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夕陽
「唐老今天氣sè不錯啊！」周塵剛一進門就看見唐老正靠在一張藤椅上，美滋滋的捧著個紫砂小壺，有一口沒一口的啄著。
「呀，小周來了，」唐老放下茶壺起身笑道，「還不是多虧你上次送來的三塊美玉，讓我這把老骨頭能提前『退休』！」
唐玉婉這次雕琢出來的玉器可謂件件都是不可多得的珍品，只待在這次的巡展上一發布，就能確立唐玉婉今後在玉石界大師級的地位，從此「南唐北宋」之中的「南唐」之名數十年之內無憂矣。
唐老肩頭的擔子徹底卸了下來，一身輕鬆，氣sè想不好都難！
「是婉兒給你打電話了吧，這小丫頭倒是挺趕忙的，昨天剛剛出水，今天就給你打電話了。」
「是啊，也就是讓我過來看看。」其實周塵倒不是很急。
「行，那就拿出來讓你這個主人過過目！」說著唐老轉身就走進裡間取玉去了。
「小老弟來的還挺早啊！」唐老前腳剛進裡屋，趙震庭就跟走到福瑞祥的門口，還沒進門就扯著嗓子和周塵打了個招呼。
可沒想道周塵還沒來得及回應，裡屋就傳來唐老爺子的笑罵聲：「你個小兔崽子來的也不晚吶！」
周塵會心一笑，「趙總也是收到電話來的吧！」
「唉，」趙震庭長嘆一聲，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出錢的時候就想起我，現在大功告成了誰還會記得我啊！」
「那您也不用三天兩頭的跑到我們學校門去堵我啊，害怕我拿著玉石跑了不成！」唐玉婉柳眉倒豎，嗔怪著從門口走進來，顯然是和趙震庭一起來的，就在周塵疑惑為什麼兩人是一前一後進來時，只聽見唐玉婉語氣怪怪的又道：
「來就來吧，還偏偏開個敞篷跑車過來，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是個大土豪似的！」
「呵呵，那我總不能開個拖毛料的拖車去你們學校接人吧，這年頭不就流行和土豪做朋友嗎？」趙震庭非常無辜的道，他也想不到今天外面的風會這麼大，把唐玉婉的長發全吹亂了，在車上整理了好半天才下來。
「咦，周塵你來了！」看見周塵來了，唐玉婉趕緊挽了挽略顯凌亂的發梢，聲音清脆的道。
「你好，唐婉玉！」周塵招呼道，不知道怎麼的，這次看到唐玉婉周塵心頭突然泛起了一股非常奇妙的感覺。
「叫的那麼生分幹嘛，年輕人不都是一回生二回熟的嗎？小周啊，我看你就跟著我一起叫婉兒好了！」不知道是周塵送來的玉石解了趙震庭的燃眉之急，還是周塵和唐玉婉兩個小年輕站在一起時的出雙入對，郎才女貌，趙震庭直接撮合道。
「婉兒？」周塵在心裡暴汗了一下，這一下子的跨度也太大了點吧！
唐玉婉可比周塵大方多了，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如果你喜歡就和趙叔叔他們一起叫吧，反正你也是他的小老弟！」
唐玉婉在「小老弟」三個字上加重了語氣，說完自己都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又朝著趙震庭嬌憨的哼了一聲，直接進了裡屋。
周塵和趙震庭也沒等多久，唐老和唐玉婉就抱著十來個錦盒走了出來。
「小趙，去將大門關了，今天暫停營業！唐老吩咐道。
「好嘞！」趙震庭麻利的關好大門時，唐老已經將錦盒一一在櫃檯上陳列出來。
「一共四十六件玉器，冰糯二十二件，高冰十五件，帝王綠九件。」唐玉婉作為主刀大師，一邊將展柜上的錦盒打開，一邊給周塵講解道，
「擺件四尊，玉鐲六副，掛件十七件，剩下的邊角料磨了五隻戒面，六對耳環和八條吊墜。其中帝王綠出了兩件掛件，三隻戒面和四條吊墜。」
「哦，有這麼多？」周塵也想不到自己那塊雞蛋大小的玉石竟然可以接觸九件玉器。
「其實也不算多了，」被周塵這麼一說，唐玉婉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畢竟掏玉也是很考究手藝的，「其實要是讓爺爺來掏，尺寸大小，角度方位都合理的話最多能出十來件呢！」
