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黑水巷的女巫

森佐沒有猶豫，將金幣一股腦的用一個布袋子裝上，又從一旁的架子上拿起一把帶鞘的短刀，把刀據說是約翰斯早年從一個海島神廟中偷的，鋒利異常，用了十幾年，非但沒有卷刃，甚至連一絲銹跡都沒有，被約翰斯視為菲爾德家的傳家寶。

將短刀掛在腰間，用襯衣的后擺遮住，森佐便熄滅了燈，拎起錢袋子走出了酒館，此刻已經入秋，夜晚的海風帶著淡淡的涼意吹拂而來，濃郁的海腥味湧入鼻腔，讓森佐不自覺的微微抽了抽鼻子。

溫斯頓小鎮有三個碼頭，森佐所在的這個碼頭是最先被開闢的，也是最老舊的碼頭，據說溫斯頓小鎮就是由這個碼頭逐漸發展起來的，不過隨著時間的流失，這個碼頭也快要被遺忘了，只有一些沒錢沒權，連夢想也被風乾的老水手們還混跡在這裡，要不是這座碼頭還算有點歷史意義，恐怕就已經被廢棄了。

此刻已經是深夜，不遠處的大海就彷彿一張無邊無際的深淵巨口，吞噬著漫長的海岸線，夜色中只有幾盞零星油燈還點綴黑暗，那是一些夜晚出海捕魚的小魚船。

森佐目的明確，背對著大海向著溫斯頓鎮內的方向走去，周圍的街道上不時能看到幾個衣衫襤褸，滿身泥濘的流浪漢，又或者握著酒瓶，蜷縮在牆角的醉漢，尤其是在經過花街的時候，那些黑暗巷道中甚至還能傳出女人敷衍的呻吟聲和粗魯的叫罵聲。

森佐頭上帶著兜帽，無視周圍的一切，沿著牆根快步前行，大概二十分鐘后，森佐來到了一處巷道口，這裡已經是溫斯頓小鎮的內部，雖然距離貴族們居住的富人區還有一段距離，但能在這裡有間房子，也已經是那些可憐水手們一輩子的夢想了。

這處巷道名為黑水巷，在溫斯頓小鎮的下層居民中可謂是凶名赫赫，據說裡面住了一個來自印矛斯島的女巫，具有看透命運的能力，一些走投無路的水手往往會來她這裡尋求啟示，但無論這些人是否得到了他們想要的，他們的結局都總歸不是太好，久而久之，黑水巷女巫的名頭也漸漸和不詳聯繫在了一起。

但不可否認的是，不論如何讓人畏懼的不詳，都抵不過人心底里的貪婪和慾望，每逢夜深人靜的時候，總會有一兩個掩耳遮面的傢伙偷偷的溜進黑水巷，付出高昂的代價，尋求女巫的幫助。

就比如現在，當森佐來到黑水巷口的時候，迎面便和一個同樣兜帽遮臉的黑衣人撞在了一起。

「該死的混蛋！滾開！」黑衣人低聲惱怒的咒罵了一句，粗暴的推開森佐，步伐有些踉蹌的消失在黑暗中。

森佐沒有惱怒，兜帽下的目光深邃的看著那人離開的方向，鼻尖隱約聞到一絲淡淡的血腥味，伸手在那人碰過的肩膀處一摸，一絲粘稠的液體便出現在指尖。

是血！

森佐緊了緊手中的錢袋，繼續向著黑水巷內走去，他聽一些水手說起過這位女巫的傳聞，她似乎對於金錢並不熱衷，反而會提出一些古怪的要求，這些要求有難有易，或許和客人所提的問題有關，對此森佐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但是剛才的一幕，讓森佐覺得自己的能接受的底線可能還需要再拉低一些。

黑水巷十分狹窄逼仄，而且很深，周圍的牆壁很高，黑壓壓的，就彷彿行走在一條幽深的隧道之中，但是巷子內卻十分乾淨，沒有隨處可見的污水垃圾，路面雖然有些潮濕，但是卻一塵不染。

隨著黑暗的加深，森佐也逐漸看見了那扇樹立在走廊盡頭的狹小木門，

似乎感覺到了森佐的到來，那扇木門居然自動緩緩打開了一道縫隙，透過縫隙，隱約有昏黃的油燈光芒從中透出。

稍微平復了一下略微緊張的心情，一手抓著錢袋，另一隻手握緊了短刀，森佐硬著頭皮走入了門內。

門后依舊是一條狹窄的走廊，又走了一小會後，森佐終於來到了一個風格十分獨特的房間中，這間房內沒有點燈，而是燃燒著數十根黑色的蠟燭。

房間地面和牆壁上都用斑斕的顏料畫著一道道詭異的符號，這些符號彼此串聯，又形成一幅難以描述的怪異圖案，像是某種陣法，森佐只是盯著看了一會，就感覺到頭暈目眩，立刻識趣的移開的視線，將目光放在了那背對著他盤坐在房間中央的人影。

「嘶.....有意思....有意思的年輕人.....」蒼老的女性嗓音，帶著一種莫名的磁性傳入了森佐的耳朵，似乎那個背對著他的女巫真的能看到他一樣。

森佐的第一反應就是將目光看向了女巫的對面，想看看那裡是不是藏著一面鏡子之類的東西，畢竟在科學社會長大的他，很難第一時間將不合理的事情歸咎到巫術之類的玄學上。

但很可惜，女巫對面依舊是一面牆壁，除開一些蠟燭和圖案之外，別無他物。

「呵呵，你在找什麼？年輕人？你想知道我是怎麼看見你的嗎？」女巫的聲音帶著古怪的笑意再度響起。

「咳咳！」森佐咳嗽兩聲，緩解了一下自己的尷尬，開口回答道：「抱歉，女士，是我冒昧了。」

「沒關係，年輕人，你能來找我，我很高興，命運終於還是指引你找到了我。」這時，女巫的身體不動，但是她的腦袋居然一點點的轉動，最後居然完全扭轉了過來，正面對著森佐。

她的面容蒼老異常，一條條深深的皺紋爬滿了臉頰，甚至將她的五官都淹沒在了其中，她的雙目之中沒有瞳孔，只有一片渾濁的蒼白，她臉上滿溢著笑容，嘴角的弧度越扯越大，露出了那一口雪白的牙齒，那宛如鯊魚一般尖銳鋒利的獠牙！

「轟！」

蠟燭上的火光突然暴漲，然後開始無風自動的搖曳了起來，兩人映照在牆壁上的影子就彷彿某種張牙舞爪的怪物，彼此糾纏在一起，發出無聲的嘶吼咆哮。

而此刻森佐卻已經驚駭萬分，他聽出了女巫話中的意思，她似乎早就知道自己會來找他，或者說，她之所以出現在溫斯頓小鎮，就是在等他！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他來到這個世界不過短短半年，而根據森佐從水手們口中得知的消息，黑水巷的女巫至少應該已經存在了十幾年了。

這個推論是如此的讓人驚駭，森佐一瞬間聯想到了許多，自己的出現，難道是某個存在早就計劃好的嗎？一時間森佐的思緒紛亂如麻，甚至忽視了眼前女巫那可怕的面容。