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內視與叩問（上）

轉眼間，距離叩問之期的到來僅剩十天左右。這些天來，韓行健將近期以來參悟的種種招式反覆訓練，並試圖將這些招式串聯起來。雖然每一個招式都有其精妙之處，但是韓行健很清楚，一個真正的高手在與敵人戰鬥時，絕對不會遵循完全固定的規律一招一式地打出。真正的高手應當順時而動，能夠根據時機將自己會的招式適時用出。所以，他不斷地嘗試著所有的新招。

名為「垂鉤」的起手式，表面上似乎僅僅是挑釁，但是韓行健經過練習才發現，這一招的後面似乎可以緊跟著他目前所參悟的任何招式，具體怎麼用、什麼時候用，完全可以根據戰時的狀況來判斷。

名為「問鼎」的道氣修鍊方式（雖然韓行健總覺得自己修鍊的是內功，但是既然小六子堅持自己修鍊的是道氣，那自己就將其視作道氣的修鍊方式得了），可以將道氣積攢充足，成為其他招式使出的力量源泉。

名為「逐鹿」的輕功，可以飛躍騰空，遠比正常狀態跳得更高更遠。

名為「獅吼」的招式，似乎真的就是獅吼功，能夠通過聲音發起攻擊。

名為「小太陽」的招式，則是釋放強光，這足以干擾敵人的視線，為自己擊敗敵人贏得一定的時間。

無論哪個招式，都自有其用出。韓行健已經在腦海里模擬了好些遍自己對敵時的情景。當然——基本上是以智慚為假想敵的。他深知，那個智慚終究是築基煉己中期的道士，修為必然在自己之上。如果自己想要擊敗他，肯定不是光憑嘴巴說說就能做到的。雖說勝敗乃兵家常事，但是如果真的敗了，怕是以後就要被對方踩在自己頭上了。韓行健雖然不想以欺負他人為自己修行的目的，但是任何人也不會願意被人隨隨便便欺負的。

韓行健反覆熟練幾個招式，他已經粗略掌握了一些招式組合的辦法。為了讓自己更加熟練，他常常會將道氣積攢充足后，不斷嘗試練習。待得道氣消耗得差不多的時候，他會再度運用「問鼎」的招式，將道氣積滿，繼續練習。有時候練到深夜，往往會將兩次積攢充足的道氣給消耗掉。然後，他才拖著筋疲力盡的身體去洗漱、睡覺。有時候，身體累得近乎虛脫之時，他往往只剩了拖著自己疲憊的身體回到房間的力氣，隨即往床上一倒，便呼呼大睡起來。

他的這種修鍊方式，令時常陪伴在他身邊的小六子也唏噓不已。小六子捫心自問，哪怕自己整日里干那麼多雜活，怕是也沒韓行健這般疲憊。不過小六子倒也沒閑著，韓行健忙得顧不上吃飯時，他會提前給韓行健留足晚飯。用小六子的話說：「都累成狗了，再餓著肚子睡覺，那豈不是太虧了自己？」

這種近乎透支體力的修行，終究不是長久之計。韓行健也明白，自己的修行也得有計劃才成。萬一真的把自己累垮了，參加不了叩問事小，如果真被智慚那傢伙認為自己是怕了他而故意躲著不去參加叩問，那傳出去可真是丟了面子了。

所以韓行健每進行完一輪組合技能的修鍊后，總要停下來幾分鐘，一方面，他通過「問鼎」之法為自己補充一下道氣，另一方面，他還嘗試去感受一下，自己體內的道氣還有多少。這樣頻繁使用「問鼎」也是有好處的，最起碼比每天都把道氣幾乎耗盡採取休息的做法要好，不然實在太累了。

似乎也是老天眷顧，在距離叩問之期還有一周時，韓行健終於發覺自己可以順利地觀看自己的身體狀況了。

彷彿自己的眼睛能夠透視自己的身體一般，他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體內殘存的道氣量，也能看到自己的身體因為不斷修行而產生的損傷。好在他年輕，只要適時運行道氣，就可以及時補充體內損失的道氣，並且將身體受到的損傷加以修復。

