黃巾軍被屠殺殆盡，越來越多的官兵湧上城牆，眼神瘋狂的搜尋著人影。

只要不是友軍，殺無赦。

西城門

曹操騎在絕影馬上觀望，眾多將領擁護在其身旁，眼神警惕地盯著四方。

一聲巨響，城門應聲而落，顯然突破城牆的官兵將城門放了下來。

他無視著周圍的破風聲與馬蹄聲，不緊不慢的帶著部隊朝前走去。

張角，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抓到的。

此時，夏侯惇來到曹操身邊，輕聲道：

「孟德，敵軍這麼輕易的將外城拱手相讓，恐怕裡面有伏。」

「呵呵，元讓真是心思縝密。」

曹操點了點頭，讚賞道。

「既然他們這般負隅頑抗，即使不敵，也會讓我們付出代價。」

「轟！」

說罷，一聲巨響從城內傳出，天空冒出一朵蘑菇雲。

衝擊鼓動起曹操的衣衫，吹揚起披散的長發。曹操眼神一凜。

城內，伴隨著無數凄厲的慘叫，一座巨大的房屋炸為齏粉。鮮血淋漓的地面上還有幾截殘缺的肢體蠕動著。

就在剛才，這支數千人的部隊剛剛闖入房門。

見證了一支軍隊的覆滅。所有人都恢復了冷靜，慢慢的朝里摸索，但還是時不時碰到各式各樣的陷阱法陣，而倒霉的人，或是肢解成塊，或是化為灰燼。或是當場爆炸。

內城的一個院內，張曼成緊握著手掌，在他面前是數名跪在地上黃巾術畫符施法的黃巾術士。他們用的原料，是活人的鮮血，如果從高處看去，一個猙獰桀驁的血龍正在被勾勒出來。

一座神秘玄奧的大陣，正在成型。

外面的震動早已被張曼成感受到，雖然他日夜不停的準備著，但還是沒想到對方行動的如此之快。

「可惡啊，明明快成功了。」

他咬了咬牙，看著逐漸完善的法陣，內心是說不出的焦灼。

「咚！」

撞門的聲音傳來，他猛然回頭，只見破碎的房門口，一隻軍隊開了進來。

為首一人金甲在身，面容俊逸，一身威風。他盯著面色有些難看的張曼成，笑道：

「我乃袁紹袁本初，賊人啊，快快投降吧，別做無謂的反抗了。」（袁紹，字本初）

說罷，他好像還覺得威勢不夠，便派人將守門的黃巾兵屍體全丟了過去。

「欺人太甚！」

終於，陣中的一個術士再也忍不住，將手中工作一放，拿著劍就沖了過來。

「呵？螻蟻。」

眼中帶著輕蔑之色，袁紹甚至連眼睛都閉上了。顯然不將這個無名之卒放在眼裡。

也就在刀光迎面間，兩道倩影從他身後躍起，手起刀落，鮮血甚至都沒有濺到袁紹身上。

正是河北名將顏良，文丑。

看著眼前的一男兩女，張曼成眼神抽搐著，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

又是一名黃巾術士按耐不住，沖了過去。但下場與前面的那位一樣。

於是，又是一名...

袁紹玩味的看著這場鬧劇，這些人在他眼中如同貓狗一般，要殺要剮，都在他的一念之間。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都是徒勞。

就這般，最後一名黃巾術士也走上前來，他看了一眼身軀僵硬，臉色絕望的張曼成。也笑道：

「抱歉了，張將軍，告訴你個壞消息。」

一步邁出，他也早已做出了抉擇。就像當年他準備加入黃巾軍一樣。

「法陣，讓不才完成了。」

說罷，他大笑，舉劍沖了過去。刀芒像白色死神般在前方迎接著他。

看著滿地亂滾的頭顱和鮮血，張曼成臉色慢慢的陰暗下來。

「哈...哈哈...哈哈哈！」

一連串的笑聲從他的嘴中吐出，此時的他好像無懼一切。

即使天地崩塌。

「一群笨蛋，以為你們贏了嗎...」

身體劇烈顫抖著，張曼成也抽出了腰間的劍。

「哦？不是嗎？」

袁紹笑道，然後假裝四處觀望：

「就好像你能在下一刻毀滅世界一樣。」

「呵呵，我是不能...」

張曼成抬頭，用布滿血絲的雙目盯著袁紹，一字一頓的說道：

「但是，有人能。」

一語既出，原本笑容滿面的袁紹面色一僵，感到了哪裡不對勁，當即下令：

「裝神弄鬼！給我殺了他！」

身側，兩名貌美女子身體如風般輕盈，兩把大刀如死神索命般朝張曼成當頭劈下。

可惜，他沒有給她們機會。

「將軍，我的任務完成了！」

劍身一橫，看著兩道飛來的倩影，他大喊道。

「此生不悔入黃巾！」

鮮血在脖頸處飛濺而出，他的生命定格在了這一刻。

而飛濺的鮮血，將法陣血龍的點睛之筆完成了。

「吼！」

龍嘯聲在此時震懾天地，一時風雲變幻，雷霆滾滾，從九天而降。

就連天地都變成了末日的血紅色。

所有朝廷官兵停止了進軍，看著不對勁的天氣，都是臉色陰晴不定，內心沒底，更有甚者早已丟兵卸甲，逃竄而去。

院內，袁紹一臉難看的望著滿地的屍體和突然變得活躍的法陣，咬了咬牙，帶兵撤退。

他沒有辦法，對於這種結局，他只能打碎牙齒往肚裡咽。為自己的輕敵買單。

內城中央

張角身軀一振，睜開雙眼，張曼成的生命靈符化為粉末飄散而去。

「你們都為黃巾付出了太多太多。接下來看我吧。」

他起身，出殿，望著末日般的光景和硝煙四起的城市。他步入內心。

深處，有著一個生物在慢慢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