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青鳥

城內，天空早因大陣的異樣天翻地覆，滾滾血雲壓迫下來。四下雷聲轟鳴，不斷有雷霆從九天之上轟下來，所到之處皆為焦土。

感受著身體中的力量，張角一笑，但隨後喉嚨一甜，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看著自己漸漸乾枯的皮膚，慢慢發白的青絲，他知道，這具病入膏肓的身體堅持不了多久了。

他就這般，離開，向著內城中走去。

「啊！」

城內最後一批黃巾軍被逼入角落內，直面無數刀光劍影。

「轟！」

大殿之門被一股巨力直接轟碎，形成的衝擊力將數十名官兵震飛而去。

所有人停下了腳步，緊張的看著迎風而來的那道身影。

閃爍雷光的雙目，充滿雷霆之力的手掌，披散的白髮以及浮在空中的軀體。

「雷，雷神！」

眾人驚呼，一時大亂起來。

「違逆天道，自然應受神罰！」

驚雷之聲震懾天地，望著倉皇逃竄的官兵，張角手掌一握，一股股雷光匯聚而來，隨後被他一拳轟出。

「嘭！」

在迅疾雷暴下，無數人被吞噬而去，化為白煙隨風飄散。

但是，總有地上的生靈，敢於直面雷霆的威光。

一道身影逆著人群，從縫隙間穿梭而過，數息間逼近張角。

雷光映射間，一把明晃晃的大刀被他高高舉起，朝著張角天靈蓋劈去。

「今日，我孫堅就來試試閣下的實力！」

「砰！」

張角輕蔑一笑，雷光四射的手掌握住了堅硬的刀鋒，在孫堅震驚的目光下應聲而碎。

孫堅趁機脫身，諸將的掩護下全身而退。並隨手接過黃蓋遞過的大刀。

「我靠！」

身後，少年孫策雙眼睜得老大，一臉震驚，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老爹在戰場上失利。

不過這也讓他摩拳擦掌，熱血沸騰。他舔了舔嘴巴，雙眼熾熱的盯著雷光中的張角。

能擊退老爹的人，得有多強？

「父親，沒事吧。」

身旁，孫權顯然沒有他哥那般好戰，他騎馬靠近孫堅，詢問道。

後者擺了擺手，以示無礙。

「就憑你們幾人？也要與天地對立？」

身體細微的顫抖被張角無視掉，他不再廢話，雙手迅速結印，空氣中無數黑暗魂靈開始瘋狂急聚而來，一時狂風大作，鬼哭狼嚎聲四起。

「若是情況不對，就帶著伯符和仲謀先走。」

孫堅輕聲對諸將說道，手中的大刀被握的更緊了。

「噔噔...」

就在風雲變幻間，南方又是一支軍隊趕來。

「嘿嘿，這種場面怎麼少得了我？」

新傷忘舊傷，董卓帶兵前來，列陣排開。身側保護他的正是華雄。

「董大人來的挺快啊。」

西面，曹操也率領著人馬開了進來。幾面「曹」字大旗迎風而立。陣前，夏侯惇，夏侯淵，樂（yue）進，曹洪，曹純，曹仁，李典，一字擺開，甚是威風。

曹操望了一眼面容堅毅的孫堅，心中暗暗稱奇，先前的一幕被他看的清清楚楚。

這般實力，往後可不能小覷。

看著三軍與其對壘，張角面無表情，大陣也在他的手中成型。

「黃巾軍，雖死不滅！」

黑色大陣開始旋轉起來，無數黑煙從中冒出，在空中化為人形。

頭戴黃巾，

手握兵器。一臉悍不畏死的神情，正是黃巾軍。

「小小伎倆，不足為懼。」

眼中無數星芒倒映，夏侯淵嘿嘿一笑。拉弓搭箭，瞄準空中的一個方向。

「嗖！」

迅疾的弓箭迎風而上，一聲輕響，隱藏在空氣中的大陣露出了破碎的一角。隨後波及到整個大陣。

「嘭！」

法陣，應聲而滅。

「咳咳！」

鮮血在嘴角處流出，被他輕輕抹去。讓他沒想到的是，對方鎮中竟然還有「鷹眼」。

這是對神射手的稱呼。鷹眼在對壘當中能夠迅速找到對方弱點，可以起到克敵制勝的作用。

小的陣法已經無用，他支配著漸漸麻木的身體懸浮而來，打算正面硬悍。

三軍中，各方猛將走向陣前。

隨後，天地崩裂，刀劍與雷光在天地共舞。

......

