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你爸爸永遠都是你爸爸

莫羅威爾帝國的皇帝陛下是個非常忙碌的人，他居住在首都劍堡城的龐大奢華的皇宮內，陪伴他的只有身邊的一后二妃，皇子中除了大皇子在宮廷中幫助皇帝陛下處理正事以外，其他的子女要麼駐守領地，要麼居住在莫羅維爾家族故地莫爾斯堡。

所以每周一次的信息傳遞就成了他和子女們之間最常見的溝通方式，特別是公主艾爾莎，作為寵女狂魔的皇帝陛下，每隔三天就會專門有從莫爾塔城來的信使向皇帝陛下彙報公主的近況：

長高了嗎？

長胖了嗎？

吃的怎麼樣？

睡得好不好，等等等等，事無巨細均有侍從官向皇帝陛下一一彙報。

皇帝皇后兩口子對這個唯一的掌上明珠寵溺至極，好在有老祖宗定下的規則，未成年子女全部都要留在莫爾塔城，這樣和皇帝兩地分開，不管皇家如何寵溺孩子們，無非是多了些賞賜和關注罷了，而皇子皇女的教育完全是由皇家教授團來進行安排，為他們提供最好的精英教育方案。

……

皇帝陛下坐在書房的御座上，緊皺眉頭，一臉威嚴的正在聽著來自莫爾塔城的彙報。

「8月2日，宮廷女官按照皇室工作人員應急處理條例的要求，向負責公主事務的禮儀老師奧菲莉婭大人報告公主有私自出宮的計劃，按照奧菲利亞大人的要求，宮廷女官安妮不動聲色的配合公主的計劃，並及時向奧菲利亞大人通報情況。

8月5日，公主在午餐后以午休為名遣散遣退侍者，由宮廷女官安妮陪同前往了莫爾塔城的下城區；

下午2：40左右，公主乘坐從莫爾塔城駛往威爾郡的魔法馬車，當時與宮廷女官安妮分開，公主乘坐在貴族車廂，宮廷女官安妮則返回行宮向奧菲莉婭大人彙報，魔法馬車則於3：05左右駛離莫爾塔城；

在此期間全程有禁衛軍的暗哨護衛公主的安全。

為防止公主多心，魔法馬車上並沒有禁衛軍的暗哨，該車輛從莫爾塔城行駛一個半小時即直達威爾郡，兩城之間的馬路上並未有任何人出入，禁衛軍暗哨全程跟隨護衛；

下午4點，除了安排好的禁衛外，鐵鎧公爵之子泰威騎士長大人率領一隻近衛軍，以約朋友的理由入住威爾郡貴族大酒店，並全面布防等待公主。

下午7：30，魔法馬車抵達威爾郡貴族大酒店，貴族車廂無人下車，3分鐘后，由禁衛軍突入車廂進行檢查，發現車廂內無人，無異常也無打鬥痕迹，隨即控制車夫，經過對車夫的詢問，未見異常，經過兩名靈魂系大法師的檢查，確認並未說謊，該車夫並不知情，但此人已被控制，以備後期傳喚。

當日晚間泰威大騎士長已經安排近衛軍暗中封鎖了威爾郡，嚴查出入車輛，至今未發現公主的蹤跡。

同時已經通知了威爾郡各處的車行、商會以及酒店，要求所有上報所有名字有艾莎、艾爾莎、艾菲等發音的女孩，同時要求上報所有單身陌生年輕女性，截止目前已經上報2700餘人，經初篩沒有發現與公主有關的線索，目前正在進行詳細篩查，同時準備進行全城搜索，搜索範圍已經擴大到陌生青年男性，以防止公主變裝……」

正在彙報的是禁衛軍主管，中年人，面貌堅毅性情古板。是與皇帝陛下一起長大的幼年玩伴，深受皇室的信任。

「好了，說這些還有別的信息嗎？」皇帝陛下擺擺手，揉了揉頭疼的額角。

「剛才傳過來的信息還有。奧菲利亞大人的請罪函和鐵楷公爵父子的請罪函……」

「哎……請罪就算了，現在趕緊把事情控制在最小的程度。公主那邊已經安排別的人了，你讓他們就不要再管了。現在所有人趕緊給我把莫爾塔城和威爾郡的事務給我收尾，不要讓別人知道公主已經微服出宮。經過他們這一來，威爾郡這會兒肯定人心惶惶了吧。事情涉及皇家隱秘，不要讓平民隨意的猜測和揣摩，所以他們不要再查下去了，公主身邊有皇后安排的而其他人跟隨，讓他們不用擔心公主的安全問題。」

