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歸家》1

意識到生離死別還是我7歲那年.....

因為父母工作都很忙，小學開始我就讀的寄宿學校。

我還清楚記得第一次學校的時候，母親一路上問我會不會害怕一個人住校。

那時候的我腦子裡還充滿著對校園生活的幻想，滿口堅定的說不會害怕。

父母把我送到學校，跟班主任打好了招呼后就跟我道別去上班了。

可到了晚上我才知道我根本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堅強。

但還好人這種生物適應性都是極強的，哭了大概有一個星期，我就適應了住校的生活。

有了新的朋友，體驗到了不同於在家的生活。

我也很爭氣學習一直都是班上前幾。

老師誇獎我，父母獎勵我，同學羨慕我，其他家長也稱讚我。

這種快樂的生活一直持續到二年級的那堂語文課。

「小光你出來一下，老師有事找你。」

班主任打斷了正在上課的語文老師。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事，但我聽話還是出去了。

班主任把我帶到辦公室給我倒了一杯溫水，還從抽屜了拿出了平時獎勵同學才會發的巧克力給我。

摸了摸我的頭跟我說，「小光一會你媽媽就來接你，你在辦公室等一下，老師也會陪你一起的。」

「老師，今天不是還沒到周五嗎？媽媽怎麼回來學校接我？」

「可能是有什麼事情吧，等你媽媽來你就知道了。」

她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那時候的我也沒在意，注意力都被桌子上的那幾顆巧克力吸引了。

在辦公室帶了大概有十幾分鐘，我終於見到了我的母親。

她雙眼紅腫，頭髮也沒梳，妝也沒有畫，情緒低迷。就算如此見到我她也是勉強擠出了一個微笑。

「寶貝媽媽來接你了，老師辛苦你了。」

「哎，陳媽媽你節哀，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可以跟我說，我們老師都喜歡小光這個孩子，有需要我們一定會幫忙的。」

看到媽媽此時的狀態，班主任眼睛里也有些濕潤了，但我並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只是知道應該是一件不好的事。

「謝謝，謝謝。」

母親鞠躬表達著謝意，拉著我的手就帶我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我問母親怎麼今天就來接我了，爸爸怎麼沒來。因為在我的印象里不管多忙周五來接我的永遠都是兩個人。

「寶貝你說如果有一天，爸爸要去很遠的地方工作，很長時間都跟我們見不到面，你會想他嗎？」

不知怎麼回事，媽媽微垂著頭，長發散著遮擋住了她的臉龐，我看不清母親的表情，但我感覺的出來她話裡帶著些哭腔。

「會想爸爸，但是我知道爸爸工作是為了掙錢養家，所以我會勇敢不會哭的。」

聽到這句話母親的情緒再也止不住了，抱著我痛哭了起來。

感受到母親那股悲傷與絕望的情緒，不明所以的我也跟著嚎啕大哭了起來。

引得司機都從後視鏡看了我們好幾眼，不停安慰我們。

下了車母親將我帶回家，「寶貝你就在家等媽媽回來，媽媽把一些事情處理好就回來」

看著母親掩面離開，我隱隱約約好像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晚上很晚母親才穿著一身黑趕了回來，抱著我不停跟我抱歉，還帶了我最喜歡吃的炸雞。

我沒有多問，乖乖的吃完東西就上床睡覺了。

今天跟平時不同，母親陪著我在小床上一起睡覺。抱著我也比平時力度更大了一些，但我知道母親現在需要安慰，我親了親她的臉就在她的懷裡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母親給我換上了跟她一樣的黑色衣服，領著我打車。報的目的地是殯儀館。

進入到靈堂中，我看到了父親的黑白照片。周圍都是些平時偶爾見面的親戚，哭泣聲如潮水將我的四周淹沒，我的世界里只剩下面前的那張照片。

跟人吵架總是時不時將死字掛在嘴邊的我，第一次清楚意識到這個字到底代表著什麼含義。

大人們總說人死亡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但是我總感覺人死如燈滅，痛苦的永遠都只有思念著他的人。

