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落川

部落內居民區，炊煙裊裊，人來人往。

一些婦人掂著食籃正出門，向著下游不遠處的稻田急步走去，深怕餓壞了自家人。

一些還在廚房忙著操弄食材，叮叮咚咚。

打鐵鋪，因是農忙時節，正午也不敢停歇，熱火朝天打著農具。

賣肉鋪，不用吆喝，人流絡繹不絕，都是體力人，僅僅一上午已賣出十多頭家養野豬。

鹽鋪，藥鋪……均是人頭攢動。

一處通往稻田的水渠旁，見一位婦人右手掂著食籃，左手拖著籃底，喜上眉梢，向著自家稻田走去，嘴裡還哼著小曲，

「稻花香嘞，稻花香，秋來千里成谷糧……」

一支水箭突如其來，婦人只覺站立不穩，胸口洞穿，向下倒去。

歌聲還在耳中回蕩，現只留下了一片紅。

染紅了食籃，也浸紅農家飯。

還在樹上玩耍掏鳥窩的李塵，並不知道危險已然靠近。

「哥，快下來，開始幹活了。」

「小黑豆，你急啥，這有幾顆特大的鳥蛋，等我弄下來給你加餐。」

見李塵並沒有下來的趨勢，李霜跟著父母，繼續忙碌了起來。

掏完鳥蛋，李塵正撥開樹枝，探下去的路徑，確被空中反光閃了眼。

只見空中水箭密布，向著李塵所在方向齊射而來。

不遠處海獸妖兵不再躲藏，皆漏出水面，沿著水路道渠順勢排開，運行暗靈控水成箭。

一身黑衣包裹的龍淵戰將魅，一腳踢翻身邊的副將，「呸，前面就這點人，需要這麼大陣仗嘛！

「你速帶大部妖兵，向落川部落內挺進，記住了，小的留下，大的一個不留！」

吩咐完，魅望了望空中的水箭，略帶失望的說道：「可惜呀，神門弟子都跑光了，一個厲害的都沒遇到！」

空中水箭精準落下，稻田中忙碌的人們，還未來得及抬頭，紛紛倒地不起，只留下未滿十五歲的孩童，獃獃站在原地，一時不知所措。

他們上前呼喊，哭泣，搖晃，已倒地不起的爹娘，回應的只是一地的鮮血。

看見眼見的一幕，李塵嚇呆了。

殊不知，此時兩隻海獸妖兵，已向著跪地哭喊爹娘的李霜靠近。

看著身形面目醜陋的海獸妖兵，李塵內心更加驚懼萬分，本想出口提醒妹妹，可發現自己失了聲。

無論李塵如何奮力呼喊，半點聲響也無法傳出。

「哥哥！哥哥！哥哥救我！！」已被海獸妖兵架在半空的李霜，朝著大樹方向全力撕喊，拚命掙脫。

不懂大陸語的海獸妖兵，不聞不問，架著李霜快速遠去……

不出半刻，李霜已被帶到龍淵戰將魅的身前。

「哥哥，哥哥你為什麼不來救我……」此時已耗儘力氣的李霜，聲音微弱的說道。

「等等！」龍淵戰將魅，將羈押李霜的海獸妖兵攔住，底下身子語氣溫和的說道，「你哥哥在哪，說出來就放了你，好不好？」

李霜聞言，瞬時閉口不答。

「我不會傷害你哥哥的，只要你告訴我他在哪，你想要什麼我都會給你。」

等了一陣，見這女童並未回話，魅失去了耐心，隨即對著兩隻海獸妖兵抬了抬手。

妖兵會意，一把將李霜扔在地上，對著腹部猛踹幾腳，李霜嘴角漸漸溢出鮮血，但始終一聲未啃。

見狀，魅讓妖兵停手，用兇惡的語氣再次問道：「你哥哥在哪？」

「哥哥就是哥哥！」李霜帶著虛弱且堅強的聲音說道。

「不錯，不錯，沒想到一個小女娃，比這神門弟子強上千百倍。

「我會向尊主求情，不會讓你成為她的食物。

「我正好缺個人族跟班，以後你就跟著我。」龍淵大將魅，帶著幾分欣賞的神色說道，「人族的名字也別用了，以後就叫-殺珏。」

不一會海獸妖兵帶著數百孩童消失在水路之中。

待一片寂靜，李塵終於緩慢的下了大樹，挪步向著爹娘走去。

一切是那麼突然，一切是那麼難以置信。

李塵跪在爹娘屍體前，淚水從臉頰上不斷留下，身體不斷抽泣。

忘了時間，也忘了空間。

「爹！娘！小黑豆！我該怎麼辦！」李塵吶喊著，責怪自己無能，責怪自己貪玩，更加責怪自己，為什麼沒能衝下來救妹妹。

淚水已經流盡，天色已然轉暗。

背影單薄的李塵站了起來，慣性的向家的方向走去。

心想著，也許能找到鐵匠鋪的鐵子叔幫忙。

沿著田埂水渠向著遠處屋舍走去，李塵所過之處，屍身越來越多，一股涼意襲來，不詳的預感愈演愈烈。

剛跨進部落南門，血腥味撲面而來，街道上到處大小水窪，皆被鮮血染紅。

再往裡走，屍體或躺在房門口，或躺在屋內，或躺在大街上。

「還有人嗎？」李塵大聲叫喊，半晌未有回應。

來到鐵匠鋪，看見眼前景象，李塵再也無法忍受，嘔吐不止，噁心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