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即將化形的窮奇
良久過後，孟三萬緊攥著的拳頭終於放鬆了一些，首先移開眼神，盡量用放鬆的語氣道：「我自詡沒有露出什麼破綻，你是怎麼知道的？」
艾樂樂也放鬆了下來，鄙視地道：「姑奶奶我是幹什麼吃的，你以為的沒有破綻在我的眼裡就是破綻百出，上午我在街上提到龍虎山孟天涯三個字的時候，你的心跳在三秒內從60至少提升到了100左右，臉上的表情怪異，而且還走神了……你姓孟，你妹妹也姓孟，居然還會狐族的魅惑之術，這些如果還不能證明你是孟天涯的兒子，那就算我這些年白混了!」
孟三萬認栽似的嘆了口氣，道：「怪不得你能夠進衙門口當差，這觀察入微的本事也確實了得……你直說了吧，想拿我們兄妹怎麼樣？直接抓起來，還是給龍虎山通風報信讓他們來找抓我們？」
艾樂樂見他人認慫，得意一笑道：「我可沒說要把你們兄妹抓起來或者給龍虎山通風報信，龍虎山那些老道好不好關我屁事……嘿嘿，起碼現在我還沒有告密的心思，不過你們要是想在京海市安穩地住下去，就得聽我的安排，不許給我惹事生非，不許私自結交惡妖及道門敗類，不許利用法術欺壓良善，不許……」
「停！停！你這是在給我們立規矩嗎？」孟三萬翻了翻白眼，「用不著你說這麼多，我們要是敢在這裡胡作非為，我爹就得過來打斷我的腿！」
艾樂樂滿意地點點頭笑眯眯地道：「那就好，我相信你的話，孟天涯雖然娶了狐族女子為同道所不齒，但是人品卻是很好的，他的兒子我相信也不會差……不過，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你想不想跟著我干，加入我們國安京海三處？」
「那我們不成你的隨從了，我不幹！」孟三萬口氣異常堅決。
艾樂樂不急不惱，用很認真地語氣誘惑他道：「你加入了我們那就是政府的人了，是有正式編製的啊，你聽說過那句話嗎？宇宙的盡頭是編製啊……再說了你有了這層身份，就是龍虎山的人知道了你的身份，他們也不敢直接來找你的麻煩，這不正解決了你的後顧之憂嗎！」
「那……你們給發錢嗎？」孟三萬直接問重點。
「發，必須發錢！你要是肯來，我給你們副科級別的待遇，稅後月工資不低於一萬，七險二金各種福利俱全，各種捉鬼除妖的裝備你都可以申請配備，如果外地出任務各種費用補貼全部報銷，要是你表現好的話，以後升職超過我也是分分鐘的事！」
艾樂樂一連串的糖衣炮彈瞬間將孟三萬砸暈了，她顯然高估了孟三萬對於金錢的承受能力，只見他瞬間變換了一幅燦爛的笑臉，語氣中竟然還帶著幾分討好：「真的嗎？你可說話算話，不許反悔啊……這活兒我幹了，有事您儘管吩咐，我保證隨叫隨到！」
艾樂樂瞅著他笑得賤兮兮的樣子，心中不禁有些後悔：「唉，我是不是太心急了，看他那樣子給他5000塊估計就拿下了，算了算了，看他實力還湊合的樣子反正也不吃虧！」
孟三萬忽然間好像想起了什麼，疑道：「不對啊，我們兄妹倆可是兩個人，你是不是該開兩份工資給我們啊，哦，瑤瑤是有點小，我吃點虧你給她開8000就行……」
「滾蛋！就這麼多，不想干拉倒！」艾樂樂沖他怒吼道。
孟三萬嚇得一激靈，低頭埋怨道：「不給算了，吼什麼吼啊……以後讓你知道我家瑤瑤的本事，再給我們漲錢就是了！」
「光聽你吹牛了，
你妹妹瑤瑤，在哪兒呢？我怎麼沒有見到她？」艾樂樂忽然想起來問道。
