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末路

天邊已掛起了紅日，有些朦朧美。聞昌揉了揉眼睛，他睡了沒多少時間，眼球有些泛紅。起身伸了個懶腰，拍了拍還在熟睡的李勝。

「起來了。」聞昌喊了聲李勝。

「天亮了啊，哎呦，腰好酸痛。」李勝口中說著話，慢慢的起身，打了個長長的哈氣。

「洗把臉，我送你去車站。」

說著話，聞昌往綠化帶的水龍頭走了過去，李勝扭著身體跟在後面。兩個年輕人用冷水使勁的揉了幾下，清醒了很多。住橋洞這幾天，天氣太熱，到了半夜他們都用這個水龍頭洗澡。背包里的東西已經沒有來的時候重了，聞昌和李勝一把背起背包，慢慢悠悠的向車站方向走去，路上誰都沒有說話。

到了車站，聞昌從包里拿出50塊錢遞給李勝，他就剩100塊了。李勝楞了兩秒，沒有接。

「哥，你留著吧，我還有點錢，夠買車票。」

聞昌有些驚愕，他突然覺得眼前這個老實的兄弟突然不老實了。他一直以為李勝和他一起走的時候把身上所有的錢都給了他，由他來計劃開支。

「你還有錢？」聞昌有些不快的問到。

「我昨晚摸兜里突然發現還有點錢，不多，夠車費。」李勝眼神有些閃爍，但沒有轉過視線，略帶顫抖的回答著聞昌。

「那行，你車上注意安全，到地方了給我打個電話。」聞昌語氣有些生硬。

「好的，哥，你也注意安全，實在不行就先回來，緩一陣再看，那我就走了，你多保重。」李勝等著聞昌回復。

聞昌笑著點了點頭，他笑的很不自然，既有輕蔑，也有嘲諷的味道。

「走了。」李勝說完這兩個字就轉身進了車站，他看出了聞昌的不快，不過他並不自責，反而覺得聞昌這次帶他出來闖蕩不僅沒掙到錢，還糟了罪，他有些怨聞昌。

李勝進了站，消失在牆後面。聞昌再一次苦悶的笑了笑，自言自語的說到：「沒想到這小子對我居然還有小心思。」聞昌轉過身，慢搖慢搖的走出了站口，他不知道該去那裡。路邊有個長椅，聞昌把背包放在一邊，坐在椅子上，掏出了煙盒，還是那包沒有煙的煙盒。聞昌起身環顧了四周，看了看周圍，不遠處就有賣煙的。快步上前買了包煙，回到長椅上，點起了一支煙。聞昌拿出手機，翻著已經翻了十幾遍的通訊錄，想找個熟人幫忙，卻發現在興城市這個地方一個熟人都沒有。他翻到了曾經的最好同學的電話，撥了過去。

電話接通了，那頭傳來了熟悉的聲音：「聞哥，好久沒聽到你聲音了，最近咋樣？找到工作沒？」張勵宏有些激動的說著。

「不咋地啊，宏哥，畢業回家到現在都沒找到工作。你呢？找到工作了嗎？」聞昌笑著問到。

「找到了，在電子廠上班。」張勵宏畢業后就跑到廣東去了，他有個親戚在那邊。

「還是你好啊，家裡有人幫忙安排工作，我家裡一點關係也沒有，還得靠自己啊。」聞昌有些怨天尤人的回答著。

「別著急，聞哥。現在工作多得很，你只要不挑三揀四的，也不難找的。」電話那頭傳來笑哈哈的聲音。

「哎......你不知道，我出來找了半個月工作了，除了飯店服務員、搬運工不要工作經驗，其他的都要，我這邊還沒幾個電子廠，一直沒找到合意的。」聞昌的語氣有些哀嘆。-

「不急嘛，

慢慢找，總會找到的，實在不行就隨便找個活先干著，後面再換唄。」

「我現在也是這麼想的，兄弟我現在有點困難，錢花的差不多了，睡了幾天大街，你有富餘的錢沒？借我點，等我找到工作發了工資就還你。」聞昌說到後半句聲音明顯小了很多，他之前一直沒好意思開口。

電話那頭髮出一生嘆氣，「聞哥，不瞞你說，我也才上班，工資都還沒發，吃住都在廠里，零花錢都是親戚給的，只有一點點。」

「你說的也是，才上班哪裡有多餘的錢。」聞昌有些低沉的回復到。

「聞哥，要不我給你轉一百吧，其他的你再和其他人借點。」

「算了吧，謝謝兄弟好意，你也沒幾個錢，我在想想其他辦法。」

「那行，組長催我了，那我去上班了，空了聊。」張勵宏的語氣有些急促。

「好，你先忙，空了聊。」聞昌掛了電話，嘆了口氣。

此刻的聞昌有種窮途末路的感覺。他覺得社會在捉弄他，自己年紀輕輕，身體健康，雖然不是上的好大學，起碼也有點技能，居然連個稍微體面的工作都找不到。他覺得沒人幫他可能是最大的原因，自己的好多同學，畢業了家裡親戚都幫忙安排工作，而自己誰都靠不上。他口中發出了一句感嘆：「什麼好都不如生的好啊。」

聞昌滅了煙頭，扔進旁邊的綠化帶里，然後背起背包，沿著街道邊走邊看。不知不覺又走到睡覺的橋底下。放下背包，聞昌躺在石凳上，閉著眼睛想著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