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你笑尼瑪呢!
「義父,黃甫義真愚忠漢室,更無義父膽略魄力,不足慮也。」
聽聞董卓問起這個,呂布便開口道:「早年孩兒便聽說,皇甫義真剿滅黃巾賊主力,威震天下,重兵在手。」
「當時便有涼州名士閻忠,勸他盡起大軍並召四方之眾,殺奔雒陽,剪除宦官,廢黜靈帝,取而代之,另建新朝。」
「然皇甫嵩聽聞,直接斷然拒絕,言自己威德尚不及天命。一旦作亂,上蒼必然會降下懲罰。而他,也只會一心做漢朝忠臣。」
聽到這裡,李儒也想起了:「不錯。屬下也記得閻忠又拿淮陰侯,功高震主的故事來勸說,莫要落得第二個韓信的下場。」
「結果,黃甫義真卻說朝廷若忌憚,也不過將他廢為庶人,還能留個忠臣的好名聲。即便身死,也可永世不朽,何其愚忠也!」
「然也。」
董卓見麾下兩智囊都如此輕鬆,不由也笑了起來,道:「爾等不知,去年朝廷徵召老夫為并州牧,要老夫交出兵權,老夫不從。」
「黃甫義真的侄子皇甫麗,勸其以不從詔命的名義誅殺老夫。」
「結果,黃甫義真卻說老夫不從詔命自然有罪,而他若沒朝廷命令便擅自誅殺大臣,亦然有罪。」
「如此愚臣,難怪靈帝有事則用,無事便棄之如敝履,哈哈哈......」
聽到這裡,呂布抬頭奇怪地看了一眼,忍不住腹誹:你笑尼瑪呢......我跟李儒可以說皇甫嵩愚忠,你也跟著笑是腦子被驢踢了?
對於我等來說,皇甫嵩是你的敵人,我們譏諷沒一點問題。可你不一樣,你除了是皇甫嵩的敵人外,還是一位領導。
試問天下哪個領導,會不喜歡皇甫嵩這種百戰百勝,還任勞任怨的能臣?
歷代朝廷武廟裡供奉的名將,連關二爺都在北宋初期曾被移了出去,可皇甫嵩何時被移送出去過?
不過,想到董卓馬上還要殺了自己的舉主袁隗,呂布也就不奇怪了:董卓這傢伙,政治水平是真心不行。
由此,他也跟著笑了兩聲,才道:「義父,皇甫義真這等人不是忠於朝廷么?......義父可讓朝廷下一道詔書,召來朝廷任職。」
「如此,關中隱患頓消,還能再增一大助力!」
董卓聞言,當即大喜,道:「吾兒之計,與賈文和不謀而合,實乃天賜奇謀至老夫身邊矣。」
說完,又饒有興緻地看向呂布,道:「只是不知,倘若皇甫嵩奉詔而來,何人又去替老夫接管關中精兵?」
呂布一愣,有些不解:你看我幹啥?
皇甫嵩那裡可有三萬精兵,比我手裡的還多一倍。且關中肥沃,長安乃前漢都城,也乃王霸之所。
這等地方,你會放心地交給我?
隨即又看到董卓晦暗卻隱含殺機的眼神兒,呂布懂了,瞬間就懂了:尼瑪,居然在試探我!......
外界重重壓力襲來,老董你看似穩如老狗,實則已慌得一批,開始對我這個手握重兵的兒子不放心了。
想到這裡,他當即開口:「此人,非義父胞弟不可也。」
「唔......」董卓聞言,果然才放心大笑起來:「吾兒所言甚是。如此,老夫明日便上奏朝廷,依計行事。」
「待解決完皇甫義真這後顧之憂,老夫便再無掣肘。屆時,必要讓那些不知抬舉之人,知曉老夫的手段!」
這話落下,殺氣森森,猶如實質。
可見老董這些天,心中已憋了多少邪火,等待著殺戮發泄。
一次失敗,老董開始變壞。多次失敗,老董開始變態。
而歷史也證明,董卓就是在遭遇關東群鼠叛變后,才開始大肆殺戮實行恐怖統治,徹底將性格里的殘暴狠辣釋放出來,希望用這種方式維持權力。
呂布不由心中發寒,不知真正到了關鍵地步,自己是否能順利勸服董卓,只遷天子和公卿大臣,而不動黎庶百姓。
就在此時,司隸校尉已帶人押著一少年入堂,道:「明公,臣不負所托,已將意欲出逃雒陽的司馬朗帶到!」
呂布被打斷思路,不由抬頭瞅了一眼:好一個棒小夥子。
高大健壯,一米八多的身高挺拔昂揚。雖身穿寬鬆的儒袍,也掩不住內在的英氣勃勃,讓人望之便心生好感。
嗯......好一個做牛馬的苗子!
