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混戰鬼狨
不假思索的身體直挺挺卧倒，只聽的「嗖」的一聲輕響，毒箭擦著我的頭髮稍飛了出去，我想起昨天阮甲的凄慘死狀也是瞬間驚出了身冷汗，他從中箭到毒發身亡不過是短短十分鐘的事，剛剛要不是我見機的快來不及思考就順勢躺倒這會恐怕已經在去閻王殿的路上了。
我聽萊斯說鬼狨向來是群居性動物，但凡出現一隻附近必定有大批同類，我雙腿蹬地爬起來向後一看，頓時驚悚的頭髮根都麻了，只見灌木叢樹冠中彷彿瞬間活了一般，樹影晃動間從中鑽出密密麻麻的大批鬼狨，粗略看去能有數百之眾，它們本就身材短小面目可憎，此刻還在頭臉上塗著鮮紅的油彩，吱嘎怪叫著露出鋒利獠牙更添醜惡，當真七分像鬼三分才像人。
剛才襲擊我的那頭鬼狨可能是作為它們的哨兵，距離我們的營地不過百十步，其餘大批鬼狨們都潛伏在稍遠的地方，見哨兵一擊不中，一頭體型接近成人的黑色巨大鬼狨攀在樹冠啾啾怪嘯著發出進攻指令，看樣子是它們的首領。
群狨接到命令都跳出草叢洪水般涌了過來，它們有的拿著吹筒，有的抱著削尖的木棍當做標槍就向我擲來，我又驚又駭不敢耽誤片刻，以衝擊敵人火力封鎖線的速度衝到營地，邊跑邊沖同伴們喊：「鬼狨們衝上來了，快往林子里跑，猴子、賈列德咱們斷後！」
眾人聽我高喊逃命，紛紛從帳篷里鑽出來，看見大群鬼狨來者不善也都吃驚不小，皮猴隨手扔給我一把AK讓賈列德趕緊操傢伙，同時招呼老周菲菲他們快往後撤，這邊由我們先頂著。
菲菲抬眼一看不遠處數百頭氣勢洶洶的鬼狨迎面衝來，頓時嚇得花容失色連腿都軟了，哪裡還能逃的開半步，我心說這可真是跟著添亂，趕緊讓老周和萊斯架起她就往密林深處跑。
黃珍慧卻沒跟著他們撤退，而是掏出隨身TT33手槍舉槍便打，隨著「啪啪啪啪」幾聲槍響，八發子彈射出，沖在最前面的八頭鬼狨頓時被她擊斃橫屍當場。
她見彈夾已磬乾脆麻利的卸掉空彈夾，裝彈、瞄準、射擊一氣呵成，又是幾頭鬼狨應聲而倒，這一幕看的我目瞪口呆，想不到她槍法如此了得，更難得可貴的是在大群鬼狨衝鋒而至的危急關頭前還能保持絕對沉穩的心理素質，這絕對不是一般人能輕易做到的。
當初在達根小旅館分配武器時我曾問過她會不會開槍，她告訴我說曾跟老周在天津射擊場打過幾次靶，所以我才給她分了支蘇聯產的TT33手槍，這種手槍是30年代初由蘇聯著名槍械大師托卡列夫研發的第一款自動填充手槍，彈容量8發，使用的是7.62毫米手槍彈，精度可靠威力不俗，是衛國戰爭中蘇聯紅軍最為依賴的近戰武器。
雖然這種手槍在蘇聯早已停產了，但仍有不少通過走私途徑流通到了東南亞各地，我在緬甸戰場上就曾用過這種槍，所以在古達黑市見到了就像見到了闊別已久的老朋友，買了兩隻分給了老周和黃珍慧防身。
可眼見剛才黃珍慧的表現絕對不是射擊場打過幾次靶能解釋的了的，甚至比起我和皮猴這種身經百戰的老兵也是不遜分毫，這個滿身是謎的女人到底是何來頭？
「雲子你他娘的發什麼楞，鬼狨們衝上來了，快開槍！」一旁以巨樹為掩護的皮猴沖我罵道，原來我這一愣神的功夫，大批鬼狨們已經衝到了離我們不到30米的地方，並開始故技重施的施放開了毒箭。
