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浴缶(二)
我雖然給雷子介紹了這姓孫的,但是具體內容卻沒有告訴他,他此刻正朝著我擠眉弄眼,我和雷子從小一起長大,默契程度自然不用多說,一看他那樣子我就知道他嘴裡肯定沒憋好屁。
但是,這姓孫的南方人現在就在我對面坐著,我也不敢做過多的舉動,生怕他看到后多想,以至於到後面不敢拿真東西出來。
於是我私下給雷子打了一個OK的手勢,告訴他這是個大魚,讓他把網子摟好嘍,千萬不能讓人給跑了。
雷子看到我手勢后,立馬正襟危坐起來,你還別說這雷子正經起來還真有幾分為人民服務的味道,現在他這張胖臉上高興地都能開出花來。
「可以給你看,但不是現在。」姓孫地放下茶杯,開口對我說。
「為什麼?」我和雷子幾乎同時開口問他。
「因為我壓根沒把它帶出來。」姓孫的南方人說完后,雙手一攤,隨後就躺在了沙發上,儼然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他話剛說完我就徹底蒙了,怎麼還有臉皮這麼厚的人,我牙根都快咬碎了,要不是剛才吃過虧,我現在恨不得立刻跳起來給他丫的臉上來幾拳,非把這姓孫的給打成真孫子不可。
這雷子脾氣可就比我沖多了,我性子雖然急躁,但是有時候還能剋制住,雷子那才是實打實的暴脾氣,這不剛才咧開的后槽牙這會已經被他咬得咯咯作響。
估計也是看見我給那孫子泡了他爸的西湖龍井,要知道平時他都捨不得喝一口,我敢保證那姓孫的要是再亂說一句,雷子這沙包大的拳頭還沒等他說完就已經到了他的臉上了。
我暗中踢了雷子一腳,告訴他先別著急,等會看我手勢在行動,要是這孫子真拿不出東西在收拾他丫的,門都鎖了害怕他能飛出去。
我臉上依然一副假客氣的樣子,心裡同時暗罵:「讓你他丫再舒服幾分鐘,要是讓我知道你拿我兩開涮,我就讓你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孫哥就別拿我兩開玩笑了,我都看見你手裡的行李箱了,再說您要是不拿出來我們怎麼知道你要賣什麼東西?這也不好給您報價,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我剛才進門不都給你說了長什麼樣子了嗎?你說的是我這個行李箱?」他用手拍了拍自己的旁邊的黑色行李箱問我。
我朝他點了點頭,心裡不禁在想:「這孫子身上也沒酒味啊,怎麼大白天就開始說胡話了,他進門哪裡告訴我他那寶貝長什麼樣了?」
想到這我立即明白了過來,原來動手之前他是想告訴我他那寶貝長得像我博古架上的一個罐子,他丫的光聽見他後面說像什麼了,沒聽清他前面說的內容。
「小兄弟你搞錯了,我今天過來就是想跟你打聽個價。」
隨後他又壓低聲音對我說:「剛不是跟你說了嗎?這東西是從地下挖出來的,我怎麼敢背在大街上亂跑。」
磨了半天嘴皮子,結果就是來套個價,這姓孫的難道看我像個傻子?
我不信他行李箱沒東西,看樣子這孫子也是個不見棺材不落淚的主兒。
於是我當下起身對雷子招呼一聲「送客!」
雷子早就憋著一肚子火,聽到我說完話后「騰!」的一聲就站了起來,二話不說就架著這姓孫的往門外走。
邊走邊罵:「早就他丫看你不順眼,今天忽悠到我們兄弟倆身上來了,你也不出去打聽打聽BJ我胖爺名聲,我現在……」
還沒等雷子話說完,
那姓孫的就開口大叫:「怎麼好端端的又開始動手!我真的沒帶!我可以把它畫出來……」
我覺得這姓孫的模樣看起來也不像是說假話,那他手裡的行李箱到底裝的是什麼?如果沒有值錢的東西他又為什麼寸步不離這個箱子?