孟三萬愣了一下，道：「哦，她應該……讓那窮奇他們給抓走了吧。」
「什麼！抓走了！」艾樂樂用一幅不可思議的眼神盯著他，「我懷疑你們到底是不是親兄妹，怎麼一點也不著急，就你妹妹那樣的，讓窮奇一口吞了都不夠他塞牙縫的。」
孟三萬神秘一笑道：「那倒不至於，我妹妹啊，有點兒特殊，暫時不用擔心她的安危……只是那小芋頭也讓妖怪抓去了，他那細皮嫩肉的可蒸可煮煎炒烹炸妖怪吃起來剛剛好，你還是趕緊想辦法救救你的好師弟吧。」
艾樂樂就是看不得他一幅神秘莫測的樣子，沒好氣地道：「當然要救，這妖怪的藏身之處我已經派人去找了，四個小時之內必有迴音，先等等吧。」
「四個小時？」孟三萬咋咋舌頭道，「估計那時候小芋頭已經變成清蒸芋頭了，救回個死芋頭頂個屁用。」
「那怎麼辦？你有辦法現在找到妖怪老巢？」
「當然了，沒辦法我就不說了。」孟三萬得意地道。
「那還等什麼？我們趕緊去救人啊！」艾樂樂拉著他就往外走。
「別急別急，救人不差這幾分鐘。」孟三萬停下來搓搓手，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們先說好了，這就算我正式開始工作了，工資是不是可以開始算了？」
艾樂樂跺跺腳，氣道：「好好，現在就算！你還是不是個男人了，為了這點小事婆婆媽媽墨跡了半天！」
孟三萬反唇相譏道：「男人養家的辛苦你們女人懂個屁，你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
這時候白素玉從推門又走了進來，將電子設備和一台一模一樣的竊聽器塞到艾樂樂手中，道：「小艾，恭喜你了，手下又添了一名大將。」
「切，是大將還是狗熊還不知道呢？別到時候啥也不是就丟人現眼了！」艾樂樂故意激將道。
白素玉目光灼灼地盯著孟三萬道：「小孟，身為同道中人，卻無半分氣息外泄，外表看起來與普通人無異，只是這份本事就非一般道門子弟能夠有的，我修鍊了這麼多年，道門子弟過眼無數，像他這樣的人物也不過寥寥！」
孟三萬有些受不了她灼灼的目光，故意打個哈哈道：「哈哈，我哪裡有你說的那麼厲害，只不過有些能唬人的小把戲罷了。」
「對哦，我倒忘了問你了，為什麼你身上無半點修道者的氣息，你是怎麼做到的？」艾樂樂馬上化身好奇寶寶。
「無可奉告！」孟三萬瞪了艾樂樂一眼，「這種功法的秘密能隨便告訴別人嗎？那……她身上為什麼沒有任何妖族的氣息，連那個蛇妖也沒有，你能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嗎？」
「她啊，這又不是什麼秘密，這裡的妖怪基本上都知道的，只是……」艾樂樂轉頭問白素玉，「你妹妹身上為啥也沒有妖族氣息，肯定是你又幫她弄得，對不對？」
白素玉點點頭道：「是啊，為了她能夠改邪歸正，祛除掉身上的邪氣，我把我的那個碗給她了。」
艾樂樂氣得跳腳道：「啥！你竟然把那個碗給她了！我以前跟你求了半天讓你借我使使，你都不答應，你……你……氣死我了！」
白素玉有些不好意思道：「小艾，以前我的功法未成，這個碗確實不能借給你，只是最近我功法大成，這個碗對我也就沒那麼重要了，等我找嫵媚把碗要回來，就送你了。」
孟三萬聽得一頭霧水，湊過來道：「你們說什麼呢？什麼碗，這麼搶手？」
