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高秋
「有人向樊櫻打探我...是高秋的人?」
白銘通過腦書得知了樊櫻那邊發生的事情,緊張了片刻。但仔細想想,這或許並不是壞事。
「高秋在青城果然手眼通天,我一個小角色打聽他的消息都能這麼快知道...」
「但我本就要找他,打探我的人看上去也並沒有多深的敵意,如果能主動找上我,反而節省了我很多時間。」
白銘此時正在回家的路上,出黑市前,他順便買了一些傢具和日用品帶回去,若是再耽擱一會,很可能就和那人撞上了。
既然已經碰不上面,白銘也不強求。
他帶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回到家中,將閣樓打掃乾淨,放上組裝好的木板床。
不得不說,這間閣樓,已經比白銘曾經在孤兒院的小房間要好上太多了。
白銘悲哀地笑了笑,沒想到,在失去一切后,自己的生活反而比以前更優渥了。
小啞縮在被褥里,依舊昏迷不醒。
蒼白的小臉,瘦得幾乎可以看到皮膚下青色的血管。
看著如此虛弱的小啞,白銘心中無比自責。
他在家呆了幾天,沒有出門,專心照顧小啞。
可這幾天小啞的身體卻不見好轉,清醒的次數屈指可數,大部分時間都在昏迷狀態。
白銘真的很怕,怕小啞下次醒來就是最後一次。
這幾天他也花大價錢請青城的醫師看過,但山羊鬍的醫師卻聲稱自己也沒見過這樣的病況,最終只開了一些調養身體的藥物。
山羊鬍醫師收費價格不高,但卻名聲在外,醫德滿盈,白銘不認為他會拿一個小女孩的生命開玩笑,因此只得作罷。
白銘每天堅持煮細米粥,將醫師開的藥物加入其中,一勺一勺地餵給小啞。
雖然她清醒的時間很少,但是氣色卻在慢慢變好,沉睡的時候呼吸也平穩多了。
白銘這才鬆了口氣。
與小幽約好的事情他也沒忘記,幾乎每天夜裡安頓好小啞后,白銘都會特意跑一趟紅街,給小幽帶一些好吃或好玩的東西。
白銘的日子雖然平淡且艱苦,卻讓他如同活在夢境之中。
房間中那些碩大且精美的禮盒小幽一個未開,而白銘買的地攤小玩意卻被她視若珍寶,不肯鬆開。
「白銘哥哥,之前答應送你的圍巾...被他們搶走了,我沒攔住。」
「知道你活著后,我就打算再給你織一條新的,可我總感覺,如果這條圍巾織完了你還不出現,我們可能就見不到了,所以一直織得很慢...」
「但現在你來了,我儘快織完,然後親手給你圍上!不然就要到春天了!」
一天夜裡,小幽和白銘面對面坐著,小幽吃著白銘帶來的粗製小點心,白銘則是笑臉盈盈地看著她。
他們之間似乎有聊不完的話題,從兒時,到長大,從過去,到未來。
白銘很享受這種時刻,能讓他暫時忘記一切,逃避一切。
「高秋?白銘哥哥你為什麼要打聽這個人?我聽說他很危險...」
兩人聊到了事情的進展,小幽聽聞白銘要找高秋,頓時一臉擔心。
但白銘卻搖了搖頭。
「高秋曾是【救世軍】的團員,找到他,獸骨和孤兒院的事情才可能有進展。」
知道了白銘的目的,小幽思索再三,最終開口。
「白銘哥哥,我...我知道一點高秋的消息,是一個紈絝給我的信中提到的,
我可以告訴你,但你要答應我。」
「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有危險就立馬跑!」
捏了捏小幽鼓起的臉頰,白銘微微笑了笑。
「嗯,好。」
······
青城郊區,墓園。
一行人正在朝著墓園的深處前行,為首的人正是高秋。
他身著黑色禮服,拿著手杖,帶著一隻單邊的圓形鏡片,雙眼眯成了兩道縫,周圍還圍著數個勇武的男子。
而白銘,則早早地就窩在了附近的樹冠上,等著高秋的到來。
「嗯...看來那就是高秋。」
白銘遠遠地看了眼為首拿著手杖的身影。
他本並不認識高秋,還想著到現場再見機行事,但既然腦書寫了,那應該不會出錯。
「沒想到小幽的消息是真的,黑市都打聽不來的事情...竟然能被她弄到,還真是不能再小看她了。」
一想到小幽,白銘的嘴角就忍不住微微翹起。
只是他有點無法理解,以高秋的身份,怎麼會出現在這片荒僻的公共墓園之中,未免太過招搖。
這樣的大人物如果有要懷念的人,想必也會有私人陵園才對。
但雖然心有疑問,白銘依舊不打算放過這個機會。
他靜靜地躲在暗處,悄悄地跟隨,生怕錯過這次,再想見到高秋,恐怕會更加困難。
墓園深處,亂草扎堆,樹木叢生。
高秋最終走到一座墓前站定。
他脫下禮帽,細長的雙眼微睜,鬢角斑白,整個人透著一股儒雅幹練的氣息。
就在白銘在考慮要不要此時出現搭話的時候。
忽然,一道驚爆聲響起。
高秋周圍的墳墓竟瞬間炸開,從裡面湧現出十幾個身著黑衣,頭戴面罩的人影。
他們手持短刃,朝著高秋殺來。
「殺!」
跟在後面的護衛頓時警覺,展現了極高的素質。
「保護大人!」
幾個護衛一聲爆喝,將高秋圍了起來,並紛紛抽出兵刃警戒,其中有一兩人甚至手持著可以連發的短槍!