皇帝陛下用手指敲了敲桌案接著說：

「鐵塔公爵和泰威那裡，他們不知前因後果，沒他們什麼錯。奧菲利亞老師那邊……算了，安排奧菲利亞老師，儘快帶著公主的儀仗，以官方身份前往公主嶺吧。總不能讓公主孤家寡人的到自己的領地上去。」

「遵命陛下。我這就去傳達皇令」禁衛軍的主管大人依然面無表情。

起身傳令去了。

皇帝擺擺手打發走了身邊的侍者，書房後面的一個暗門緩緩打開，蒙著面紗的王后和一個全身籠罩在黑衣中的人一前一後緩緩走出。

皇帝伸手讓皇后坐到旁邊的貴妃椅上，皇后邁著極優雅的步伐慢慢走過來，曼妙的身姿輕輕的依靠在貴妃椅柔軟的坐墊上。

突然撲的一聲笑出聲來，對皇帝說：

「愛爾莎這孩子還真像你呢，小小年紀有一顆不安分的心，剛剛成年就惹出這麼多的事端，還把奧菲利亞老師和一群禁衛耍戲了一通。和你年輕時候太像了。」

「說著說著孩子怎麼提到我了？你應該感謝我年輕時也是如此的跳脫，要不怎麼會認識你？」皇帝陛下寵溺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又看向黑袍人。

「影子，你確定7號緊跟在艾莎身邊嗎？」皇帝輕聲問

「今天又確定了一遍，7號一直在艾莎附近，她已經給三個學徒傳訊了，她們今天就能趕過去。一個老影子帶著三個預備影子，都可以確保不管出了多大的事情，都能及時帶公主逃離危險，人數上她們4個人。也足可以保證不間斷的跟隨，能確保公主身邊隨時隨地都至少有一個影子在附近。」影子傲然。

「那就好，現在最讓我頭疼的是奧菲利亞老師……」

「是啊，你可得好好想想怎麼跟奧菲利亞老師交代了……你當年干過的事兒，你閨女乾的比你還厲害，這麼讓人不省心，真是皇家的特色呀。」

當今的皇帝羅伊·羅·莫羅維爾，也是公主艾爾莎·艾菲·莫羅維爾的父親。

在年輕的時候也玩過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不過他當時以為自己甩開了暗中守護他的人，卻不知他只甩開了明面的禁衛，而奧菲利亞和其他的禁衛卻一直都跟在他身後。

暗衛是莫羅維爾皇室傳承許久的秘密機構。

僅有皇帝皇后和皇儲才知道影子的存在，每一個影子都是潛行匿蹤的好手，戰鬥實力都能達到大法師或者魔騎士的等級。

每一個影子都是孤身一人身負血海深仇的人，他們接受皇家的供養，由皇室出動資源協助他們報仇雪恨，之後他們的餘生將為皇家賣命，年老或受傷不再適合出任務時，他們就會退居二線成為組織里的教官。

在明面上這些人都是不存在的，他們完成復仇之後進入組織就不再擁有名字，只剩下編號，這也是與他們的過往進行割裂的過程。

幾乎每一個影子早年間都有非常凄慘的遭遇，之後親手報仇雪恨的過程中又經歷了血腥廝殺，要知道皇家只會給預備影子提供資源，報仇的事情需要他們自己親自完成，只有活著完成復仇的人才有資格成為正式的影子。

今天出現的這個黑袍人就是這一代的影子，作為這一代暗衛的主管，他沒有編號，他就是影子，影子就是他，其他有編號的影子就相當於是他的分身。

當他老去，0號影子就會接替他的位置，成為新的影子，影子們的編號就是影子在組織中地位的排名。

7號是負責暗中保護艾莎公主的影子。

她曾經是一個小小的魔法學派的繼承人，曾經被譽為魔法天才……在21歲時親眼見證了自己學派的滅亡，那是通過各種弄虛作假等見不得光的手段，用栽贓陷害的方法，把整個學派推入學術界的對立面。