「其實珍品不在件數的多少，婉兒這次出的作品，無論是意境還是技法比我的巔峰的時候也差不了多少。」他老怕周塵心裡不舒服，補充了一句。
「沒關係，有九件我就心滿意足了，而且這九件無論是雕工還是造型我都很喜歡！」周塵毫不在意的道，看著唐玉婉的這些作品，哪怕是周塵這個從來不帶飾品的大男人都像挑一件戴在身上了。
「你喜歡就好！」唐玉婉笑道。
眾人又是一番觀摩讚歎，才由趙震庭將錦盒收起來，這批玉石將暫由藏玉軒保管，一直到展覽結束，這是之前就商量好了的。
趙震庭還要策劃展覽的事情，自然不可能多呆，和大家打了個招呼就屁顛屁顛的抱著錦盒散人了，目的達到，周塵也準備走人，卻被唐老爺子盛情挽留到家裡吃了午飯再走。
唐老和唐玉婉住的地方里福瑞祥並不遠，離周塵家也就幾分鐘的路程，是一個很清靜的小院子，院內錯落有致的擺放著各sè盆栽，zhōngyāng一顆粗壯的梧桐樹下，立著一張石桌和幾張石椅，不遠處還擺著一張安樂椅，整個小院子的布置給人一種溫馨舒適感覺。
「真是好地方啊！」周塵不禁感嘆了一句。
「你要是喜歡可以經常來啊，婉兒平時都在學校住著，我一老頭子正愁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呢。」唐老笑道。
「那以後少不了來叨嘮您老人家咯，呵呵。」周塵確實很喜歡這種里分的氛圍，里分其實是江城的說法，就和京城的衚衕，上海的弄堂差不多。
下廚的自然是唐玉婉，簡單清淡的菜肴，卻讓的周塵吃的倍兒香，沒辦法，周塵自己的廚藝一般，父親又忙於工作，學校食堂最大的本事就是將所有的菜都做成一個味，雖然周塵不挑食，但也絕對不會拒絕近在眼前的美食不是？
由於唐玉婉和唐老的食量都不大，所以沒盤菜的分量都不多，四盤小菜加一盆湯被周塵在周塵的狼吞虎咽之下很快就見了底。
「呵呵，年輕就是好啊，」看著周塵大口大口的吃著，唐老也來了胃口，「婉兒
，這菜有點不夠啊！」
「咯咯，周塵你可真是個大胃王，這麼多菜平時我和爺爺兩頓都吃不完，你們先等等，我這就去在炒幾盤來。」
「那個…婉你看今天有客人，能不能…」
「行，不過先說好最多一杯啊！」唐玉婉一看唐老的這幅表情便知道他肚子里的酒蟲有開始叫喚了。
「小周，要不要也來一杯？」唐老問道，「這可是趙震庭他們家那老東西的體己酒呢，醇香的…嘖嘖…」
在唐老的一番誘惑下，周塵很快淪陷…
人生最大樂事莫過於酒足飯飽，聊天打屁…咳咳….這話當然是唐老爺子說的。
就這樣周塵一個下午的時間都在唐家小院內渡過，老爺子獲講了不少唐玉婉小時候的軼事，溫馨的小院子里不是傳出一陣陣爽朗的大笑，直到天sè不早周塵才有些念念不舍的離開。
唐玉婉將周塵送到里分口。
「周塵，這個給你，謝謝你！」唐玉婉拿出一個極其jīng巧的小荷包塞到周塵手中。
周塵一愣，「謝我什麼？」
「沒有你的那三塊玉，我也不可能這麼快實現爺爺的心愿，」唐玉婉俏臉之上帶著幾分紅暈道，「爺爺嘴上雖然沒說，但我知道他其實很擔心手藝失傳，現在他可以徹底放心了，真的很謝謝你！」
「沒什麼，其實說起來我還應該謝謝你，要是沒有你的話，這些石頭也是放在我的屜子里生鏽呢，呵呵，這裡面是什麼？要是太貴重的東西我可不能收！」周塵道。
「放心吧，你面就是一塊普通的礦石，是我爸爸媽媽撿回來的！」唐玉婉沒說出來的是，這塊石頭是她爸爸媽媽第一次外出勘探帶回來給她的第一份禮物。
「那我就收下啦，我還沒收過女孩子送的禮物呢，謝謝你，這可是我的第一次！」周塵和唐玉婉在一起的時候就覺得特別輕鬆，嘴上一時沒把住脫口而出。說完周塵就有些後悔了。
「額…呵呵呵！」周塵有些訕訕。
而看著周塵的窘迫的表情，唐玉婉也不禁莞爾一笑。
夕陽餘暉下，江城裡分口，少男少女相視而笑，留下了青chūn里最美的一副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