它們似乎對我們的火力估算的很準確，
打算以犧牲五六十頭鬼狨為代價沖至我們近前，然後將我們壓縮在吹箭筒的射程範圍之內，這樣就能揚長避短將我們一網打盡了，果然狼子野心奸詐非常。
皮猴、賈列德手裡的步槍子彈都已經打光了正在換彈的空擋，黃珍慧雖然彈無虛發可手槍畢竟形成不了火力壓制，我回過神來忙端起手中的AK躲在帳篷后朝著群狨一通狂掃，頓時打的最前面的十幾頭鬼狨血肉橫飛，慘叫著紛紛倒地，剛好他二人換好了彈夾，四個人以石頭樹木帳篷為掩體形成了兩道交叉火力點，憤怒的火蛇肆無忌憚的收割著鬼狨們一條條鮮活的生命，混戰中皮猴殺紅了眼，嘴裡高喊著：「阮甲兄弟哥哥給你報仇了，不怕死的儘管來，老子送你們上西天！來呀！」
他情緒激動之下動作幅度稍大，不小心將半個身子露在了樹榦之外，一支毒箭嗖的射來正中他的登山頭盔，我心下一涼說完了！皮猴這條命算是要交代了！
忙沖他大喊：「猴子你沒事吧？傷到腦袋了嗎？」頓了一頓才聽皮猴回答道：「尚營長放心吧，箭頭卡進了登山頭盔的夾層里沒射穿，他娘的不把戎日王的寶藏挖出來我怎麼會捨得這麼輕易就死呢！」
也當真是他命不該絕，第一他早上起來急著去找黎克莫窟城淘寶，所以早早穿戴好了行裝，探險隊如今一行七人只有他來得及戴好了登山頭盔，第二是鬼狨們跟我們之間的距離剛好處在毒箭射程的邊緣，那支毒箭射中他的登山頭盔已是強弩之末，箭頭被卡在了頭盔的夾層間沒射透，不然見血封喉的毒箭毒性蔓延迅速，哪還能由得他滿嘴胡謅。
饒是如此這一箭也讓他受驚不小，阮甲慘死的情形歷歷在目，再也不敢逞一時血勇冒險了，只把小半個腦袋露出來瞄準射擊。
說來也怪，昨天受到鬼狨們襲擊時我和皮猴一番還擊打死十多頭后，剩下的都被槍聲嚇得東躲XZ不敢放肆。今天這群鬼狨個個卻像吸了大煙一般，悍不畏死的對我們發起一波接一波的捨命攻擊，踏著同類們堆積的屍體對我們投擲石斧標槍，沒有武器的就張牙舞爪的嘎吱怪嘯著朝我們藏身之地逼近，我們四個初時仗著火器犀利槍法精準打的它們一度抬不起頭，可隨著時間推移四人很快都面臨著子彈打光的窘境。
本來早上毫無徵兆的被大群鬼狨圍上來眾人就猝不及防，倉促間每個人只拿了兩三個彈夾，剩餘的儲備彈藥包括雷管都在武器攜行袋內由萊斯背了，此刻他們三人已經跑的不見蹤影了，沒有子彈的槍械還不如榔頭好使，這可真是大事不妙。
發了狂性的皮猴第一個打光了槍膛中的子彈，他正準備換彈夾一摸腰間已是空空如也，就沖我大喊：「尚營長快支援兄弟點子彈，我今天非得把這群雜碎斬盡殺絕不可！」
我對他說：「我槍里也只剩十幾發子彈了，你去問問賈列德還有沒有了。」賈列德聞言扔給皮猴一個彈夾說：「省著點用，我也只剩最後一個了，打完咱們就得撤了，鬼狨太多，要頂不住了！」
皮猴抓過彈夾一看大罵道：「你個蠢阿三，老子拿的美製M16卡賓槍，你給我7.62AK子彈頂個蛋用，嫌老子死的慢想讓炸膛炸死我啊！」
原來我和賈列德人手一支AK，唯有皮猴拿的是M16卡賓槍，稍有槍械常識的人都知道，固定槍支如果貿然使用不同口徑的子彈很容易發生卡殼甚至炸膛等事故，從而威脅到槍手的生命安全，所以皮猴才氣的破口大罵。
