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魔神
雖然最近閑了下來,沒什麼事情可做,但是白銘卻並不適應這種悠閑的生活,他有一種不踏實的感覺。
夜裡,白銘又去看小幽,給她帶了一些好吃的零嘴和工藝品。
小幽一邊吧唧著嘴,一邊向白銘炫耀已經快織完的圍巾,還對著白銘的脖子比對了好一會兒……
又是一段難忘的時光。
從紅街出來之後,他徘徊了一會,似乎在猶豫之後要做什麼,最終還是朝著黑市的方向走去。
他還想打探一下關於【救世軍】和獸骨的事情,雖然高秋給他講述了許多【救世軍】的事情,但都是一些過往的征戰歷程……
更像是傳奇故事,對白銘身處的困境並沒有多大幫助。
來到黑市之後,白銘第一眼就看到了樊櫻位於黑市大門口的攤位。
也就兩天的時間,她的攤子就從一張鋪在地上的布,改成了單人獨棟。
看樣子,她的確在這裡吃得開。
「呦~這不是老熟人嘛~」
樊櫻用手中的煙斗敲了敲香爐,發出「叮叮叮」的聲音。
白銘沒有理會她,而是朝著黑市裡面走了一段距離,奇怪的是……之前掛著粉紅色綢緞的攤子已經不見了,只留下一個空的攤位和滿地的焦黑。
「嘿呀!客人是來找瑞貝特先生的嗎?」
長著兔牙的男人不動聲色地來到了白銘的身邊,是之前那個瑞貝特的手下。
白銘點了點頭,兔牙男露出了笑容。
「走吧……我帶你去找我們老……瑞貝特先生,就離這兒不遠。」
白銘沒有說話,兔牙男在前面走著,他就在後面跟著。
直到兩人來到了一個巨大的鐵籠前,鐵籠中裝著一個穿著粉紅色圍裙的男人……
他的頭髮被剃光,縫上了兔耳朵,嘴巴被人從人中割開,形成了詭異的三瓣,舌頭整條都不見了,只能發出刺耳的尖嘯。
瑞貝特先生,竟然真地變成了一隻「兔子」。
兔牙看著籠中噁心的身影,感動地擦了擦並不存在的淚水。
「瑞貝特先生完成了他的心愿,他一定很開心。」
白銘倒是除了噁心之外,沒什麼特別的感覺……這樣的結局很適合瑞貝特。
罪有應得罷了。
瑞貝特被做成了兔子,黑市的氛圍似乎也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許多店鋪都關上了門,情報販子更是一個不見,現在街上只剩下幾家連咒具都敢賣的店主還在開張。
沒能找到新的情報商,白銘只好作罷。
離開黑市之前,他又一次路過了樊櫻的攤子,只是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在攤子前坐了下來。
「兔子男,是誰幹的?」
「嗯?弟弟是說那個死變態嗎?他大概是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而且,與你有關的可能性很大哦。」
樊櫻將一雙雪白的腿翹在桌子上,默默地嘬著煙斗,笑臉盈盈。
「能把兔子男放在那展覽的,一定是黑市裡沒人敢得罪的人。」
「因為這件事,黑市情報的價格翻了十幾倍,好多人都暫停這生意了,所以……你可能要白來一趟嘍。」
丟下了一枚銀珠,向樊櫻道了一聲「多謝」,白銘轉頭離開。
他心中有了猜測,這件事很可能是高秋做的,用以威懾黑市。
白銘才剛從瑞貝特嘴上打聽了高秋的信息,這麼快他就被人做成了兔子,這樣的做事效率,恐怕也只有高秋能做到了。
至於瑞貝特的未來,白銘只想說關自己屁事?他沒有大呼痛快就已經很給面子了。
翌日清晨,他回到了市中心的住處,這裡是高秋給他們安排的新家。
小啞在醫師的悉心照料下漸漸好了起來,雖然還是面色蒼白,但卻已經可以蹣跚地下地走路了。
她四處走動,這兒瞅瞅,那兒瞧瞧,對房間里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
之前不是住在地下室,就是住在小破屋,睡得地方不是泥地就是爛被褥。
像這樣一棟漂亮的房子,柔軟精緻的床鋪,實在很難得。
小啞看到白銘回來,急忙跑過去抱住他。
見小啞好像有些慌張,白銘意識到屋子裡可能還有陌生人。
逃亡養成的習慣讓他警惕了起來,謹慎地抱起小啞,抽出斷矛朝著屋內走去。
客廳里,高秋正一臉恬淡地坐在沙發上,那把會變形的手杖就放在旁邊。
看見白銘回來,他放下了手中的咖啡,用手帕擦去了鬍鬚上的液體,神色有些抱歉。
