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別帶著本將軍閑逛

呂布信馬由韁在城中轉悠著，開動頭腦風暴思索自救之策。

其實在圍城兩個月之後，作為攻城一方的曹操也很頭疼。

下邳城久攻不下，大軍長期滯留在徐州一帶，宛城的張綉，荊州的劉表，冀州的袁紹、淮南的袁術、關中的韓遂、馬騰，河內的張揚，這些諸侯此刻都在盯著徐州戰局，會不會趁亂打劫兗州，真的很難說。

呂布身為過來人，自是知道除了張揚，其他諸侯都不會對他伸出援手，也不會進攻兗州。

但這個情況曹操並不知道，或者說曹操只知道周邊兩三個諸侯的打算，並不知道所有諸侯的打算。

曹操必定在擔憂，如果真出現那樣的情況——其他諸侯趁機偷襲許昌，劫走天子，豈不是興平元年兗州之變的重演？

而且，張楊自東市起兵的消息，此刻已經傳到了曹營，這在一定程度上加重了曹操的擔憂。

曹操自然不怕張楊殺到徐州來救場，但他害怕張楊殺到許昌去。以張楊目前的軍事實力，雖然對兗州構不成致命威脅，但只要張揚帶頭一鬧，率軍打進兗州，就會形成「破窗效應」，四周的諸侯們就一定會對兗州落井下石。

這正是曹操所擔心的狀況。

曹操是想撤軍的，但被郭嘉和荀攸給勸住了。

郭嘉分析道：「到了這個節骨眼上，明公一定要咬緊牙話，不能鬆氣，如果讓呂布緩過這口氣，日後再解決他就更困難了，」

「當年項羽有70多座城池，從未打過敗仗，但一朝失勢便導致身死國亡，這是他恃勇無謀造成的。現今呂布每戰多敗，已是氣衰力盡，內外皆困。呂布的勢力和能力都比項羽差得遠，眼下的情況更是比當初項羽還不如，如果明公乘勢攻之，一定可以將其擒獲！」

荀攸也說：「呂布自彭城以來，連戰皆敗，銳氣已衰。對三軍來說，將領是其主心骨，將領的銳氣一旦衰弱，軍隊就會喪失鬥志。陳宮雖有些智謀，但現在他被困在城中，縱有良謀亦無處施展，趁著這個困敵於城中的良機，一定可以拿下呂布。」

正副兩個謀主都不主張退兵，這堅定了曹操打下去的意志。

雖然決定了要打下去，但曹軍並不能在徐州長時間消耗下去。一來兗州的局勢不允許曹操在徐州耽擱太久；二來隨軍攜帶的糧草不多，堅持不了太久。

為了儘快攻破下邳，荀攸和郭嘉給曹操出了個主意，大水灌城。

下邳城臨近泗水，城外河道縱橫，其中一段城牆就沿著城外的一條河流修築。

這段天然的河道成為了下邳城護城河的一部分，這樣做一來省工，二來天然河流水量更豐富，水面也更寬闊，城池防護效果更好。

但凡事都有兩面性，有有利的一面，自然就有不利的一面。

不利的一面就是容易遭受水攻。

曹軍只要在緊鄰下邳城牆的這條河流的下游修起一座大壩，把河水堵住，就會形成一個堰塞湖，堰塞湖裡的水量到達一定程度，就能輕鬆把水引到城中，漫到城牆上去。

這個時期的城牆很少有通體磚石結構的，大多數城牆的磚石結構只有一尺來高，上面是夯土牆，用水一泡，時間長了就得垮塌。

下邳城正是這種夯土結構。

當然，現在曹操還沒有開始大水灌城，不過想來應該也快了。

所以，對於呂布來說，如何在城破之後，抵擋住曹操的攻勢，才是事關存亡的大事。

兩軍對壘，無論使用任何計謀，戰爭最終還是要在戰場上決出勝負。

想著這些事，呂布渾然不覺赤兔馬輕邁四蹄，駕輕路熟的走進了一座府邸院中。

等回過神來，發現一個極其美貌的少婦正垂著頭站在赤兔馬前，一邊屈身行禮，一邊柔聲說道：「棄婦杜氏拜見將軍…」

「啊？…夫人免禮，免禮！」

呂布連忙跳下馬，扶起了杜氏，看著她那不輸貂蟬的容貌和身段，不由地想起被派往淮南的秦宜祿。

兩個月前，秦宜祿到了壽春，對袁術陳述「唇亡齒寒」的利害，希望袁術能夠發兵救援徐州，救援呂布。

但由於之前呂布多次傷害了袁術，袁術非常生氣，並不准備對呂布施以援手。不但不打算施以援手，甚至還挖起了牆角。

袁術見秦宜祿口才出眾，就把朝廷的一個宗室女子許配給了秦宜祿，留其在麾下為將。

秦宜祿欣然接受，而他的前妻杜氏則被留在了下邳，成了棄婦。

於是原主（呂布）就把杜氏安排在一個單獨的別院里，隔三差五來關懷一下。

亂世之中，人命如草芥，尤其是美貌女子，命簡直比紙還薄。若無原主的殷殷關懷，杜氏怕是早就淪為別人的掌中玩物了。

所以，這也就是為什麼赤兔馬駕輕路熟就來到了杜氏所居別院的原因。

瞅著霞飛雙頰，嬌俏撩人的杜氏，呂布心動的同時，還有些小尷尬。

杜氏確實是天姿國色，但這種和部下前妻有瓜葛的事情，在這個時代是會被人詬病的。

與原主「親妻妾，輕兄弟」的作風不同，呂布的性格更貼近於劉備的「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作風，所以無論杜氏好看與否，只要不是他的妻妾，他就不會有非分之念。

可原主已經睡過了不止一次，「愛部將婦」的名聲是鐵定洗不掉了，如果在接了盤之後又拋棄杜氏，還會被加上一條「始亂終棄」的壞名。

這真叫人一個頭兩個大！

呂布擺了擺手，婉拒了杜氏請他入內坐一坐的提議，牽著馬出了別院。

一出別院，就在赤兔馬的背上輕輕拍了一下，斥道：「下次不準帶著本將軍瞎逛！」

聽見這話，赤兔馬打了個響鼻，兩隻巨大的馬眼無辜的瞅著他，露出擬人的疑惑神態。

呂布也不上馬，就牽著赤兔在城裡逛了起來，對每一個看到的人都點頭致意，並露出自信的微笑。

遇到熟悉的部將，還握拳曲臂，對他們展示了一下自己強壯的二頭肌，用肢體語言告訴他們：不要慌，有我戰神呂布在，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曹阿瞞必敗！

然而每個看到他做出這個動作的部將，都被嚇了一大跳，有的部將甚至還連忙抱頭蹲在地上，以為要挨打了，驚恐的大叫：「將軍饒命，將軍饒命！」

呂布頓時哭笑不得。

只轉了不一會，天色便徹底昏暗了下來。

呂布回到府中，甫一坐下，一個穿著火紅色衣裙的靚麗少女，端著一杯茶，邁著小碎步走了過來，低眉順眼道：「父親，請飲茶。」

是虛年十六歲的呂玲綺。

呂布眯起了眼睛，上下打量起這個愛紅妝也愛武裝的寶貝女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