外觀十分精緻,一看就是文明學院出品,價值不菲。
「好專業的刺客...高秋這樣的人出行一定會清場,他們恐怕早早地就藏在墳墓里了,等得就是這一刻。」
白銘眉頭緊鎖,想要出手幫忙,若是能賣高秋一個人情,那固然是最好的。
但不知為何,身處混戰中心的高秋卻是表情絲毫未變,甚至重新戴上了自己的禮帽,靜靜地觀察著周圍,彷彿在等什麼。
而周圍的護衛們一邊與刺客交手,還要一邊分心保護高秋。
利刃入體聲,廝殺聲,哀嚎聲交織在一起,聽得白銘太陽穴脹痛。
整個墓園裡殺成一團,滿地血泥肉渣,恐怕今天之後,這墓地又要多不少碑了。
白銘緊盯著高秋,打算找時機出手。
但面對刺殺,高秋面不改色,平靜的眸子沒有半點波瀾,即便是護衛死傷慘重,他也沒有絲毫動容。
見那些護衛為了保護自己束手束腳,又看了看周圍幾乎將自己包圍的刺客。
高秋揮了揮手,聲音溫和平緩。
「你們不必在這裡保護我,放開去殺,留三個活口就夠。」
高秋一發話,護衛們竟然沒有一人磨嘰,全都果斷地放棄了高秋,沖入戰局。
「這高秋是腦子有病還是有後手?這群刺客明顯有備而來,不可能沒有援軍,這種情況還讓護衛離開?這不是找死么...」
正如白銘所料高秋剛一落單,墳墓周圍的樹林中,以及一些土包里,隱藏的刺客紛紛冒頭,朝著這邊衝來。
高秋靜靜地看著那群越逼越近的刺客,臉上表情絲毫未變,連步子都沒挪動過。
「不好!高秋還不能死!」
自己好不容易才有了到一些獸骨和孤兒院的線索,怎麼能讓消息就這樣斷了!
白銘來不及多想,不再隱藏,將腰間的斷矛抽出,直接沖了出去。
僅僅一個照面,白銘手中的斷矛吸幹了一個刺客的血,另一隻手直接掄斷了另一人的下顎,打得他只剩半張臉。
「嗯?」
見到一個沒有遮臉的少年少年突然出現,還乾脆利落地殺了幾個刺客。
高秋眯了眯眼,愣了兩秒。
在看到白銘手中的斷矛后,他這才瞭然。
「就是他啊,在黑市打聽我的小子,平安城來的孤兒...會有關么?」
看到和刺客殺成一團的白銘,高秋站在原地審視了起來。
而白銘則是一邊殺,一邊還有閑心看腦書上出現的字。
經歷了許多的白銘,此時打這群身為普通人的刺客,幾乎沒有任何懸念。
「他果然知道些什麼!」
通過腦書,白銘知道高秋正在觀察自己,但他不能表現出來,高秋還不知是敵是友,有關腦書的事情,絕不能被察覺。
白銘此時的戰鬥風格十分狂放,斷矛在他手中像是長了眼,專挑薄弱之處刺。
怪物般的身軀給了白銘以傷換殺的資本,一把刀捅進了他的肩頭,但白銘同時扭斷了對方的脖子。
胳膊被砍傷,流出的血在白銘的控制下快速凝固,貼在體表,堅硬的好似甲殼,竟然擋下了鋼刀的劈砍!
身體的怪異,他不打算隱瞞,因為見高秋就是為了詢問獸骨和秦穆德的事情,想問就瞞不住。
白銘一個人,就拖住了十幾個刺客。
這些刺客心中也在暗罵,這瘋小子是從哪冒出來的?
他們的情報中,根本沒有這號人!
白銘激活【公平】,犧牲了在戰鬥中毫無用處的味覺,大大增強了聽覺,分辨著目光無法到達之處的聲音,躲過了不少偷襲。
「嘭!」
數柄短刃架住白銘的斷矛,火星迸濺,刺客們面色慘白,被震得連連後退,整條胳膊都麻了。
面對白銘,他們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而且刀上可都是塗了毒的!普通人中一下就得死,這小子被砍了十幾刀,骨頭都裂了,可還是跟個沒事人一樣。
這小子,當真邪門!