這一能力頗似傳說中的內視之法，韓行健也不確定這算不算一種新的招式，不過他也沒去多想，既然這種能力不同於之前參悟的其他招式，他就索性將這內視之法也算作自己參悟的新招式，並且將其定名為「觀身」。在「觀身」的配合下，韓行健能夠更好地運用道氣，及時調整身體狀況，這讓他的修行變得更加簡單易行，對身體的傷害也減少了。

轉眼間，距離叩問之期已經只剩一天，韓行健聽人說起吳掌門已經將叩問的對戰名單安排妥當了。這天修鍊完成之後，韓行健便前往叩問台，因為他聽說，叩問的對戰名單已經貼在那裡了。

待得韓行健來到叩問台的場地外，看到兩張大幅的寫著名字的對戰名單。這其實也是龍虎山叩問的規定之一。按照規定，叩問雖然可以跨越等級，但是參與叩問的人實力差距也不可過於懸殊，否則傷亡在所難免。就以築基煉己境界的道士而言，往往是初期與中期的道士們同台叩問，而後期與大圓滿階段的道士們在另外一個叩問台參與叩問。其他境界的的規則亦是如此。韓行健此時的實力是在築基煉己初期，所以他確實有資格與身處築基煉己中期的智慚同台叩問。

韓行健很快找到了有著自己名字的名單，上面的名字有30個左右的樣子。當韓行健從中間找尋智慚的名字時，才發現一個極為有趣的巧合，假如自己跟智慚對戰，會是這一叩問台上的最後一戰。在自己遇到智慚之前，自己和智慚各自需要戰勝四名對手才行。

想到這裡，韓行健不禁微微蹙起了眉頭，他知道這名單是吳掌門安排的。可是，他有些不明白，掌門為何作了這樣的安排呢？為什麼要將自己和智慚的對戰放在最後呢？是無意為之，還是有意為之？萬一自己或者智慚在遇上之前，就被別的對手打敗了，那麼兩人豈不是打不成了嗎？其實這事兒也不難想，如果掌門是無意為之，那也無所謂。如果掌門有意為之，那麼掌門顯然不希望自己和智慚真的對上。

韓行健猜不透吳掌門的意思。也許吳掌門是不希望自己或者智慚受傷？斷然不會，叩問說得好聽，歸根結底也是要打的，既然要打，怎麼可能不受傷？再說了，龍虎山的弟子，將來遲早要去斬妖除魔的，如果在求學階段都盡量避免受傷，那還能學出什麼來呢？將來面對那些更可怕的妖魔鬼怪，豈非連險中求勝都不敢為之？也許吳掌門是不希望自己意氣用事，因為一時的口舌之爭跟智慚對戰？韓行健來山上時間不長，也知道吳掌門為人極其護短。只是，這種護短是對全體龍虎山的弟子而言的，自己和智慚都是龍虎山弟子。叩問是龍虎山內部的事情，吳掌門向來公事公辦，這種事，談得上什麼護短呢？

沒等韓行健想明白，他的身後已經傳來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哼，你小子還真是命好。說不定在遇到我之前，你就被其他人放倒了，掌門這樣安排，還真是護著你小子。」

韓行健轉過身來，果然看到了智慚那張不懷好意的臉。韓行健懶得對此人多說什麼，他回過頭來，重新看了看對戰名單。30個左右的名字，除了自己之外，沒有一個是目前跟隨法真修行的。不過這也可以理解，來山上才三個月時間，除了自己之外，其他人怕是沒這心思參與叩問的。

韓行健打算離開，智慚卻又攔住了他：「怎麼？見了我，嚇跑了？連話都不敢回我？」

韓行健搖搖頭，用一種近乎懶洋洋的語氣說道：「我還不至於怕了你。只是與你沒什麼可說的罷了。待到明天，叩問台上一會，自有分曉。」

說完，韓行健推開智慚，逐漸走遠。身後，智慚用一種嘲笑的語氣說道：「你最好祈禱明天遇著我之前就被人打敗，否則在我手裡，你是要吃大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