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師徒逞計,齊北救爺
齊昇激動地渾身顫抖起來,望著眼前的石堆,眼中閃過一絲jīng芒。
黑蛹中人又道:「為師隱居旗山,旨在參悟『巫經』之中多氣同修之法,可惜至今僅有小獲。然而天不絕我,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如今就降臨在你我師徒頭上。」
齊昇知道重點來了,忙問:「什麼機會?」
「在東面百丈之外,其實有一隻神鳥正在注視著你我師徒二人。」
「哦?神鳥?」片刻,齊昇就猛然醒悟:「就是師傅您之前說的畢方?」
「沒錯。神鳥畢方,遠古時代軒轅黃帝的御前拉車神獸,天地之間的玄火之祖,四大神獸之一朱雀的旁系後裔。」黑蛹中人的語氣顫動了。
齊昇的目光望向東方,只見叢樹疊嶂,鬱鬱蔥蔥,卻哪裡能感受得到畢方的存在?
「你的修為太低,感受不到畢方鳥也很正常。你可知道我要你去取你們齊家莊庄人xìng命的緣故?」
齊昇聽得此言,神sè一黯,但片刻又回復如初:「一來堅定弟子的修行之心,不為世俗情誼掛懷;二來,用人的jīng血去喂飼血點白貂。」
「血點白貂是世之靈獸,但卻也是最接近魔獸的一族物種。一旦飽飲人之jīng血,必定能催動它體內的魔xìng,使之外散魔氣。而畢方神鳥,乃是天地之間玄火之源的守護神獸,自然對魔氣無比排斥。也只有這樣,才能將神鳥誘出。」黑蛹中人的語氣更為得意。
「原來,這都是在師傅您的謀划之中。」齊昇頓悟。
「我原本以為這點jīng血根本不足以誘發白貂的魔xìng,但沒料到這隻白貂成年在即,jīng血直接將其潛力完全誘發,體內的魔xìng自然也水漲船高,一舉竟然就將畢方引出。」
「但師傅又怎知畢方在旗山?」齊昇問道。
黑蛹中人道:「這畢方鳥似乎在躲避什麼強敵,身上的氣息完全隱匿。但在半月前,卻不經意間發出一聲鳥鳴。畢方鳥的叫聲奇特,為師曾經在一本古書上見過畢方鳥的記載,於是就大膽推斷畢方神鳥降臨旗山,果不其然!」
「那現在畢方鳥為何不過來攻擊我們?」
「神鳥有靈,適才我不經意間泄出一絲蚩尤之氣,陣法掩之不及,這才引來它的主意。而你體內是正宗的玄黃雷勁,並且微弱地根本不值得神鳥出手。」
齊昇默然。
「這神鳥就只能智取,不能力敵。本來我是打算投毒,這投毒不但對毒xìng要求極高,而且並不能做到萬無一失。之前你說有墨家來人,所以為師有了另一個打算。」黑蛹中人道。
齊昇從沉默中回過來神,瞬間就清楚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沒錯。」
「但和弟子過手的那個墨家機關師,實力也只是勉強在弟子之上。若是要引來墨家大隊人馬,到時我們虎口奪食的機會不就小了許多?」齊昇道。
「你不明白。畢方神鳥是玄火之源的守護者,也就是三大定法聖器之一『伏羲離火圖』的守衛者。它象徵得是軒轅正宗,諸子百家一個個自詡為聖帝嫡系,都是些既覬覦聖器,又不敢聲張奪寶之徒。所以,墨家人若是有此心,必定行事十分隱蔽。」
「那也許,明天就是個機會。弟子明天在雲荒洞和人有約斗。而那人,也極有可能將墨家機關師請來一同對付弟子。」
「噢?」黑蛹中人似乎又在思索,停了片刻接著道:「現在時機倒也正好。明rì為師在暗中為你護持,既要將口風放給那墨家小機關師,也要讓他不產生懷疑。況且,為師也在暗中布置一番,這樣才能在最後的爭奪中取勝。」
「只是墨家的人夠資格對付神鳥嗎?」
「諸子百家,道家符師、兵家陣師、儒家劍師、農家藥師、法家法師、墨家機關師、雜家武師、yīn陽家占卜師,雖說彼此各有千秋,但墨家機關師卻是最令人頭疼的對手之一。若不出為師所料,你這隻手臂恐怕也是栽在機關術之上把。」黑蛹中人淡然道。
齊昇道:「那人暗中偷襲,弟子又不曾見過機關術,這才被人廢去一條左臂。」
「廢臂生臂,世上之事多禍福不期,你不必在意此事,以免給你今後的修巫之路染上yīn影。」
話音剛落,齊昇重重又磕個響頭:「弟子定不負師傅所望。」
「先別忙謝,修巫不同修雷。你基礎尚淺,為師不便多言,到你達到『煉神』之境時,才是你修巫的開始。」
齊昇一怔,頗為不喜,心想:修行之路頗艱,自己苦修六個寒暑才勉強到達『窺氣中階』的修為。若是要達到『煉神』之境,不知又要到何年月之後了?