人生就像一本書。

學識高的人可能書里的文字就會多點；閱歷豐富的可能他的書里插圖就會多點。

生活苦點的書里的文字可能就會悲傷一些，可能書頁還會皺巴巴的就像被淚浸潤過一樣；辛福點的那文字應該就會喜悅一些，配圖也會色彩豐富一些。

人生就是一本書。

有的人厚點，有的人薄點。但總會有翻到最後一頁的時候，沒有人會一直陪著你，但總會有人陪著你。

但我知道父親的書是被人或者說是被命運暴力撕扯下了後半段，沒有了後半段生命也就戛然而止了。

作為工地負責人的父親跟往常一樣下工地，但是工地發生了重大的安全事故，高空墜落的父親被鋼筋貫穿當場就失去了生命特徵。

從那天以後，我們原本幸福的三口之家就變成我和母親相依為命。雖然最後工地賠了不少錢，但生命的意義是花多少錢都買不回來的。

那天過後雖然日子還在繼續，但母親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原本她總愛炫耀的一頭烏黑濃密的長發里，也開始有了白色的蹤影。

而我也變得沉默或者說懂事了起來。

小孩子們的不懂事往往是這世間最可怕的惡意，他們在學校談論著我的事情，說我沒了爸爸。

我也沒跟他們爭論，因為他們說的是事實。我只要好好學習，其他的就任由他們說吧......

從小學開始，初中...高中，我雖然有些孤僻但也不是沒有朋友，只不過是少了一些罷了。

母親在我三年級的時候就已經緩了過來，日子我倆還得繼續過，而且還要過的更幸福，這樣父親才不會擔心我們母子兩。

母親工作之餘還去學了廚藝，每個周末我們都會去外面走走散步，每年暑假還都會去別的城市旅旅遊。

我將我和母親創造的所有美好的回憶都用相片保存了起來，每年去看望父親的時候我都會帶上相冊給他看，給他講每張照片背後所發生的快樂的故事。

但就在我考上大學的那一年，全國出現了那些詭異的白霧。被白霧籠罩的地方總會有人時不時的失蹤，很多連屍骨都沒辦法找到。

所有人都陷入了恐慌，嚴重的甚至連門都不敢出去。

還好隨後國家成立的特異局，他們立志於探索詭域保護民眾，每天傳來的一些「捷報」，稍微驅散了一些恐慌。

不管是想要弄明白這一切，還是為了以後能有個不錯的工作，上個好大學是必不可少的。

那是我十幾年來第一次跟母親吵架，-廣江沒有什麼好的重點大學，我想要報燕京那邊的重點，母親認為廣江也不錯而且離家近，安全不說她還能沒事照顧照顧我。

那天我們吵了很久，最後我還是說服了母親，同意我報考燕京大學。

上了大學的我每個周末都會跟母親通電話，講述著我的大學生活，為她描述燕京是個怎麼樣繁榮的大城市，計劃著說今年暑假可以來這邊旅旅遊。

母親也跟我說小南街發生了什麼變化，這邊很安全，還有大老闆來這邊開廠創業，給好多小南街的人提供了良好的就業環境和工作崗位。

但是漸漸的我跟母親的通話次數越來越少，每次通話的時間也越來越短。母親說是她最近忙著賺錢給我多攢點老婆本。

我只能告訴她別把自己身體累壞了，這些東西應該是我自己來攢的，隨後我就沒有多想。

一直到有一天導員找上我，跟我說我家那邊出現了很嚴重的傳染病整個小南街的人都被感染了。

聯想到最近母親的異常，我沒有過多思考第一時間就跟導員請了假，直接往家趕去。

但是趕到小南街的時候我發現大家都好好的，根本沒有導員說的那樣感染了嚴重的傳染病。

問了街口小賣部的曹爺爺我才知道大家確實都得了病，但是經過醫生特效藥的治療，現在大家已經都痊癒了。

知道消息的我不由鬆了口氣，心裡還在埋怨母親這麼重要的事怎麼不跟我說。跟街坊鄰居打了聲招呼后就回家找母親了。

可是那才是噩夢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