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銳騎大營
盲老棍給南宮雁講故事道:「話說在某年間,有一對夫妻在鄉間開了一個粥鋪,專門給外地路過的客商臨時歇腳充饑,那過路的人不少,可是生意卻平平無奇,直到有一天,來了一個外地遊客到了粥鋪,嘗了一碗粥后,對那夫妻說,店家,你可知道為何路過的人不少,可到你這裡喝粥的人不多的原因嗎,那夫妻不知道啊,就問這遊客,遊客就說了,是味道不對,我自己家裡面也是賣粥的,到此地遊玩,看見你這粥鋪,就來嘗一嘗,我告訴你一個方法,按照我的方法去做,保證做出來的粥遠近聞名,生意蒸蒸日上,那夫妻聽到這話可高興壞了,趕緊請教,送遊客離開后就開始按照他的方法去做粥,結果啊,味道確實非常好,就這樣生意一點點越來越好,很快就賺了不少錢了,過了一年,這遊客又路過來到粥鋪,那夫妻見了熱情招待,對遊客送錢又送禮,把遊客當成大恩人一樣,遊客沒有收錢收禮,又給這夫妻出了一個主意,把粥鋪移到城裡面,城裡人多好做生意,賺錢也容易,遊客走後,夫妻就按照遊客說的,沒多久就把粥鋪搬到城裡,果然生意好的出奇,那夫妻賺了一大筆錢,請了夥計,也在城裡買了宅院,又過了一年,你猜怎麼著,遊客遊玩到了城裡,碰到了那對夫妻,那夫妻兩人對這遊客別提多麼感恩戴德了,簡直就是再生父母,送錢送物,遊客還是沒要,好吃好喝招待完了后,那夫妻倆就合計,欠下了這麼大的恩情,該如何報答人家才是,就總想把這恩情還了,不然人家一來,全家老小總要像恩公一樣供著,送錢吧,人家又不要,難道是嫌少?給的已經不少了,現在日子過好了,總不能把這麼大的家業送給人家吧,可送家業夫妻自己也捨不得啊,想來想去,要是沒有這個恩公就好了」。
「啊?」南宮雁被盲老棍最後一句充滿殺意的話嚇了一跳,連問道:「後來呢」?
盲老棍笑了笑,繼續認真道:「後來啊,又過了一年,這遊客又來到夫妻的粥鋪,夫妻倆就把遊客請到了自家的宅院裡面,晚上就在遊客的飯菜裡面下了毒藥,這遊客就這樣不明不白客死異鄉了」。
南宮雁聽完一臉驚悚,不可置信問道:「這就是所謂的大恩如大仇」?
盲老棍點點頭道:「恩情太大了,別人要是還不起,可就變成仇人了,所以啊,那孩子的父母做的是對的,瞎子我不求什麼回報,但求少幾個仇人,多活幾年」。
南宮雁若有所思,見盲老棍準備走,忙問道:「老先生可還有什麼好聽的故事嗎」?
「你還想聽啊」,盲老棍思索片刻道,「我還有一個故事,大蛇的故事,不過這個故事太長了,我都講了好幾年了,小姐要是想聽,可以來橋邊那個亭子里,和那些孩子一起聽」。說完就一步一探離開了。
傍晚,大將軍府內,南宮德正悠閑地在花園逗籠中鳥玩耍,南宮雁蹦蹦跳跳跑過來,扯著父親同他講述白天鏡湖邊看到的事情,又把大恩如大仇的故事複述了一遍,南宮雁學著盲老棍的模樣,講得繪聲繪色,南宮德一邊聽一邊點頭。
故事講完,南宮雁道:「爹爹,我覺得那個瞎眼的老先生懂的真多,不僅武功好,還施恩不圖報,被人誤會了也不去解釋,還會講故事呢」。
「那個盲老棍為父倒是見過,城北的老瞎子,無兒無女,身手一般,一個人靠著在鬥武館的打賞過日子,卻沒想到人品修為有如此地步,你倒是可以多向他學習」,
南宮德道。
南宮雁點頭繼續道:「爹爹你看那老先生這麼好的人,多可憐啊,眼睛看不見,也沒人照顧,為了賺點錢還要去冒險跟人比武,我們花錢把他請到家裡來給我講故事好不好」?