非但呂布一見心生歡喜,原本心中慍惱的董卓看到,也不由開口問道:「汝便是司馬朗?嗯......年歲幾何?」
「回相國,臣今年剛弱冠。」
漢代男子二十弱冠,但都是按虛歲算,也就是說司馬朗今年十九周歲。
董卓聞言再度動容,感嘆道:「若吾兒未夭,便與汝同歲矣,幾大相負!汝又何故出逃,意欲叛離老夫!」
「相國謬矣!」
司馬朗當即面露惶恐,道:「臣不過家中有事,要與親卷返鄉一趟。吾父如今為雒陽令,亦未擅離職守,又何談叛逃?」
聽到這裡,董卓暗自點頭,瞥了劉囂一眼:不錯,若是真心叛逃,哪有老爹這頂樑柱不走,反而兒子走的?
劉囂見狀,當即道:「相國莫要被他騙了!......司馬建公雖未擅離職守,卻讓長子率親卷離去,這難道還不是叛逃?」
聽到這裡,呂布也來了興緻:很顯然,司馬一家的確出軌了。
但比起別人的脫軌,他這裡好像真只是身體的出軌,精神卻還在:我只是覺得雒陽不太安全,想讓家卷們平安,心還是在你老董這兒的。
拋開事實不談,這難道也有錯?
有意思的是,根據歷史記載,司馬一家並未因此受牽連——這讓呂布不由直起身子,等待著司馬朗的狡辯。
只見司馬朗深吸一口氣,隨即面色鄭重道:「明公以高世之德,遭陽九之會,清除群穢,廣舉賢士,此誠虛心垂慮,將興至治也。」
「如此威德以隆,功業以著,臣心常生敬慕之意。正欲附太尉之驥共襄盛舉,報效漢室,絕無叛逃之心。」
一番話落,呂布鬼使神差地同李儒對視了一眼,眼中流露出的意味十分一致:此子......厚顏無恥,善逢迎拍馬,決不可留吶。
若留了他,我等這兩位「小甜甜」,很快就要變成「牛夫人」了!
果然一頓馬屁下去,老董臉色又變了,喜笑顏開:「汝當真認為老夫總攬朝政,可大興漢室,功業以著?」
「句句屬實,如有虛言,敢請天雷殛之!」司馬朗以手指天,面色堅定。只不過說完后,似乎又忍不住道:「不過......」
「不過什麼?」
「呃......相國恕罪,臣智短德薄,不應妄議朝政。」
欲揚先抑,純純在詐董卓呢,屬於釣魚執法。
果然,老董這胖頭魚想都沒想就上鉤了,大手一揮道:「老夫恕汝無罪!」
「自相國入雒陽,漢室中興有望,然麾下兵馬恃相國之威,於城中多有騷擾,民不安業。」
「且相國治政從嚴,人多驚恐。惟願明公監觀往事,少加三思,即榮名並於日月,尹、周不足侔也。」
這話落下,呂布的神色便放鬆了:朗啊,你還是有些年輕了。
聰明才智是有的,但不多。
老董一介武夫是不假,但也絕不是你一頓馬屁拍下去,就會暈乎乎的二傻子。
剛討了他歡心,就期望減少麾下兵馬巡梭、寬鬆理城,好為你逃出雒陽留口子.......當真以為他連這點都看不出?
然後,呂布眼珠一轉,隨即似乎也想到什麼,神色開始變得玩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