學派的四大長老一夜間身敗名裂，兩名長老在情緒激動之下強行進行魔法實驗試圖扭轉局面，倉促之下準備不全，實驗失敗爆炸身亡，一名長老投靠他人，遠渡重洋，從此不知所蹤，而唯一倖存下來的大長老將一身精神力灌注於7號體內后力竭而亡，而只忙於修鍊的7號，年紀輕輕承擔了如此重的背負，一夜之間整個學派，樹倒胡孫散，僅有三個她的學徒跟她一起留了下來。

7號是個孤兒，因為有卓越的魔法天賦被大長老收為教女，並定為繼承人。所以她在選學徒時候收的也全是孤兒。

原本以為自己能改換命運的孤兒們，本以為自己踏入了魔法的世界，從此可以高居人上，卻不曾想一夜之間黑白顛倒，原本高高在上的他們成為了魔法世界里的異教徒，成了學術造假的惡棍，成了魔法世界里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四人在幾經崩潰下被路過的影子發現，在影子的邀請下7號決定利用影子的力量為學派復仇——對7號和三個學徒來講學派就是他們的家，幾位長老就是他們的親人，學派的學術成果身敗名裂已成定局，7號自認就憑自己這幾人也沒那個本事扭轉乾坤，那麼為長老的復仇便成了她心中最大的執念。

終於在影子的幫助下，他們查明了主謀。

找到了罪魁禍首——一個害怕他們學派的研究結果會影響他魔法裝置生意的商人，正所謂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那商人手腕通天買通魔法評議委員會的幾名大佬，暗中設計陷害。

最終搞的這個小學派全面崩潰，傳承就此終結。

7號在影子的幫助下查清了事實，並利用自己靈魂系魔法的超級天賦，跟蹤搜查獲得了這個商人大量的作假證據，終於在一次商人與魔法評議委員會交易的過程中，她將這些證據放到了魔法評議委員會的桌面上。

這惹得魔法評議委員會的魔法研究員們大為震怒，這些站在人類學術和力量頂端的人們怎肯受到如此的欺詐？

於是便勒令各國查抄了這個商人所有的財產，也念著商人翻身無望，各家債主蜂擁而至，將商人一家活活逼得家破人亡，落得比當年四大長老還要凄慘的下場。

此事一了，7號和三個學徒，徹底更換姓名，拋去過往，專心為莫羅威爾皇室服務，鑒於她比較年輕，又是影子中少有的女性，所以就安排她負責愛爾莎公主的安危。

「7號是皇后欽定的人選，我是比較放心的，她做事也比較妥當，關鍵是帶學徒的人知道怎麼照顧晚輩。」皇帝陛下對7號還是滿心的讚許。

「最重要的是她的靈魂天賦跟蹤人的時候特別的方便，對嗎？我親愛的陛下，怎麼樣對付吵架的孩子，還是您這個親身經歷者最明白。」皇后打趣道。

其實自家閨女心中藏著什麼樣的小心思，當媽的總是知道的，她所生一兒一女，男孩兒就是大皇子，也是目前唯一可以協助皇帝陛下處理政務的皇子，如果沒有意外的情況下。

嫡長子繼承皇位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並且大皇子雖接觸政務不久，卻也展現出過人的天賦。

兒子如此令人省心，當母親的自然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女兒身上。

將最有資歷的奧菲利亞老師安排在女兒身邊，也是皇后付出了諸多努力才做到的，這其實早就引起了另外兩位皇妃的不滿。

皇後作為平民家出生的女兒和皇帝相識於宮廷之外，早年間皇帝自以為是的便服出宮，總覺得誰都不知道他是皇子，結果他自認甩開的護衛其實他從未甩開過，看到的諸多平民生活體驗到的諸多皇宮外的場景，其實都是由當時的皇帝和奧菲利亞老師一手操辦的，他唯一的收穫就是這個當時誤打誤撞和微服皇子相識的女子。

明明是平民出身的皇后，在嫁入宮廷后卻展示出了聰慧過人的學習能力，成為了大臣們公認的賢后，又為皇家誕生了嫡長子，從此地位便牢不可破。

父母這童話般的愛情故事從小就被皇后一遍一遍的講給女兒，要說愛莎公主的離家出走行為沒有受這個故事的影響，那是不可能的。

由於崇尚父母的這種自由戀愛，她就更加討厭貴族間的那種相親活動。

這些事情在跟母后通信的時候，她也話里話外多次提到過，所以對她的逃家，皇帝夫婦兩人是有一些思想準備的，只不過沒想到這孩子做的那麼果決，剛成人禮之後沒過多久就按捺不住自己了。