艾樂樂餘氣未消，正好拿他出氣道：「別瞎打聽！趕緊帶我們去找窮奇他們的老巢，晚了小芋頭就真的變成清蒸芋頭，上了妖怪的桌了。」
孟三萬被她推著往外走，嘴裡還不忘嘟囔著問道：「你別急啊，我還沒弄清楚呢，剛才你說她什麼秘密這裡的妖怪都知道，我怎麼不知道，你倒是告訴我啊，你知不知道說話留個把兒是能憋死人的……哎……哎，你別掐，我走……我走還不行嗎……」
城南，一個廢棄工廠內。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衰敗破爛的廠區一片凄冷，散發著惡臭的垃圾和廢棄原料堆得到處都是，置身其中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生氣。
西南角落裡一個高大的廠房佇立在那裡，這原本是工廠的產品倉庫，現在也是工廠內唯一一個較為完好的建築了。
一條雜草叢生垃圾遍地的廢舊馬路直通倉庫的大門，銹跡斑駁的大鐵門緊緊地關閉著，把裡外分成了兩個完全隔絕的世界。
倉庫之內，孟瑤依然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睡得好不香甜，她的身體四周擺著七具奇形怪狀的動物骸骨，骸骨的眼眶之中射出黑白橙綠藍赤黃七種不同顏色的光束，將孟瑤的身體籠罩其中，每個骸骨的胸腹部都有一枚亮閃閃的妖丹懸浮其中，滴溜溜的直轉。孟瑤的身體在七束妖光的照射下泛起一層薄薄的金色光芒，將孟瑤周身護得是滴水不漏，暫時看來應該是沒有什麼大礙。
離孟瑤十幾米外的一個石台之上，一個龐大魁梧的身軀卧在那裡，虎軀之上兩隻巨大的翅膀蜷縮在一起，巨大的頭顱上兩眼緊閉，靜靜的卧在那裡一動不動，正是妖怪窮奇的本體！
石台下方，一群弱小的妖怪排著長隊嚇得瑟瑟發抖，卻又不敢有絲毫逃跑的想法。
窮奇這種洪荒大妖高出了他們太多等級，只是本體血脈散發出的威勢就讓他們心膽俱裂，哪裡還敢有半分反抗的念頭。
排在最前頭的是兩隻老鼠妖，尚未完成化形，各拖著一條耗子尾巴癱坐在地上，其中一隻開口哭訴道：「當家的，他是不是又要醒了，這次輪到我倆了，我怕啊，我不想死！」
公鼠妖蜷縮著身子，偷眼看了一下窮奇，顫顫巍巍地道：「別怕啊，孩兒他娘，也許他已經吃飽了呢，輪到我們興許要等到明天了。」
「明天也是一個死啊，可憐我們的孩子那麼小，我們死了他們可咋辦啊。」母鼠撲簌簌地直流淚。
公鼠咬著牙道：「別怕，只要活著就有機會，等城裡面艾大人他們知道了就好了，還有白姑姑她一向對我們這些小妖怪最好了，她那麼好心一定會來救我們的。」
母鼠偷偷看了一眼窮奇，嚇得趕緊縮進公鼠的懷裡，道：「我們還能等到救兵嗎？我感覺他馬上就要醒了的樣子。」
「別看他，我們一定可以等到救兵的……萬一他醒了，我先上！你一定還有機會的！」鼠妖動情地說道。
「當家的……」
「孩兒他娘……」
兩隻鼠妖抱在一起小聲地哭成了一團。
這時，窮奇緊閉的雙眼微微一抖，可依然處於假寐之中，巨大的頭顱緩緩地挪動了一下，他的血盆大口開始緩緩地張開了。
兩隻鼠妖都嚇呆了，他們明白這是窮奇又要開始進食的前兆。
母鼠嚇得尖叫著一個勁兒地往後退，公鼠呆立在最前面，兩隻腿早已瑟瑟發抖，眼看著血盆大口之中吐出一條腥紅的舌頭直朝自己卷了過來，公鼠不知道從哪裡得到的力量，雙腿一蹬向後竄去，就在和母鼠擦身而過的同時右手猛地一推，母鼠整個身軀直接被推到了最前面。
