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頂破天，才入門！

醉酒的江大力，一直沉睡到深夜，才醒來。

不舍骨肉的牛氏，沒去管他，一心只想，緊著時間，為江流兒多準備幾身換洗的衣衫。

很早就有了離心去意的江流兒，此時平躺在東廂首屋的木床上，聽著院內時不時傳出的蛐蛐聲，眼神透過窗戶，望著天上的明月，心緒卻與床邊跳動的油燈火苗一樣，活潑又閃亮。

到了三更時分，起床去東池如廁的江流兒，看著依然亮著燈火的正房，以及手中線一直繞過不停的牛氏，原本以為自己只是過客一名的他，第一次感受到了，純真而濃郁的母愛之情。

折返回屋，已沒有一絲睡意的江流兒，開始提筆書寫：

《無煙青竹炭製備法》

從異世而來的他，選了份成本最低的技藝，以備江家落魄之患。

到了五更天，雞鳴之後，天色才剛剛亮起，江家的廚房就已亮起了燈火。

隨著炊煙升起，半個時辰不到，就有打雜的小廝在東廂通報：

「少爺，早膳已經好了，老爺和夫人，讓你前去用膳。」

「好的，我馬上過去。」

知道父母是文盲的江流兒，為了將無煙青竹炭的製備方法解釋得通俗易懂，就不得不在期間，插入大量的示例圖片，以至於在小廝通報的時候，他才堪堪完筆。

在等字跡透乾的當頭，江流兒將自己洗漱了乾淨。

再將絹紙捲入竹筒之後，他便帶著竹筒徑直去了早膳房。

看著桌上一大堆寓意出行平安，陞官加爵的糕點和佳肴，江流兒沒讓自己的胃有一絲保留。

吃飽喝足之後，他起身伏地，再次向江大力夫婦二人，磕了九個響頭，然後遞上自己剛剛才準備好的竹筒。

接了竹筒的江大力，剛想打開來，看個究竟，就被才起身的江流兒出言制止：

「爹，此物是給你們後半生準備的另一個營生的保障，江家不到艱難困苦之時，不可輕易打開此竹筒。有道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這竹筒中所記載的技藝，雖能謀生立命，但也著實是份苦差事。我希望你們永遠都不會打開它。」

「好，好，好！爹聽你的，爹聽你的。」

江大力連忙稱是。

這時，雙眼早已含淚的牛氏，向江流兒遞上了她在吃飯之前，才準備好的包裹。

「流兒，這是為娘為你準備的換洗的衣裳，有空的時候，記得回家看看，娘一直都在家。」

話才說完，牛氏的眼淚就流了下來。

一旁的江大力見狀，連忙說道：

「流兒有空會回來的，是吧？流兒？」

江大力一邊說，一邊向江流兒，遞眼神。

「是的，娘，我得空了，一定會回來看您的。」

江流兒，於心不忍地應承道。

「你看，我說是吧，走跟我一起幫流兒收拾收拾，以免在路上受苦。」

江大力嘴上這麼說，卻一直拉著牛氏往正房走。

牛氏不解，連問：

「當家的，你走錯方向了吧？」

「夫人，沒錯，我這是準備去給流兒再多拿些盤纏。」

江大力回答道。

「當家的，你是想去拿你藏在自己衣櫃里的那幾張銀票是吧？」

回過神來的牛氏，小心地問道。

「是啊，你怎麼知道的？」

江大力暗道不妙，臉上卻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不用去找了，我全拿出來，

放在給流兒的衣服里了。」

沒空管江大力心思的牛氏，如實地回道。

「哦，哦，哦。那我們現在去東廂。」

江大力，拉著牛氏，才趕到東廂院，已收拾妥當的江流兒，剛剛關上自己的房門。

「爹、娘，我已經收拾好了，孩兒準備趁天氣涼快，現在出發。」

江大力夫婦又互相看了看，然後同時點頭說道：

「好，好，爹（娘）送送你。」

三人無聲地來到大門后，聽吩咐早已將棗紅馬備好的小廝，已在大門等候多時了。

依舊一襲白衣的江流兒，翻身上馬，才揚起馬鞭，他就轉頭對牛氏說道：

「娘，孩兒給您留了份禮物，你記得回我的廂房去取喲。」

話音才落。

江流兒的馬鞭落下，棗紅馬前蹄一蹬，一聲長嘶之後，便疾馳而去，在這破敗的莽蒼鎮揚起了一路塵土。

一直到江流兒的身影消失得無影無蹤，江大力夫婦二人，才懷著失落又不舍的心情，來到東廂首屋，看著書桌上，留著的那疊銀票，牛氏不由得哭出聲來。

江大力，剛想出言安慰，就聽屋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稟報老爺，我是二房的小紅，二夫人今天早上起來吐了，好像是有了。」

「稟報老爺，我是三房的小蘭，三夫人今天早上起來也吐了，好像也是有了。」

「稟，稟，稟報老爺，我是四房的小花，四夫人今天早上起來，也，也吐了，好像，好像，好像也是有了。」

「快，快，快，快去請郎中啊！」

悲喜交加的江大力，連忙吩咐。

江家的熱鬧，暫且不再提。

在路上風馳電掣的江流兒，此時意氣風發地在腦海里，對已經在他識海里待了整整十八年的葫蘆說道：

「我說老胡，今日此去，我應該可以算做真正的劍修了吧？」

「垃圾，練了十八年，劍法才登堂入室，算毛個，劍修！頂破天，剛入門！」

識海里，只回了一句嘲諷。

「老胡，你好歹給我，留點面子啊！」

「垃圾，就應該扔進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