「我都沒見你對我這麼孝順」,南宮德醋意湧出。
「那爹爹眼睛又沒有瞎」,南宮雁諾諾道。
氣得南宮德狠瞪了她一眼,卻也欣然同意了南宮雁的請求。
自此以後,盲老棍就不必再去神魔鬥武館拿命討賞錢過活,時不時被大將軍府的丫鬟帶去帥府給南宮雁講故事,也有了豐厚的賞錢。
這一日,在城外門口,南宮雁一身盔甲紅絹白袍,頭戴銀白盔帽,騎著一匹高大黑馬,同南宮禹並驅前行,那南宮雁所騎之馬正是狄傳從北方騎過來的那一匹,南宮禹一身金甲白絹黑袍,頭戴金黃盔帽,兩匹領頭前馬一黑一白,兩人盔甲戎裝無比般配合適,卻是有心,前後隨著一百多名騎兵步兵和家僕,高舉「南宮」家的大旗,一行人浩浩湯湯向南行去。
南宮雁不停回頭看,對這樣的人馬護衛軍隊滿意至極,更加覺得英姿颯爽,威風凜凜,走了好久,南宮雁才覺察出來,問南宮禹道:「禹大哥,我的封地不是在東面嗎,怎麼向南走了,是不是走錯了」?
「雁兒,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南宮禹解釋道,「我們繞道先去銳騎大營,幾個大營都轉一圈,讓那些將士都看看我們郡主的威風,最後再去封地巡視」。
見郡主忍不住竊喜,南宮禹繼續道:「等一會,銳騎大營還有一場好戲等著我們呢」。
「什麼好戲」,南宮雁好奇問道。
南宮禹自信滿滿道:「前日我就召回了我的兩名得力副將軍,文虎將軍和李豹將軍,現在就在銳騎大營,還有夜闖帥府的那個北方人,主公約他來進行一場比武較量,只要他敢來,我可以保證將那蠻荒之人擒住,讓他給你當面下跪道歉,一雪前恥」。
南宮雁聽罷卻並沒有高興起來,本來挺好的心情,一提到那個北方人,頓時不是滋味,自己那晚的失態模樣,萬一被那北方人當眾講出來,以後還哪裡有臉見人。
見南宮雁悶悶不樂,南宮禹解釋道:「雁兒你不用擔心,聽李豹說他已經和那北方人在鬥武館交過手了,雖然那人身手很厲害,還是被李豹打敗了,再加上擁有魔族血脈的文虎將軍,你就等著那個北方人給你跪地求饒吧」。
「我不想去」,南宮雁撇著嘴道,她哪裡是擔心打不過,她擔心的事情又萬萬不能講。
在銳騎大營外,不停有步兵和騎兵集結列隊進入兵營中,十幾名領兵穿梭其間,到處都是戰旗飄揚揮舞,一副大戰即將爆發之勢,狄傳在遠處的樹林中觀察著這一切,心道:太誇張了吧,這麼大陣仗對付我一個人,中原實在險惡。遠遠看見對面又駛過來一隊一百多人的人馬,狄傳趕緊躲起來,在一個草堆中把包袱藏好,拔出了自己的九環大刀,檢查一番后,復又專註盯著那一隊向自己走來的大隊人馬,看來也是向軍營裡面去的,狄傳便把刀放回刀鞘,正思考對策。