我說：「你也罵他了，是我考慮不周，買槍的時候沒考慮到這塊，眼下老周他們都撤到了安全的地方了，這群鬼狨好像殺不完的螞蟻死了一批又冒出一批，咱們也趕緊撤吧。」
皮猴憤憤的把空槍背在身上說：「阮甲就是被這群畜生害死的，我還沒殺過癮呢，不過咱們眼下彈盡糧絕也算它們走運，要撤也行，必須得把那個領頭的鬼狨王幹掉以絕後患。」
其實我早就注意到了樹冠上那頭體型巨大的鬼狨首領，有道是擒賊先擒王，只要收拾掉它，鬼狨們群龍無首自會不攻自破。
可那頭渾身黑毛的鬼狨首領也當真奸滑的緊了，在一顆龍血樹梢上躥下跳一刻也不消停，嘴裡吱嘎怪嘯著指揮群狨對我們發起自殺式衝鋒，我幾次想找機會斃了它都因射擊角度不佳或丟失了目標而以失敗告終。
黃珍慧對我們說道：「要撤就得趁現在了，不然等它們全圍上來想走可就難了。」我聽她這麼說再不猶豫，招呼賈列德一聲開了幾槍將沖在最前頭的幾隻鬼狨打倒在地，對三個人發一聲喊轉頭就往密林深處逃去。
身後大群鬼狨沒了火力壓制，見四個人從掩體后跳出逃竄，更是氣焰囂張的紛紛追趕。飛蝗似的箭矢、標槍、石斧鋪天蓋地射的草木碎屑橫飛，我們的幾頂來不及收走的帳篷瞬間被射成了刺蝟轟然倒下。
我們邊跑邊用僅剩的子彈阻擊越追越近的鬼狨，疲於奔命間也顧不得灌木荊棘將臉劃出道道血痕，都深知只要被追上或者毒箭射中絕對是有死無生的下場。
可眾人失去了火力優勢在茂密的雨林奔逃速度哪比得上矯健如飛的鬼狨，隨著群狨吱嘎怪叫著離我們不過十餘米遠，我甚至連它們醜陋臉孔上的絨毛都看的一清二楚，忙對同伴喊：「你們誰還有子彈，趕緊阻它們一阻！」
賈列德提著空槍邊跑邊說：「沒有了，一發也沒有了！這次恐怕咱們都要死了！」皮猴回頭看了眼迫在眉睫的鬼狨一把拔出傘兵刀對我說：「雲子你還有招沒有？沒招就跟狗日的拼刺刀吧，-臨死前再宰他個十個八個墊背也算不虧了！」
我腦子裡忽然浮現出當年在瀘沽海子邊我跟皮猴二人被三頭山姥姥追趕的情形，心說上次是有條河跳進去才僥倖得以逃脫，眼下可再沒這麼好的運氣了，這麼多年槍林彈雨九死一生都闖過來了，沒想到今天竟要被一群扁毛畜生害了性命，死後還要被割去頭顱連個全屍都剩不下，這麼悲慘的死法確實他娘的太窩囊了點。
不如分頭跑，能走脫一個算一個，就算迷失路徑渴死餓死在林子里，總也好過被鬼狨們吃掉好受些。打定主意正要招呼他們分散而逃，黃珍慧卻忽然停下了腳步對我們喊：「你們快走，我攔住它們！」
我急道：「你就剩一隻空槍，又不是銅頭鐵臂，怎麼能敵的過餓狼一般的群狨？」黃珍慧深吸一口氣說：「我自有辦法，你們快走，在沼澤邊等著我，再不走都得死在這兒！」
我見她說的鄭重態度堅決，似乎胸有成竹，回想起她不同尋常的身手槍法，絕非等閑之人能做到，說不定她還真能出奇制勝也未可知。只好對她喊道：「那你千萬小心，我們在沼澤邊等著你！」然後把心一橫，同皮猴、賈列德告別她繼續狂奔，轉瞬便看不到她的身影了。
三個人如同喪家之犬般心情複雜的又跑了小半個鐘頭，聽的身後再無半點群狨鼓噪的動靜，這才慢慢放緩腳步回頭張望，我掏出望遠鏡想找找黃珍慧的蹤跡，可雨林中林深草密視野受到很大限制，哪裡還能看到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