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小小陷阱

「腰不舒服嘛？」杜中和藹的問著，眼前的男性病人三十來歲，身材偏矮，穿的很乾凈，就是臉上風霜侵襲，皺紋有點多。

「是啊是啊，老毛病了，前年腰閃過一次之後，隨便動彈動彈就出事，我就給公司飲水機換了桶水，用岔了力，就疼起來了，每次都是到醫院按幾下就好。」中年人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這時站他身後一個男的插嘴說：「我這兄弟海濤啊，身體棒著呢，別的啥都好，就是腰有點老毛病。」這人看著就年輕一些，但眼神中透出一股子精明老辣，證明年紀也不小了。

「劉海濤是嘛，那這樣，我給你開個腰椎CT，你去看一看，有片子對照我也可以針對治療。」對於第一次上門的客人，杜中總是不敢大意，尤其是骨頭上的事兒。

這邊的針灸科也包含推拿業務，全稱其實是針灸推拿科，由於兄弟醫院的排擠，整個科室現在就杜中一個主治大夫，還是去年剛考上的。

「真不用拍什麼片子，我都拍過無數冇一次了，沒什麼用，到頭來還是給我推拿幾下就好。」劉海濤陪著笑說，杜中看他老擦汗，給他遞了點餐巾紙。

無數冇一次，那到底無數次，還是冇一次？杜中默默吐槽，當久了醫生，都知道一件事，病人說的話，可不能全信。

有的病人會故意說謊，比如隱瞞懷孕、既往孕史那都是正常操作，疾病也會騙人，心包炎會導致膈胸膜引發放射性疼痛，顯示為上腹部劇痛，甚至有時候肩背也會疼痛難忍。

「還是拍一個片子安全，這個最準確。」這種情況下，杜中必須堅持，一次疏忽可能造成直接下崗，甚至整個醫療圈內，都再也無法找到工作。

「嘿，中醫不是望聞問切就好了嘛，拍片是西醫的東西，我們不信那個，就信中醫，您是不是中醫沒學到家只會用西醫的手段啊？」身後那個男子嗤笑了一聲，輕蔑地說。

杜中心說，這你可說錯了，我西醫也沒到家，上杆子不是買賣，這麼著急，多半是有鬼。

「那好，那咱就用中醫的方法。」杜中有了計較，並不打算在這種事上浪費封神榜次數。

「咱先做個測試，劉先生，麻煩您站起來彎腰試試，誒，對，慢慢的，別著急，朝著左邊彎，好樣的，再往右邊彎，對對對，好，就這樣，測試結束。」

劉海濤咬著牙幫子，扶著桌子慢慢坐下，問道：「大夫，沒問題就趕緊下個單子，儘快給我我推拿推拿了。」

「杜大夫，麻煩您快點，忙完了我們好回去聚餐，今天公司團建。」身後那男子催著說。

「別急，我馬上就開，還不是為了安全一點，前幾年有個病人脊椎本來就有點小毛病，我師兄沒注意力氣用大了點，你猜怎麼著？」

杜中停了幾秒，「嘎巴一下，直接給人整了個半身癱瘓，怎麼也治不好，他直接賠了十幾萬，醫院也湊了幾十個。」

劉海濤本來不怎麼樣的臉色更難看了，「沒那麼嚴重吧，病人就那麼倒霉么？」

「比起後來發生的事兒，那根本就不叫倒霉。聽我師兄說，病人的老婆早偷跟人好上了，丈夫癱瘓了不是，一天喂一頓稀飯，幾天翻一次身，衛生更是一個禮拜清理一回，男人受了兩個月的罪，就變了床上的一堆臭肉，一百五十多斤的人，死的時候都不到七十斤，家產老婆兒子都跟別人姓了。」

劉海濤面色發青，汗如雨下，他身後那男子臉皮抽搐，

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不過沒關係，老哥你那腰椎是小毛病，基本不太可能發生這種情況，我力氣也比師兄小點，保你不會出事。」杜中說著，舒展右手然後緩緩握成拳頭，指骨關節發出輕微的啪啪響聲。「對了，嫂子貴姓？」

劉海濤吞了一口口水，不斷變換著臉色，眉頭一皺，說道：「我，我突然有點事，回頭再說。」

他靠右手支撐著站起來，惡狠狠的盯著那男人，抓住領子揪了出去。

沒多久聽見遠遠傳來聲音：「好你個李老奎，我老婆你都有一腿？說，今天那梯子是不是故意弄壞的？」

「海濤啊，你可別冤枉人，你那婆娘除了你，誰還能看得上，我就是想省點醫藥費...」

李老闆一邊吃掛落，一邊暗自鬱悶，都查過了，幾個醫院裡，就這醫生最年輕，沒想到也不好糊弄，早知道隨便找個按摩推拿的好了。

杜中聽著這兩人漸漸遠去，心說可打發走了，要再去骨科還是哪，就不關我事，今天只要一動上手，人誒呀一聲，腰椎上的骨裂還是啥他就得全包，還得外加誤工費什麼的。

這錢肯定自己掏了，而秦正明正好藉此還上人情，讓他自己辭職，換個不在履歷上寫一筆，還假仁假義的幫忙寫個推薦信，這是最好的下場，要是狠點...就不好說了。

這還算常見，正常醫生都是你不照CT，堅決不進行下一步操作，依著這兩位，估計還得扯半天嘴皮。

於是杜中想了點招兒，趕緊給打發了，其實還不算最惡劣的那種，大群里聽說過，有個師姐在兒科幹活，家長抱著個孩子來看病，一直仔細包裹著，不讓醫生看正臉。

就說打一針退燒針就走，醫生當然不肯，啥都不查直接打針？這是送命的活兒。

家長在那糾纏了好一陣，你猜怎麼著？最後發現，那孩子是個死嬰，皮膚都是暗灰色，抱過來就是為了訛人的。

後續杜中沒跟進了，在醫院待久了，什麼稀罕事都能碰到。今天這事兒提醒了杜中，那個精神共鳴也可以學學，有的人演技好，看不出來就麻煩了。

這樣一下原本不多的命運點又少了70，還得想辦法，要不，沒事去急診搶救室轉轉？

有封神榜的存在，關鍵時刻一句話有時候就是人命，因為按照流程拍片幹嘛的，需要時間才能抓住重點。

搶救室里，時間就是命。

「杜醫生還挺厲害，蠻有辦法，幾句話就給人嚇跑了。」旁邊閃出華曉芳，也不知道她在外面聽了多久，真是想曹操，曹操就到了。

「我那是身經百戰，見得多了。」杜中笑著說，都是同事，杜中就用封神榜義務掃了一下。

反正一天五次，還多著呢。

「顯示區別於健康女性異常之處。」所見即所得，就是有點不太智能，必須描述清楚，不然會看到少兒不宜的部分。

杜中又不是偷窺狂，看也要大大方方的看。

幾乎一切正常，就是腰椎稍微有點毛病，多休息就好，偏生華曉芳是個工作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