幸好皇后早早的就和皇帝商量把7號安排在了女兒身邊。

其實從艾莎做決定開始，暗衛就一直同步向皇帝這邊彙報著消息和進展，本來以為艾莎這次也會像自己當年那樣被奧菲利亞老師設局控制——其實奧菲利亞老師並不反對皇家的人在承擔皇室義務之前，多接觸一些平民的世界，但是卻很反對這種不負責任的私自開溜。

而平時一臉嚴肅的奧菲利亞給人的印象是個古板不知變通的人，被她教育的皇子鮮有敢向他提出過分要求的。

所以原本是等待看好戲的皇帝皇后二人沒有看到艾莎失望的表情，卻看到了自己的女兒終於為自己「報了一仇」。

「奧菲利亞老師這回也會知道什麼叫一代更比一代強~」皇帝陛下自己越說越想樂。

「還有什麼細節需要補充嗎？」皇帝陛下問影子。

「大部分明面上的事情，剛才禁衛主管彙報時也已說了，我就不再補充。我只補充一下7號暗中觀察的事情。在車輛行駛的過程中，貴族區包廂出現過一次空間撕裂導致的以太波動，當時猜測應該是公主啟動了空間定位環用以連接皇家寶庫，事後查看皇家寶庫，發現公主區17號位的應急背囊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身騎士服，應急背囊是四個月前公主學習應急處理時自己準備的，裡面有什麼物品目前不得而知，但是公主可能猜到我們會派人查看，所以公主在留下的騎士服中還有一封信，我已經交由皇后親啟查看。」

「哦，信里寫的什麼？拿來讓我看看。」皇帝向皇后問道。

「就是報平安的一些話，都是女兒跟母親的貼心話，你這個當父親的就不用看了。無非是怕你生氣。告訴我們放心，她會注意安全之類的。這孩子一定是打算自己去領地，她才懶得跟儀仗走那麼遠。」皇后慵懶的說道。

「這孩子還真是的，看來她是一心想成為近300年來第一個實封的皇家公主了。」皇帝想著自己乖巧可愛的女兒，內心竟然如此的跳脫，不由得暗暗嘆息，不過也有一絲絲的喜悅，畢竟跳脫這一點真的是祖傳的。

「知道公主現在手中還有寶庫的令牌嗎？」皇帝好奇。

「根據調查的情況，我們判斷公主手中的空間定位環應該是上次學習后公主拿走的那個。按照配件的登記數據，應該還能再使用一次。公主手中應該還偷偷準備了6號位的令牌，下一次公主再使用的話，應該就是調用6號位的物品了。」影子回到。

「哦，6號位上放的是什麼東西？」皇帝問。

「這次檢查皇室寶庫的時候已經清點過，6號位上放的是一個箱子，裡面裝著由冰凍法陣處理過的各種點心，和公主身邊的女官確認過，都是公主愛吃的，還有200枚銀索菲。」影子回答道。

「呵呵，這丫頭準備的還怪齊的，看來是早就做好了準備啊。」皇帝單手撫須，輕輕一笑。

「把皇室寶庫中公主區6號位箱子里的東西都撤下來，換成這個。」說罷，皇帝伸手提筆取出一張鑲著金邊的金線紙，在上面寫道：

「你做好了離家出走的覺悟了嗎？」

寫完皇帝輕晃紙張，讓上面的墨跡迅速變干，然後疊成3折。

裝到一個信封里，在封口處點上火漆，並蓋上皇帝的私章，之後遞給影子。

「把這個東西放進去，這孩子是得給他點教訓，否則會飄的太厲害。」

「遵命陛下，那200枚銀索菲也要全拿掉嗎？一分錢也不給公主留的話，會不會……」影子猶豫著問道。

「沒有關係，不是還有7號在她身邊嗎？如果艾莎有實在窘迫的情況，讓7號想辦法出手相助送點錢過去就是了。」

說著，皇帝瞄了一眼在旁邊偷笑的皇后，又板了板臉嚴肅的對影子說：

「我得讓我們的小公主明白一個道理——你爸爸永遠都是你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