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人間地獄
「你有聽到什麼嗎?」
燃著篝火的破舊房屋中,杜鴉正在烘乾自己的衣服。
聽到白純問話,杜鴉搖搖頭。
「什麼聲音。」
白純搖搖頭。
「或許是我聽錯了——但願是我聽錯了。」
忽地,杜鴉表情凝固:「不,你沒聽錯,是魔鬼的笑聲。」
白純微微低頭:「確實是魔鬼的笑聲,外面的人究竟在做什麼啊,都兩天了,現在還沒有人來破除這個封鎖嗎?」
杜鴉默然不語,因為他對鐵幕局還是九龍的運行都不了解。
「算了,出了什麼事情也不用我們操心,畢竟我們只是小人物。」
白純控制著地面長出茂密的花草,直接躺在在了上面。
藤蔓和花草交織出柔軟的大床,大小足夠五六人一起睡。
杜鴉將衣服烘烤乾,也躺在了花草之上。
「早點睡吧……」
杜鴉話還沒說完,驟然起身,「什麼動靜。」
天邊傳來無盡的哀嚎,隨後,風吹過來,帶著血腥和些許的燃毀氣息。
白純臉色陰晴不定的看著天邊:「是血祭,我終於知道為什麼要封鎖青田鎮了,那些邪教徒想要血祭,血祭青田鎮數十萬居民。」
至於血祭要做什麼,那就不重要了,有什麼重要的過數十萬居民的生命呢?
「一切根源都在巴託身上,走,我們去找巴托。」
「行吧……」猶豫了一下,杜鴉跟上白純的步伐。
俗話說的好,不作死就不會死,杜鴉心裡有種感覺,好像自己要一去不復返了。
出了破舊房屋,外面暴雨依舊,而且雨勢更大了,地面積起了能覆蓋腳底的水面。
「安朵斯,你在嗎?」杜鴉忽然呼喚起安朵斯來。
「我在。」安朵斯應了一聲。
杜鴉問道:「我感覺我做這個任務好像很容易暴斃啊,如果我暴斃了,你會怎麼做。」
「再找一個契約者?」安朵斯試探的說道。
「升格用的材料準備好了嗎?」杜鴉換了個話題。
「沒有,差一些,不是很好找。」安朵斯回答的相當乾脆。
「行吧。」
杜鴉回應了一句,便低頭奔跑起來。
指望不上安朵斯了,那就只能靠自己了。
雨夜下兩人狂奔著,杜鴉甚至有點想把腳下已經完全濕透踩著十分不舒服的鞋子丟掉。
泥巴里長出的雜草時不時還會讓絆一下杜鴉,濃密的大雨也給了一種窒息的感覺,特別是大雨中還夾雜著血腥味。
或者說,大雨中帶著血。
杜鴉臉色有些發白的看著有些紅的雨水,語氣有些顫抖:「白純,這雨怎麼是紅的?」
白純跑在前面,回頭怒吼道:「是血!天知道已經死多少人了,趕緊跑。」
杜鴉清楚的明白現在自己身上的擔子,一刻都不敢耽擱的跑。
外面的人不解決,那隻能靠他們這些裡面的人。
數十萬人啊,撐得久一點吧。
在奔跑了半個小時后,杜鴉感覺自己的肺都要燒起來了一樣,氣管中流淌的空氣讓喉嚨火燒火燎。
二人終於看見了城鎮。
遠遠的,二人就看到濃郁的血液從裡面流出來,然後在大雨的沖刷下變淡,再流走。
「那是什麼鬼?」
杜鴉看見一個身上滴著惡臭黑水的骷髏俯身趴在一個屍體上,不知道在做什麼。
「是亡靈生物……」
白純眼疾手快,召喚出藤蔓直接捆綁住骷髏往地面上一砸。
骷髏被砸了個粉碎,沾著血的骨頭落滿一地。
而後,那具屍體站了起來,血肉從骨架上脫落,變成了新的骷髏。
杜鴉感到一陣惡寒。
「真……不是人啊……」
白純不知道杜鴉是在罵巴托,還是在罵骷髏,不過都無所謂了。
白純看了杜鴉一眼,隨後開始衝鋒,像開了無雙一樣將一大群的骷髏衝散。
「走,阻止血祭儀式。」
杜鴉提起夜鴉之刃跟隨著白純。
也不知道血祭儀式進行了多久,杜鴉和白純殺了一路都沒看到一個活人,全部都是骷髏和地上腐爛的血肉。
好在骷髏就是普通的骨架子,一碰就碎。
白純憑藉著和植物共享感官,朝著血腥味最為濃烈的地方殺去。
最終,二人在一個看起來像是廣場的地方看到了巴托。
巴托恭敬的趴在地面上,而他的身前,是一個雍容、高貴的男人。
杜鴉看到了巴托微微轉過頭,看向自己。
「主,請允許我去殺死這兩隻弱小的螞蟻。」
男人笑笑:「去吧。」
男人手中握著一個巨大的血色光團,無數帶血的靈魂從青田鎮中飛出融入到血色光團之中。
「撒旦……」白純從牙縫中蹦出這兩個字。
杜鴉心臟狂跳,什麼情況,拜撒旦教,拜著拜著把人家撒旦拜過來了?
早先杜鴉就知道這個世界有神明存在,但現在突然見到一個大家都耳熟能詳的神明……
感情現在為什麼自己必死的感覺那麼濃烈,原來在這裡等著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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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不動真格?」昂薩克看著身前不遠處的涼吻,疑惑的問道。
涼吻拍了拍肩膀上的灰塵,搖搖頭:「沒必要,身在棋盤之中,你我都是棋子,沒必要那麼賣力的。」
昂薩克沉默了一下,說道:「我懂了,不過我是在為了我自己而戰,不是為了撒旦而戰,也不是為了獲得這個塞壬而戰。」
「沒有區別,裡面有什麼區別嗎?無論你為誰而戰,你都沒有資格,也沒有能力去改變這些。」
此時,青田鎮的封鎖正在緩緩消融,涼吻已經看到了裡面的一切。
但涼吻並不悲傷,也沒有任何的表情波動,甚至歡快的吹了聲口哨:「金字塔頂端的那群人的博弈罷了,無論會有什麼糟糕的結局,他們總是有著擺平一切的自信,不是嗎?」
「你看,下棋的人來了。」
於是,雨水懸浮於空中,不在落下,一道曙光從無數烏雲中破曉而出,驟然間席捲一切。
雨過,天晴。
鄱陽湖的湖面剎那間平靜,甚至不能波動分毫。
愈演愈烈有化作洪水之勢的水流如同如燕歸巢一般匯聚起來,然後朝著東方射出,橫跨萬里注入到東海之中。
天地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