雖是如此,齊昇又怎敢多言,只得應是。
「蚩尤大能啊,賜予您光榮的繼承者巫之持福把!」黑蛹中人仰天叫道。
一時間雷聲大作,烏雲怒放,嘩啦一聲,傾盆大雨怒而澆下,洗涮著整個旗山。
遠處的畢方鳥,似乎停止了對西面的興趣,抬頭瞄了一眼從天而降密密麻麻的雨珠,發出一聲細不可聞的低鳴。然後它整個身子突然騰起了一團白熾sè的火焰,當雨水落在這團白sè火焰三尺之上的區域時,便直接蒸發成了一股白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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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觀內。
滴答滴答,觀內和觀外雨勢幾無二致。
一片雨幕之中,齊北愁苦著臉,蹲在觀內一個勉強可以避雨的角落,托腮仰望著屋頂破洞外的一片yīn暗天空發獃。
「爺爺,爺爺他老人家遭此厄難;老爺子,老爺子不在身邊;公孫姐姐,公孫姐姐不知所蹤;齊二虎這小子,又不知道在打我什麼主意;還有齊昇,心底不知道得多記恨我。如今賊老天也要來難為我,竟然下這麼大的雨。先不說我不認識去旗山什麼雲荒洞的路,就算認識,這麼冒雨前去,走到那也得淋出病來,哪有力氣去和人打架。」想著想著,不由悲從中來,直接放聲哭喊:「爺爺啊,爺爺。孫子不孝,讓您吃罪了!」
「不孝孫子,還速速不進山,滾來救我。」一個嘶啞難聽、宛如公鴨嗓的聲音,斷斷續續好似從遠處飄來。
齊北渾身一震,心道:「莫不是爺爺已經逃出來,戲弄於我?」想到這裡,心情頓時暢快,趕忙笑著奔了出去。
「爺爺,爺爺。」齊北放聲呼喊,剛出觀門,只見正前方几丈處有個身影,頭戴斗笠,身著蓑衣,半掩著面,似乎要等著齊北過去。
齊北心頭狂喜,哪有遲疑,直接奔了過去,一邊奔著,一邊呼喊:「爺爺,我想死你了。還以為,」
話音未落,齊北突然覺得一絲不對,面前這人和自己爺爺魁梧的身板相差甚遠,更何況自己爺爺若是脫險,逃命尚來不及,哪裡會有功夫換上雨具?
想到這裡,心底莫名恐慌起來,向後退了幾步,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道:「你,你是誰?」
「乖孫子。」斗笠之下,竟然傳出了女音。
齊北一聽,先是一怔,然後前俯後仰地笑了起來。
「你笑啥?」那人摘下斗笠,露出一副白皙的面容,似嗔還怒,不是男扮女裝的公孫紅還有誰?
齊北不答,指著公孫紅的臉,比之前笑得更歡了。
公孫紅不明所以,伸手在臉上撫摸了一圈,然後將手指在鼻尖嗅了一下,並沒有發現有何不對。於是,她帶著困惑走上前去,問道:「死弟弟,你笑啥來?」
齊北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哪裡有功夫回答?
公孫紅更為困惑,於是服軟道:「好弟弟,告訴姐姐,姐姐臉上有啥?是不是有泥巴之類的贓物?有的話,行行好,給姐姐指出位置唄,姐姐整好儀容,好幫你上山救你爺爺。」
齊北聞言,笑聲頓止,看了一眼公孫紅,低著頭,眼中似有淚光。
「齊北啊齊北,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情和一女子在這開玩笑?你對得起你爺爺對你的養育之恩嗎?」齊北心底似乎有一個聲音在責罵於他。
「究竟怎麼啦?笑著笑著怎麼又哭起來了?你這是唱得那一出?」公孫紅左手食中指彈出一顆綠sè的豆粒,只聽地面嘩啦一響,齊北的腳下泥土迅速松蹋,嚇得他一時也顧不得哭,連忙跑向一邊。
只見一株綠蔓瞬間纏繞長起,待到長到有一人高低時,頂端迅速生出一面巨型綠葉,形成了一道天然的避雨屏障。
公孫紅笑了笑,走進綠蓋下,笑道:「小膽鬼,羞不羞。」
齊北哪裡見過這等神通,驚得目瞪口呆。轉念又想:要是我也修成公孫姐姐這般神通,哪裡還用在這裡愁眉苦面?
公孫紅見齊北猶自犯傻,不由地面帶慍sè:「你這小子還虧是一個男子漢!卻不想這般不長進,瘋瘋癲癲,一會笑一會哭,在這捉弄於我!罷了,看來你是不想救你爺爺了。好,那我才懶得管這閑事,我走了。」
說罷,重帶上蓑笠,就要離開。
齊北被這一罵,腦海復又清醒,讓公孫姐姐這般走了,還怎麼去救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