「貿然來訪,好像嚇到這小姑娘了,但是我站在外面實在有些不方便……」
高秋的話語十分真誠,白銘收起了武器,也有些不好意思。
「我昨天晚上有點事出去了,小啞她……不會說話,也不太喜歡陌生人。」
「我知道,但小姑娘牙口不錯……」
高秋半開玩笑地把自己手腕上地牙印放到白銘地面前晃了晃。
白銘愣了一下,一臉無奈地看向小啞……
「小啞,這是高叔叔,你以後不能咬他....至少輕點。」
高秋一臉慈祥地看著白銘和小啞,簡單寒暄了一陣之後,才開始切入正題。
「你之前說的……獸骨的事情,我簡單調查了一下,雖然不是太多,但好在有些收穫。」
白銘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眼神凝重地看向高秋。
高秋思考了一下,緩緩開口。
「曾經與【救世軍】有關的事情,幾乎都被抹平得差不多了,但我還是從中了解到了一種神秘的獸骨……」
「那並不是咒具,而是和某位古老魔神有關,有可能是祂屍骸的一部分。」
「這骨頭雖然能賦予人力量,卻會不斷侵蝕人的身體,按理說,普通人就連沾染魔神的詛咒都會死去,更別說是屍骸了,一旦入體就會立刻變成沒有理智的怪物,但你看上去...」
「至少挺正常。」
高秋頓了兩秒,想了很多形容詞,最終卻只能用正常來形容白銘。
「我能找到的信息就只有這些,我也不知道你身上這種情況該怎麼解釋。」
「不過……依我的理解,若獸骨真的是魔神殘骸,那祂可能詛咒了你。」
白銘沉默著,他自己的推敲著高秋說的這些話。
魔神殘骸?
他之前從未聽說過這種東西。
或者說,他從前對「神」或是「魔神」都只是一個模糊的概念,覺得那是和他毫無關係的東西……
甚至覺得……他們也許只是一種概念,而並非某種具象化的存在,並非某種活著的個體。
「白銘,你還好嗎?」
高秋見白銘許久都沒有說話,於是開口問了一句。
白銘勉強扯出一絲笑容。
「沒什麼,只是忽然發現……我在這個世界上,很渺小。」
「太過渺小,以至於連掙扎都像個笑話。」
他本以為如今自己已經有了實力,足夠保護自己和身邊的人。
但...神?
為什麼那麼虛無縹緲高高在上的東西會和自己扯上關係?
也正是此時白銘才發現,即使是現在,即使經歷了那麼多,他還是弱小得如同螻蟻。
高秋嘆了口氣,他拍了拍白銘的肩膀。
「孩子,能保護好身邊的人,能不只是讓自己活下去,就不算是渺小……」
「火雖小,可燎原。星雖遠,卻漫天。」
「我們的世界可能真的很黑暗,但不要因此就熄滅了自己的光。」
高秋摸了摸白銘的頭頂,語氣很慈祥。
「要亮起來,才能成為太陽。」
白銘靜靜地聽著,一言不發。
見他這樣,高秋主動岔開了話題。
「小啞也是個不錯的孩子,她之前一直和你待在孤兒院嗎?」
白銘回過神,看向小啞,回想起了之前被抓起來的經歷。
思考了一會兒,還是打算隱瞞一部分事情。
關於小啞能引來天災,他不打算告訴任何人,否則小啞很可能被盯上,用以危險的事情。
「是,我在人販子手裡那裡救了她,帶她逃回孤兒院之後,她就一直在。」
「她不會說話,小啞這個名字,是劉媽他們取的。」
高秋點了點頭,再次岔開話題,避開孤兒院,不願掀開白銘的傷疤。
不知又聊了多久,高秋這才默默起身,他握著手杖,身子站得筆直,簡單整理了一下領口,看起來十分優雅。
「我就不多留了,白銘,以後有任何事情或需要,第一時間告訴我,把我當你的家人,別不好意思。」
「謝謝高叔。」
高秋微笑著點了點頭,優雅地戴上了禮帽,在護衛的簇擁下離開了。
「大人,需要派人盯著他么?這小子邪性,死在他手裡的人估計不比【無面人】少。」
一旁的護衛湊近提醒,而高秋只是揮了揮手。
「不必,這個年紀的孩子需要自己的空間,不要打擾他們,只派人照顧好那個小姑娘的身體就行。」
「您是打算利用他當刀使?可我看這把刀雖然快,但不一定聽使喚啊...」
高秋再次搖了搖頭,嘴角掛上了一個感慨的笑。
「沒你想得那麼複雜。」
「也許是我老了吧,多愁善感,總覺得自己要孤獨終老了。」
「照顧他們倒沒有別的目的,只圖個心裡舒坦。」
「而且,這孩子經歷太多了。」
高秋嘆了口氣。
「他也只剩我能依靠了。」
【倒計時: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