地窖內，橫七豎八的骷髏，撒了一地祭品以及瀕臨破碎的石柱顯示著大戰的激烈。

頭目節節敗退，不多時就被逼到死角里，將面上的鮮血擦乾。小鎮上的一幕幕好像浮出腦海。

晴空萬里，十數人被吊在柱子上，眼神兇狠，盯著面前的粼粼刀光。

「哈哈！朝廷的走狗！就算你殺了我，也休想知道我大哥在哪！」

一刀下去，皮開肉綻。

「放心吧，我大哥會為我們報仇的！」

又是一刀，痛徹心扉。

「我...不可能說的...」

不遠處，蹲在大樹上的他是多麼無助和痛苦！

鮮血在地上慢慢凝固，屍體在風中漸漸冰冷。

多少次，他想衝出去。但理智卻告訴他，不能讓他們白白犧牲。

看著一個個出生入死的弟兄如刀板砧魚般任人宰割，他只能冷冷地看著，當個過客。

無法接受！

「我拚命，也要把你帶走！」

說罷，他手掌一握，三根銀針出現在手心中，隨後他深吸一口氣，將其插入眉心。

那一刻，他的身軀瞬間拔高三尺，所有的痛覺，知覺全部消失，眼睛的高光也消散了，變成了深不見底的黑色。

看著搖晃走來的關羽，他腳掌一跺，一個箭步沖了過去。

「砰砰砰！」

拳風相撞，鞭腿相迎。每一個刁鑽的招式都被無懈可擊地化解。

兩人現在比拼的，正是誰的耐力更強，堅持到最後的就是勝者。

一個，因兄弟之仇而變得瘋狂。

一個，因含冤之恨而迷失自我。

「真正讓他們解脫的辦法是...」

剝落身上的石塊碎屑，黑貓抖了抖身子，顫抖的來到了地窖外面。

月色冷冷的照在它身上，拖出了冗長的影子。尾巴輕輕擺動，頭頂上的月牙愈發明亮。

它知道，有什麼東西受到吸引，正扶搖而來。

當天上的影子漸漸清晰時...

地窖內，兩人如同永不停息的怪物，拳拳致命，毫不防守的向對方攻去。即使鮮血將雙手沾滿。

「唳！」

悠長的清鳴聲回蕩在天地間，一隻青鳥展翼破空而來。清澈的雙目望著死斗的兩人。

「唳！」

又是一聲長鳴，關羽眼神恍惚了一下，那些糾纏不休的魂靈好像退散了一些。

而一片世外桃源的畫卷正慢慢展開。所有冤魂從關羽身上脫離，朝著前方飛去。

那是個沒有憂傷和痛苦的地方。，也有他們相見的人。

同時，山賊頭目也停在了原地，他好像看到兄弟們在前方等著他。

青鳥，曾被古人譽為聯姻使者，但它也有化解厄難之力。

「轟隆隆！」

此刻，本就支離破碎的地窖再也支撐不住，無數落石從牆壁下掉落下來，地面的斷裂處如蜘蛛網般擴散而去。

巨大的青鳥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它來到召喚之人面前，將關羽馱負到背上，然後看了看神像下的黑貓。

「老朋友，不用等我，這裡還有一個人需要救贖。」

它的目光停留在頭目身上，對方靜止不動，兩行熱淚從漆黑的眼眸中滾滾而出，嘴中念念有詞。

「是你們嗎…」

青鳥展翼，就欲離開，但身後有聲音傳來。

「求你帶上他們兩個。」

意識漸漸恢復，關羽輕撫著青鳥，哀求道。

青鳥點了點頭，將關羽張飛也馱負而起。

「謝謝你了，年輕人。」

黑貓再度出聲，眼中愈發明亮，尾巴輕輕擺動。

「你不走嗎？」

關羽出聲問道，黑貓搖了搖頭：「我本就生活在黑暗中，偷度餘生，即使這次僥倖逃出，最終的結局也不會改變。」

「所以，有緣再會。」

地面搖晃的更加厲害，青鳥不再猶豫，震動翅膀，靈活的穿過長廊，在地面坍塌前衝上高空。

黑貓看了看臉色漸漸緩和的頭目，從他目光中，黑貓知道，他馬上會與他所謂的兄弟們團聚。

地窖倒塌，最終，被黑暗吞噬。

「唳！」

散發著明亮的光，青鳥在滿城人震驚的目光中展翅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