腥紅的舌頭一下子捲起母鼠，塞到了血盆大口之中，公鼠最後看到的是母鼠那雙滿是不可思議和絕望無助的眼神。
「孩兒他娘啊！」公鼠慘叫一聲，嘴裡不停地嘟囔著，「我不是……故意的……不是……不是這樣子的……」
窮奇「咕咚」一聲將母鼠吞下，腦袋一歪雙目緊閉，又陷入了沉沉地熟睡之中。
寂靜的倉庫里除了個別妖怪的竊竊私語之聲，只剩下公鼠還呆立在那裡不停地重複著一句話：「不是這樣子的……不是這樣子的……」
忽然一陣黑霧憑空出現在倉庫之中，嚇得一群小妖尖叫不止。
黑霧散去，金嫵媚和那個細嘴的妖怪顯形出來，金嫵媚手中還提著林煜，不過早已經昏迷了過去。
石台上窮奇的身體劇烈的顫抖起來，兩隻翅膀忽然張開瞬間在原地捲起一股狂風，吹得小妖怪們紛紛後退，東倒西歪。
它緩緩地睜開了血紅色的雙眼，本體之上雙目更顯威勢，充滿了血腥暴虐邪惡的氣息，一般的小妖怪跟他對視一眼馬上就能嚇得癱軟如泥。
他雙目一掃，緩緩地張開口道：「可惡！那個小丫頭竟然敢傷了我的靈身，待我化形成功晉級妖王，本君一定要血洗這個城市，讓他們付出百倍千倍的代價！」
金嫵媚隨手將林煜扔到一旁，上前跟窮奇說道：「大人，我們的行蹤已經被那個姓艾的女人發現了，她是衙門的人，背後有著非常強大的勢力，我們必須儘快離開這裡，遲了恐怕會有變故！」
「不行！現在不能離開，我好不容易找到了這個七陰絕地，馬上就要化形成功了，不能再放棄這個機會了。」窮奇用沙啞的聲音嘶吼道。
細嘴在旁邊插言道：「嫵媚，我跟著大人從族裡面出來，經過了多少難事才等到今天，大人馬上就要成功了，我們可以再等等，他們一時半會兒估計也找不到這個地方來吧。」
「你們不知道，那個姓艾的女人真的特別難纏，我上次就是栽到了她的手上，差點沒命，要不是我姐姐……哎，反正留給我們時間真的不多了！」金嫵媚顯得很是煩躁。
「嗷！」
窮奇用力嘶吼一聲，震得倉庫四壁亂顫，他翅膀一抖從石台上站立起來，冷冷地掃了一眼滿地亂爬的小妖怪們，道：」待我用七陰絕陣修復一下靈身的傷勢，一下子把他們全部吞了，衝擊化形至少也有七分把握……你們倆替我守陣，最多只要半個時辰就好。」
「是！大人！」二妖齊聲應道。
窮奇呼扇著巨大的翅膀從石台上飛起，飛到圍困孟瑤的妖陣上方，盯著孟瑤的身體臉色一冷，心道：「這小鬼什麼來歷，七陰絕陣煉化了她這許久，為何絲毫不見進展！該死的……不管了，待我一會兒化形成功再煉化她也不遲！」
只見她張開大嘴一吸，將孟瑤的身體吸離了妖陣，「啪嗒」一聲落到了旁邊的地面上，金光乍現，孟瑤趴在地上依然熟睡如常，沒有絲毫要蘇醒的徵兆。
窮奇飛入了陣中，雙翅一縮將自己的身體完全裹住，只留下一個腦袋露在外面，七束妖光齊刷刷地照在了他的身上，他舒服地「嗯」了一聲，閉目開始進入了療傷的狀態。
細嘴守在陣外摸著胳膊上的幾道淤傷，咋咋嘴道：「你那姐姐下手實在是狠，看我這胳膊上的傷，再躲得慢點兒這胳膊就廢了，哼哼，待大人成功晉級，我非得把她抓來，剝了蛇皮取了蛇膽煮了蛇肉……哎哎，我不是說你啊，你彆氣啊！」
金嫵媚望著屋頂怔怔地發愣，不再理會細嘴的咒罵之聲，右手捂在懷裡，輕輕地摩挲著一個滿是斑駁的陶碗，陶碗上一層淡淡的金光緊緊地包裹著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