這孫子心裡肯定有鬼。
但我現在還不能把他得罪死了,說不定這孫子畫畫技術不錯,只要能把那寶貝畫個七分模樣,我就是猜也能把它猜出來。
於是我朝正在開門的雷子打了個招呼,把那姓孫地先放了再說。
隨後我取了紙和筆放在茶几上,姓孫的可能見了雷子的實力后竟然變得老實了起來,乖乖地坐在沙發上畫了起來。
顯然是我高估了這人的畫畫能力,但凡只要上過學都比他畫得好。
雷子這時端著個胖臉走了過來,看了一眼后就開始罵了起來:「你他丫的畫的是什麼,是一個尿罐子嗎?」
你還真別說,被雷子這麼一提醒,我仔細再看,還真他丫的像個尿罐子。
於是我走到前面放博古架的地方,從上面取下那姓孫的一進門就指著問價格的瓷罐子,擺到他面前讓他照著畫。
我原以為他是沒有參照物才畫得那麼難看,結果有了參照物后他倒是越畫越順手,可我心越來越涼,這下我徹底死心了,對這姓孫的我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
約莫過了一支煙的工夫,那姓孫的就畫完了,我已經沒有任何興趣在看下去了,所以就和一邊的雷子做了個手勢,讓他把這人送走吧,別再瞎耽誤時間了。
沒承想雷子剛要動手,那姓孫的中年人就突然「啊!」了一聲,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緊接著他又開始在紙上畫了起來。
我心裡好奇之下湊過去一看,竟然愣在了原地。
姓孫的看我一句話也不說,只是擺著個苦臉看他畫的東西,「小兄弟,不是哥糊弄你,實在是我水平有限,要不然這樣你就等我兩天時間,我去把寶貝拿過來你當面看看怎麼樣?」
雷子在旁邊聽見他這句話有些不幹了,「你他丫還知道拿我兩開涮,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人家律師可是按問題收費,你浪費我們這麼長時間怎麼著也得表示一下吧,我看這樣吧,我們也要的不多你撂下五萬塊錢的諮詢費,這事就算過去了怎麼樣?」
姓孫的一聽雷子問他要錢,整個身子頓時都垮了下來,這臉上皺紋都快擠到一起去了,過了好長時間才從嘴裡憋出來,「我沒錢。」這三個字。
眼看雷子又準備上手操練他,我便開口說:「孫哥你畫的這寶貝,兄弟我才疏學淺實在是看不出來是什麼,這樣吧勞煩你還是把東西帶來我們哥倆親眼看看再說,您放心只要是至尊貨我們開的價錢絕對合適,如果你覺得不方便隨時跟我們打個招呼,我們開車接你也行。」
姓孫地一看我不問他要錢,立馬鬆了一大口氣,連忙朝我拱了拱手,一溜煙地就跑沒影了。
雷子胖臉上滿是不解,剛想開口說話便被我打斷了:「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麼把他放走了?」
雷子點了點頭,「唉?我說老秦你現在思想覺悟怎麼提高這麼多,怎麼個說法?是想學**做好事,勇創文明爭第一,你沒看出來這孫子是在拿我倆開涮嗎?」
「還真不一定。」我把那幅畫仍在雷子手上,對他說:「你好看看這上面畫的是什麼東西。」
雷子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也不知道這東西叫什麼,咧著個大嘴對我說:「老秦你這也太看得起了我,我承認我是長得比你帥一點,但是我也有缺點啊,你就別賣關子了,趕緊跟我說說這畫的什麼鬼東西,我怎麼看都像個帶把的尿壺。」
我有些哭笑不得,不認識就不認識扯那麼多幹嘛,還比我帥,
「這東西來頭不小,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商周時期貴族洗澡專用的浴缶。」
「浴缶?」雷子撓了撓後腦勺,面帶疑惑地說:「這麼點也裝不下一個人啊,怎麼用來洗澡?」
「這個白痴。」我心裡暗罵一聲,於是又耐著性子就跟他講起關於「浴缶」的資料。
在商周時期,貴族階段最具代表身份的東西就是青銅器,-既然是身份的象徵那麼對青銅器的使用肯定是十分講究的,喝酒有專門的青銅酒器,吃飯有專門的青銅食器,而洗澡也當然有專門的青銅器。
古人洗澡可不像我們今天這麼隨便,他們把洗澡當成一種禮儀,也是我們通常講的沐浴之禮,在祭祀先人,還有招呼重要客人的時候都要進行嚴格的洗澡程序,而用來盛洗澡水的工具就叫青銅浴缶。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姓孫的既然是盜墓的怎麼可能對自己倒出來的東西一點概念都沒有?甚至連幹什麼用的都不知道?
難道這個盜墓賊可能是剛開始盜墓?或者說是剛剛接觸盜墓?所以他壓根就不清楚倒鬥倒出來的東西存在的價值和用途。
出來甩貨可能只是簡簡單單靠運氣而已,這也是他為什麼要跟我套價。
這盜墓的也膽子忒大,連青銅器都敢下手,這要是被抓住肯定是掉腦袋的事,難怪要跑到北方來甩貨。
雷子聽完后就後悔了,當下表示就不應該放那姓孫的走,這下人都跑了在上哪找去?
我覺得這姓孫的肯定還會再來,既然他的身份是個盜墓的,難道他會滿大街挨個找人問?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我一看時間已經是下午2點過了,這中午飯還沒吃,肚子已經餓得咕咕直叫,就在我準備開吃的時候,手機忽然來了一條簡訊。
我打開手機一看,原來是爺爺生前好友楊教授發來的,內容是:「晚上七點鐘航海國際大酒店28層6號包廂吃飯,給你介紹一個人,另外還有事找你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