南宮雁心事重重,她自己還沒有壞到殺人滅口的地步,只是從小就幾乎被關在家裡,幾乎不怎麼出門,也沒見過太多人,內心膽小怯弱也是她一直以來的毛病,甚至連關係這麼好的南宮禹,也不曾對他提特別過分的要求,只得被帶著一路來到軍大營外,低頭忽然腳下草地裡面一條受驚的蛇游過去,南宮雁嚇得大叫猛烈拉起了韁繩,那馬被這麼突然一拽也受到驚嚇,長鳴一聲,前蹄高高躍起,眾人皆大驚看向黑馬,南宮雁反又被馬這麼一起身嚇得驚慌抱住馬頭,這馬似乎得到指令一樣拔腿就衝起來,南宮雁被顛得手足無措,口中大叫著:停下來,你別跑了,我好害怕。南宮禹毫不猶豫驅馬來追,眾軍士皆駐足翹首看著,也不知所措。馬跑得太快,南宮雁被顛起來突然沒有騎住,整個人被掀倒,卻好在這一身盔甲的甲裙被卡在了馬鞍上,人沒有落馬,卻一直這麼被倒掛在馬身一側,盔帽和戰袍當時就被甩落下來。倒掛在飛奔的快馬身上,南宮雁驚慌的大叫救命,手死死拽著韁繩還不敢鬆手,南宮禹騎馬在後面狂追,卻也沒處理過這種情況,不敢太靠近南宮雁這一側,擔心自己的馬撞到她,另外一側卻又夠不到韁繩把馬逼停,這馬跑到了大營口又轉彎跑出來,把大營里的軍師驚的帶著一群人衝出來觀望,發現是郡主落險皆焦急不已,卻見那黑馬被韁繩一松一緊反而跑得更快了,完全不顧方向,南宮禹著急得狠抽自己的馬,只恨追不上那亂竄的黑馬,眾人都為小郡主擔心不已的時候,忽然聽到一陣叮叮叮聲音響起,從樹林中竄出一個黑影,那黑影直衝黑馬而去,三步作兩步,飛快接近黑馬,近身一躍到半空,轉身跨越精準落到黑馬背上,一手持刀扣馬鞍,俯身另一手直取小郡主肩膀,將她提回馬背,側身放在胸前,小郡主驚魂未定時手中的韁繩已經被此人搶過去,手上亂抓到一把九環大刀,看此人正時狄傳。
那狄傳對此黑馬再熟悉不過,迅速控制好馬速,調轉方向往大營而去,眾人這才鬆了一口氣,郡主萬一出什麼意外,在場的任何人都擔不起。南宮雁覺察到黑馬的速度平穩下來后,再看身旁這人,如此近距離看著狄傳黝黑滄桑的面孔和堅毅凌厲的眼神,立刻就想到是那晚進入自己閨房的北方人,嚇得又拍打抗拒起來,狄傳完全不顧,以為她是方才被黑馬所驚,將南宮雁鎖在懷中更緊了,小郡主掙扎不得,滿臉求生慾望看著狄傳臉龐,看一眼又不敢看,一直到黑馬來到大營門口停下來。狄傳下馬,又立刻把南宮雁卡在馬鞍裡面的這一塊甲裙撕掉,把小郡主從馬背上面取下來,眾人被這一連串野蠻的動作驚到,只見南宮雁落地后又羞又氣捂著自己被狄傳撕掉的甲裙處,軍師陶讓趕緊解下自己的戰袍給南宮雁擋住身體,卻見小郡主滿臉淚水,頭髮凌亂地又偷看了一眼狄傳,狄傳完全沒看自己,卻一直看著黑馬道:「這個馬鞍不適合它」,丫鬟和僕人這時也已經追過來,攙扶郡主到帳內去了,陶讓吩咐士兵把馬帶走,南宮禹未等馬停住就跳下來,急問軍師:「陶先生,郡主呢」?
「郡主無恙,南宮將軍不必擔心」,陶讓回答后又對狄傳道,「方才多謝壯士出手相救,郡主如有不測,我等皆難逃責罰,請壯士帳內就坐,陶某再行答謝,請」。
大營寢帳內,丫鬟已經伺候南宮雁換好了平日的女兒裝,南宮禹進帳來,挺著笑臉道:「雁兒,陶先生讓我請你去見一見那北方人,當面答謝」。
南宮雁扭過頭,幽怨道:「我都說了我不想來這裡了,你非要我來,今天又丟人了,我才不去」。
南宮禹自知理虧,也不好再勸,道:「那好,我就說你想休息一下」,便離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