他們曾數次想繞過白銘,襲殺高秋,但無一例外都被白銘彷彿瘋狗一般攔住了。
人越殺越少,根本拖延不住。
短短時間內,他們已經死在了白銘手上三分之一的人。
而另一邊,高秋的護衛和刺客們打得膠著不已,雙方的戰場慢慢偏移,距離高秋越來越遠。
「這小子的身體,有點意思...」
高秋站在原地,紋絲未動,看著白銘的身影,眼神透露著些許意外。
首先,這小子的戰鬥力比他想象中要強得多。
其次,他的身體顯然不一般。
遠處的居民樓中,一個男人遠遠地觀察著墓園中的場景。
見高秋依然活著,眼神冷冽得好像寒星。
「讓最後一隊人上!要是還殺不了高秋,後續計劃全部廢除!」
「是!」
墓園當中,戰鬥仍在僵持,忽然,從外面又殺進來一隊刺客,而且這一次,似乎有幾個人手中還拿著槍械!
但這時,高秋身邊一個人都沒有!
白銘心中一沉,最壞的情況出現了。
自己現在托著不少人,分身乏力,根本抽不出手保護高秋。
「不行,不能耽擱了,他不能死在這裡!」
倏然,白銘運足臂力,手中斷矛全力揮出。
瞬間,一個刺客被開膛破肚,白銘直接抬腳踹入他腹部的豁口中。
下一秒,那人入煙花般炸開,血花和臟器瞬間鋪天蓋地地灑出,將刺客全部擊退。
他趁此機會,迅速跑到高秋身邊,拉起他就跑。
「媽的,哪來的怪物!追!」
刺客們不怕死,只怕完不成任務,立刻追了上去。
然而,這時,高秋看著拉著自己一路狂奔的白銘,倒是有些哭笑不得。
這小子雖然是好心,但也將自己的計劃破壞了。
自己這次出行本就是透漏給敵人的,以自身為餌,釣心懷不軌的大魚。
可白銘的出現打亂了計劃,出現的人比他想得要少得多,恐怕是被白銘震懾走了。
罷了,今天就到這裡吧。
「小子,停下吧,不用跑了。」
「後面那麼多刺客,不跑難道等死?」
白銘頂了一句,跑得更快了,他只想著如何帶高秋逃出生天,根本沒來得及看腦書的內容。
忽然,他手上一松,回頭一看,高秋竟然已經不知如何從他手上脫離,停在了原地。
這麼一瞬間的耽擱,刺客們就追了上來。
「白痴!」
白銘大罵一聲剛想殺去,卻被接下來發生的一幕驚呆了。
只見,高秋輕輕一扭手杖,漆黑的手杖發出一陣機擴聲,眨眼間就組成了一把黑色長刀,三尺刀鋒,清冷如水。
忽然,他動了。
高秋主動沖入刺客當中,面對圍來的幾十個刺客,他就彷彿散布在花園中的紳士,閑庭信步。
他帶著欣賞的神態,慢悠悠地邁步,慢悠悠地抬手,慢悠悠地揮劍,慢悠悠地開膛破肚。
他邁著優雅的步伐,化作一道影子,在刺客中來回穿梭,身上半點血跡都沒有。
那些刺客更是不知怎麼了,竟然紛紛站在了原地,雙眼迷茫地看著高秋信步走來,然後割了自己的喉嚨。
「他身上也有咒具!」
白銘這時才知道高秋為何如此淡定,他沒有後手,-或者說,他自己就是後手。
殺人的刀鋒,在此刻更像是藝術一樣,絢麗多彩。
血花迸濺,每一刀都恰到好處,沒有半點多餘。
難怪高秋在墓園之中沒有逃跑,他跟本就不用逃跑,該跑的是這些刺客。
「好優雅...」
白銘情不自禁地喃喃了一句,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戰鬥,殺人的藝術,要是換做自己,恐怕也不是高秋的對手。
他此時才有閑心看了一眼腦書,頓時明白了前因後果。
忽然,他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斷矛,原來,人家根本就不需要他插手戰局。
自己想著救他命,但在對方看來,反而是突然出現的自己壞了計劃。
又過了十幾秒,所有的刺客都躺在了地上,每個人身上都只有一刀,殺他們,高秋只需要一刀。
殺完收工,高秋手中的細刀重新變回了手杖,被他杵在地上,緩緩地朝白銘走來。
對方笑臉盈盈的樣子很是溫和,白銘則是直勾勾地看著他的眼。
「看來是我多此一舉了。」
見白銘如此平靜的樣子,高秋再次審視了兩秒,笑著開口,語氣和藹。
「不不,你做得很好,如果不是你,我手下的人會死傷很多。」
高秋一邊說一邊伸出了戴著白手套的手,想要拍拍白銘的肩頭。
但白銘下意識地躲開,他也就不再堅持。
「聽說你在找我。」
「聊聊吧,正好,我對你也很好奇。」
【倒計時: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